第7章 007我有了

两年后，随着一批批知青返城，过上了城市生活，刘春风扎根农村的决心慢慢动摇了。

        刘春风想回城了，回去的同学，都给他来了信，信中，他们描述了他们回到家人身边的幸福和温暖，回到城里的开心和快乐。

        刘春风也渴望同他们一样，回到城里。可是，支书担心刘春风回城后，会抛弃女儿，就一次次地掐断了他回城的机会。这可把刘春风激怒了。

        从此，刘春风赌气不再上班，整天游手好闲，并明目张胆地干上了偷鸡摸狗的事。特别是支书家的东西，他见什么偷什么，有什么偷什么。吃不完用不完，就者往屋外扔，往粪坑里倒。

        但支书没有理他，他知道刘春风是在跟他赌气。但是，当下面的事发生后，支书不这样认为了。他突然间感觉到他们之间的矛盾，已经激化了。

        有一次，刘春风和另一个知青在支书的眼皮底下，明目张胆地把他家的大黄狗，引诱到田坎上，然后两边围追堵截，逼着它往田里跳。

        狗跳下田后，刘春风就恶狠狠地跑过去，将陷在田中不能动弹的狗，一脚踏进烂泥里。等埋在泥里的狗窒息而死后，把它拉起来，两刀就撕了它的皮，又是两刀开了它的膛。

        支书看到刘春风血淋淋的每一个动作，心里都会颤栗一次。支书是个明白人，他清楚刘春风动作里的含义是什么，他动作里的每一个“狠”字“残”字，都是冲着他来的。刘春风分明是在用动作告诉他：“你这老不死的，胆敢再拿卡我，下一个“狠”“残”二字就是你的了。”

        刘春风在村里捣蛋了几个月，支书让他当兵走了。刘春风离开东方红的前一天夜里，他和童心莲又来到了小河边。那天，童心莲没有说话，刘春风也没说话，童心莲的泪水随着小河淌，他的泪水也随着小河淌。

        童心莲伤心地告诉刘春风说：“春风，我有了。”

        这时，刘春风猛然感觉到一阵销魂的清香，发了疯似的向他扑来。他有些惊喜、有些激动。刘春风欣喜地抓住童心莲的双手，说：“太好了，心莲，太好了。”

        童心莲没有说话。

        刘春风又说：“你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

        童心莲仍没说话，眼泪却吧嗒吧嗒地流。

        刘春风为童心莲试着泪，说：“我回来后，就接你到城里。”

        童心莲绝望地摇摇头，说：“你走了，我就把他打掉。”

        刘春风听了童心莲的话很伤心，其实，他只想回城，并不想失去她。于是，就呜咽着乞求她留下。

        那天夜里，刘春风一直哭泣了很久。后来，他似乎觉得小河也呜咽着为他乞求，头顶上的月光也呜咽着为他乞求。于是他就不哭了。他想，有小河和月光为他乞求，童心莲一定会把孩子留下来的。

        刘春风不哭了，童心莲也慢慢平静下来了。

        那天夜里，刘春风想在月光下再和童心莲亲热一次。

        刘春风说：“心莲，我想带着今晚的回忆，去部队。”

        刘春风又说：“心莲，我离开东方红后，会很想你的。”

        刘春风还说：“心莲，我今天想把整颗心儿留给你，不再带走。”……

        那天，刘春风向童心莲说了很多很多话，但童心莲始终没有答应。童心莲第一次拒绝了他。

        刘春风到了部队，天天想的都是童心莲，想她的纯洁想她的善良，想她的美丽想她的大方，想她的温柔想她的体贴，想他们在一起的每一个白天每一个夜晚。想着想着，刘春风就会泪流满面。他想，他怎么就离开她了呢？怎么一下就没有她了呢？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当初为什么要急着回城呢？

        如果让刘春风再作选择，他是不会离开东方红，离开童心莲的。想到这里，他就有些伤心有些后悔有些难过，他怪自己回城太冲动太急切。想起这些，这个七尺男儿，常常会流下两行伤心的泪。

        刘春风刚到部队，马上就给童心莲来了信。信中，他问到了孩子的情况，但童心莲没有给他说打孩子的事，也没有说没打。当刘春风来第二封信的时候，童心莲就不再回他信了。

        三年后，刘春风第一次探亲，他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东方红。当刘春风来到支书家时，童心莲已经结婚了，孩子都两岁多了。

        刘春风见到孩子，不知怎的，非常激动。他似乎觉得，这孩子是他的，是他和童心莲的，因为孩子望着他时，眼中有一种热乎乎的东西，让他感到特别亲切。

        尽管童心莲结婚了，刘春风仍然愿意呆在东方红。可是，童心莲第二天就走亲戚去了。童心莲走后就没有回来，一直到刘春风走后，她才回家。

        有一天，张大英不忍心万绍财再受这样的折磨，深情地对他说：“少财哥，你娶我吧。”

        万少财像被吹了一股冷风，身体颤栗了一下。他有些欣喜，有些意外，万少财激动地说：“大英，你一个城里姑娘，我怎么配得上你呢？”

        张大英抚摸着他的脸，十分温柔地说：“少财哥，我算什么呀？一个牛/鬼/蛇/神的女儿，哪像你，根/红/苗/正。”

        万绍财说：“我就怕委屈你。”

        张大英非常真诚地说：“我还怕拖累你哩。”

        万少财听了张大英的话，很感动，他能得到花朵一样美丽的姑娘的芳心，他是想都没想过的。可是，当万少财看到张大英俊俏而白晰的脸上，挂着晶莹的泪花，觉得张大英没说实话。万少财想，也许她是遇到了什么困难，需要他的帮助，才这么说的吧。不过，万少财还是非常感激她的这番话。他有些激动地说：“大英，谢谢你的好意。”

        张大英听了万少财的话，有些悲伤，有些难过，她想，像万少财这样优秀出色的男人，哪样的姑娘找不到？怎么会喜欢上她呢？张大英有些伤感地说：“少财哥，你是不愿意吗？”

        万少财说：“我是不愿意你为难自己”

        张大英着急地说：“少财哥，我没有为难自己，这是我的真实想法。我是真心的。”

        万少财抚摸着张大英的背，异常同情地说：“大英，何苦呢？我都看到你流泪了。”

        张大英揩了下眼泪，说：“傻瓜，人家是高兴嘛，是感动嘛。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可你天天对我都这么好，我到哪里去找这样好的人呢？我每次想到这些，都会感动，都会流泪。我是真想做你的女人，但就是怕拖累你。”

        听了张大英的话，万少财再次深受感动。他想，他何德何能？让如此美丽的姑娘为他动了芳心。万少财觉得是祖上为他修来的福份，他紧紧抱住张大英，幸福得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纪文祥又点燃一支烟，想打断不愉快的回忆，保住来之不易的好心情。

        雄鸡耐不住黎明前的寂寞，悲壮地叫了起来。叫声洒满村野，响彻云霄。黎明像个梦中醒来的姑娘，懒洋洋地来到了纪文祥面前。天不知不觉大亮了，院里的竹林，沟里的稻田，坡上的玉米，还有青石板路边的一个个院落，全都清晰地展现在纪文祥眼前。

        清晨的一切，都显得很鲜活、很洁净、很水灵，像刚洗过澡一般，非常的精神抖擞，非常的生机勃勃，仿佛还散发着绿油油的香气。特别是刚吐须的玉米，在晨风里嘻嘻哈哈的，让露珠滋润得油光水滑的，显得很青春很羞涩，仿佛还牢骚满腹的样子，简直像一群群背着孩子参加“妇检”的少妇们。

        纪文祥觉得其中最靓丽、文静的一棵，就是罗心如了。怎么又想到罗心如了呢？纪文祥有些生自己的气了。他觉得自己总是这样想着罗心如，是很不应该的，是会被人笑话的。

        随着一根根垂直的炊烟，在一个个院落的房顶倒下、散开，林子里的小鸟没心没肺地唱了起来。紧接着，人们的吆喝声从各个角落里传出来，有高声大气的，有轻言细语的，他们开着晕晕素素的玩笑，然后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一拨拨地从纪文祥家门前经过。

        今天是赶场的日子，纪文祥坐在大门前不和他们打招呼不好，和他们打招呼也不好。为了避开他们，保住自己的好心情，纪文祥干脆又躲进了屋里。这时，罗心如来到了他家。

        罗心如的到来，让纪文祥喜出望外。

        纪文祥见到罗心如气喘吁吁来到他家，急忙从床沿上站起来，给她倒水找毛巾，热情得就差没有把暖乎乎的毛巾捂在她脸上了。纪文祥一边忙活，一边欣喜地说：“心如，不是说好了我去你家吗？怎么你来了呢？”

        看着纪文祥欢喜的样子，看着他对自己的热情，罗心如话还没有说出来，眼泪就出来了。原来罗心如去接姑娘的时候，姑娘已经被李婶给别人带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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