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离开

如果说这十几年最开心的事情是什么？大概就是何其拿到通知书的这一天吧！就这一天，他才觉得，自己活着，或者说，马上就要活过来了。

        但是，生活嘛，糟心的事情总是发生。

        他母亲回来了，两人坐在沙发上对峙。

        “你借着抚养费的名义，这一年前前后后拿了我多少钱？然后现在告诉我说何其上大学没钱了，又要我出钱？”

        “那本来就是你应该的，怎么？儿子不是你生的？”

        “何凛，你真的不是个东西！你实话说，是不是我给何其的抚养费还有你要的那些什么补习费、班费、书本费啥的，你是不是都拿去赌了？”

        何其听到这里，挑了挑眉：哦，原来我还有补习费、班费呢？我怎么不知道。

        “怎么，何其不补习，哪里能考上这么好的大学？”

        “没有，我没有拿到那些钱，也没有上过什么补习班。”

        何其的母亲当下就怒了：“要点脸吧，何凛，孩子的上学的钱你都要拿，你吞了我这么多钱，回头把钱拿出来，给何凛上大学，不要想从我这里再多拿一分钱。”

        “怎么？他没吃还是没喝？天天是喝西北风长大的，钱没花到他身上，他怎么长这么大的？”

        何其听到这里实在是太想笑了，就是那种心里空落落，委屈加辛酸涌上来之后，沉淀了一下，然后情绪就没了，什么都没了的感觉，很无力，很，吃力。

        “别吵了，”何其低声说了句，“你们就把我第一年的学费出了吧，以后我是死是活都不要你们的钱，这些钱，就当我借你们的，可以吗？”

        两个人当下都不说话了。

        何其的母亲拉起何其的手说：“何其，别这么说，你是妈妈的孩子，这都是我跟你爸的事情，学费的事情你别担心。”

        “何其，你别管。”

        何其看着他俩，真的生出一种特别无力的感觉，他拉下他妈妈的手，然后转身回了房间。

        何其躺在床上，双腿垂落在地上，看着天花板出神。

        他不知道最后他们两个是怎么商量的，也可能真的是碍于父母的这个身份，终归是给了何其一年的学费和生活费。

        8月25那天，何其拉着他那没有几件行李的行李箱去往了大学，彼时，他的父亲在麻将馆打麻将，他的母亲……他也不知道他的母亲在哪里。

        他们都以为何其是9月1号当天才会去报道。

        他一个人，带着行李箱，开始了他以后的人生。

        而等到他的父母反应过来，他已经在火车上了。

        你在火车上待过吗？那种硬座，拥挤且嘈杂，吹牛的、打电话的、孩子哭的、打牌的、交谈的，嘈杂不堪的环境，食物的味道、体味、脚味各种乱七八糟的气味混合起来的味道，给人一种想马上下车的冲动。

        走廊上放满了大包小包的行李，很多人站在过道上，疲惫不堪昏昏欲睡的人、训斥孩子的人、嚷着借过的人、因位置而争吵的人……

        何其靠在窗边想，生活都是这样吗？疲惫地忍受，却又逃离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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