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胎记

五班室内。

        “诶，那人跟秦书什么关系啊！最近天天来找他？”教室里不止这一个人好奇，大家都看着秦书的同桌。平时班里，也就他和秦书关系比较近，不过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们俩只是坐的近而已。

        “我不认识。”他的确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主动替他拿东西进来啊？”继续追问。

        “我以为他跟秦书关系好，就帮一下，没什么问题吧？”其实他是好奇，他从没见过有人来主动找他的同桌，并且不止一次。那天放学，他的两只眼睛明确看到秦书拿了那人的眼镜。这种关系，应该是朋友吧！

        秦书看起来，除了有点距离感以及时不时脸上挂点彩，还算是个标准的高中生。上课听讲，作业及时上交，成绩也还说的过去。

        只是他平时都独来独往，除了必要原因不会与人主动交流，闲聊更是无稽之谈。所以班上的同学对他都是远观的态度。

        “那人送了什么东西？”说话的是班里一个叫做钱澄的人。他成绩很好，这学期刚转来，名次就能排班里前几。他是个活泼热情的性子，刚转来那天和班里的人都混了个眼熟，除了秦书。有人警告过他不要妄想与秦书做朋友，可他不信，直到被泼了好几次凉水才彻底放弃。他一直觉得秦书这人太假了，一直都在装，整天装作一副很忙很高冷的样子，是真正的表里不一。怎么可能会有男生对游戏不感兴趣？怎么会有人听到他的话题完全无动于衷？

        他要揭穿这人的面孔，肯定不止会打架这一面。

        “我不知道，就是个眼镜盒。”同桌回道。

        “秦书近视？”钱澄问。

        “不近视。”甚至比一般人的都要好，这一点他非常笃定。

        某次学校体检，他就站在秦书后面，视力检测非常之顺畅。

        “那他要镜盒干什么？”

        同桌摇摇头。

        他摇完钱澄更想知道了。“你打开看一下。”

        同桌手脚僵硬，迟迟没有开口。

        钱澄也没跟他废话，让同桌让开，自己坐到里面拿出盒子。

        这是个看上去有点旧的盒子。原木色的盒子外有几道划痕，也快要被磨平。钱澄没注意到教室里此刻静默无声。

        大家对于目前的情况都心知肚明，但没有人提醒。

        钱澄刚打开，伴随着打开盒子的吱啦声一起的是秦书寒入骨的“你自己没座位吗？”

        钱澄心虚的没看清里面的东西就关上，站起来。

        在校长室念完自己重新写的检讨回来的秦书，就站在那静静的看着钱澄。

        钱澄也不想服软，装作有理的样子，“我就想看看能送给你的东西会是什么。”

        秦书把旁边的人拉开，没管站在那的钱澄，伸手把桌子里的东西拿出来打开。

        真是一秒都不愿耽误啊！

        他关上，看着面前的人“我碰你东西了？”

        钱澄被问住，“啊？”而后小声的说，“没有。”

        “那我的东西我准你拿了？”他嗓音清澈又低沉，让人来不及反应。

        钱澄说不出话，到底他有问题。

        秦书眼神示意，钱澄一秒都不想待在他面前，回到自己座位。

        教室没人说话，宛如秦书身边的低气压范围扩大。老师走进来，看到如此安静的班级还愣了一下，课间他也没多留啊！

        眼镜盒被秦书扔进课桌。

        从食堂回来，准备拿作业出来写的文树，抽作业本的时候，有个东西掉落。他的八百块。

        贴在上面的便签纸上写着：

        我只花自己的钱买心甘情愿的东西。如果你觉得不舒服，也可以把它当做照顾何问的钱，你跟何问肯定认识。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警告，如果再来五班，后果自负。

        嗬！最后一句跟他的形象可真符啊！自己的钱，难道你所有东西花费的都是自己赚的钱吗？何问？那么他应该知道是那个帽子惹的祸，还照顾，何问都那么大了，还要照顾吗？文树突然想到何问的样子，应该是保护吧！不过，你那么担心何问，说明你俩真是兄弟，可……文树盯着纸上最后四个字……将它揉成团，你俩光看外表就知道肯定不是一个妈生的，姓还不一样。

        纸团被他扔进垃圾桶。

        还是等有机会再还吧！这样一来一去，很累，他的生活又不是绕着秦书转。既然你让我帮忙照顾何问，那我就要找机会与他见面了？

        学校里的香樟树一年四季都长青，不知道它们是否拥有与学校一样的年纪。偶尔看到某棵树伸长出的枝桠被砍断，如果长不高就成了碍事的麻烦。

        暑假很快就要来临。上次结束后文树就再没与秦书见过，不过还是能听到别人嘴里关于他又打架的消息。直到假期前的最后一节体育课，秦书才再次出现在了他面前。

        靠近太阳下山的课，最可以体验到属于青春的恣意。汗水与金黄的霞光心心相印，耳边少年特有的傲气与潇洒让人恍惚，多年以后如果有幸再次身临如此的场景，应该会说还好自己曾参与过。

        “沈司，你去打吧，我去体育馆休息一下。”文树喝完最后一口水，朝着体育馆走去。

        体育馆被学校用来开展重要事情的讲话，例如期末期中成绩分析，或者某次突如其来的家长会。在其他阶段，多被外面打篮球赛的学生当做训练场地。

        体育馆的神奇构造，冬冷夏热。

        不愿意运动的同学会带着作业本坐在这里写题，但基本上都在聊天。

        罕见的今天人不多，文树踏上每一节都会摔死人的台阶。站上来他才发现最上面躺了个人，用书挡在脸上，像在睡觉。

        文树没在意，坐下休息。

        门外乌泱泱进来一群人，看着统一的队服，文树便明白他们是来训练的。

        零星的几个人应该是受不了他们鞋底在地上摩擦的声音出去了。文树看了看时间，也快要下课了，准备起身离开。

        “那位同学，麻烦你把后面睡觉的那位也一起叫出去，我们要打比赛了。”是个教练。

        文树想说，你不会自己叫吗？不过看在他很忙的情况下，只好走到最上面。

        那人躺在椅子上，一动不动。这是有多困啊！底下人的喊叫声那么大，都不醒。

        “你好，同学，他们赶人来了。”文树蹲在那人面前，开口。

        对方依旧不动。

        底下人传来催促声，文树干脆抬手将他脸上的书拿掉。瞬间呆住，就这样看着他。他连睡觉，每一处神色也都是防备。秦书察觉到异样，睁眼，想着转身起来，动作没完成与蹲在他面前的人四目相视。

        他的左耳下面有个类似字母a的胎记。

        底下传来的声音声声入耳。两旁的玻璃窗外，操场上的人活力四射。阳光慢慢消逝，带走空气里浮动的灰尘。

        秦书先收回视线，拿过文树手里的书，站起身。从另一边的楼梯下去。

        文树摸不清楚头绪，他是什么意思，话都不愿意和他说一句？

        自己没干嘛吧？

        “我先回去了。”沈司拍拍文树的肩膀。

        “哦！”

        得，心情又不好了。

        文树吃晚饭时，心不在焉。

        我有这么烦吗？

        期末考试结束后，学校就开始放假了。说是放假，但像文树这样的准高三生，假期里还是要补课的。说是补课，其实就是学校举办的强制性训练营，和平时上学没区别。

        总之要先珍惜来之不易的假期。

        七月的蝉鸣聒噪，人们的耐心少之又少。文树打包好东西与文林一起回了镇上。王秀文依旧没有假期的日日操劳。

        饿死肯定是个很痛苦的过程，所以每天兄弟俩都想尽办法填饱肚子。

        几乎每一次的饭点，王秀文的电话都会响起，无非是让他们按时吃饭。

        文林会做菜，这样他那只会煮白米饭的大哥才不会饿死。

        “哥，要不明天我做菜的时候你站我旁边看看？”文林是真心想让他学一点。

        文树用筷子夹起盘子里的番茄炒蛋，“以后我没东西吃的时候自然就会了。”说完不以为然的放到嘴里。

        “我估计你饿死都不会拿起锅铲。”世界上有那么多填饱肚子的方法，自己做这一种，在文树眼里估计是最麻烦的，而他本身就是怕麻烦的那种人。

        文树收拾好碗筷，躺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

        “叮。”手机有消息蹦出。

        熟虑：你看一下班级群

        沈司说的班级群是班里同学自己在□□上创建的，没有老师，平时作业答案也会在里面被来回传阅。

        文树的“什么”刚要点发送，对面又一条消息传来。

        文树点开语音。

        “我忘了，你他妈根本就没有□□，哪来的班级群。”

        又一条，连续播放。

        “我早让你下个了，也不用这么麻烦。”

        “就是夏听，那个有钱的，明天过生日，他在群里说准备请全班同学出去吃饭，就在市里的爱国饭店，你去不去？”

        “反正我是想去，又不用交钱！”

        文树对夏听的印象还是比班里的其他同学要深的，不过这都是因为沈司天天在他面前念叨，那一身好货的价格。

        不过他俩没什么交集，准确来说，除了沈司，他与班里的人就是个见面打个招呼表示认识的关系。

        我说：我不是没有□□，是不用。

        我说：我与夏听不熟，不去。

        聊天页面显示正在输入中，接着沈司就发了好多的双手合上表示拜托的表情。

        熟虑：去嘛去嘛，正好可以联络一下同学情谊，再说了，要是其他人都去了，就你没去，夏听以后会怎么看你。

        我说：你确定班里人都会去？

        熟虑：白吃一顿晚饭这件事，大多数人应该都会愿意。而且班里的同学跟夏听的关系都不错。

        确是个只赚不亏的买卖啊！

        我说：你也是？

        熟虑：我是有点不喜欢他盛气凌人的样子，不过和气生财。

        为了减少以后的麻烦，文树还是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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