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百密一疏

其实，大家已经基本上确定了李大年，当年在案发现场和警局看到的人就是高天，车也是高天的车。但是保险起见，梁山还是掏出了高天的照片，而且特别细心地找到了高天案发前后几年拍的照片，有工作的有生活的，各个角度都有，他放在茶几上，“李大爷，麻烦您再确定一下，您看到的人是他吗？这对我们办案非常重要。”

        李大年从茶几的抽屉里面掏出了一幅老花镜，趴在照片上仔细地查看、辨认，然后摘下了老花镜，看着梁山，非常肯定地说，“是他，没错！”

        赵兴总算可以松一口气，今天这场戏他演的着实有些辛苦，好在乌鸦安排的群众演员太棒，完全看不出两人完全不认识。赵兴当然想不到，林源在昨晚梁山来找过赵兴之后，就已经着手在准备了。这个李大年根本就是他凭空捏造出来的，而他当然知道这个线索一定要通过赵兴的口说出去才最可信，但是赵兴跟李大年肯定是不认识，怎么办呢？很简单，让李大年认识赵兴就行了，所以林源让人安排李大年这个角色的时候，就已经让这个八十多岁的“老演员”务必要记住赵兴的样子，并且一定在看到赵兴的时候，一定要先开口认人，这样就不会被人看出来他们俩完全不认识。

        也正是因为如此，刚才赵兴敲门的时候，李大年才迟迟没有开门，他正躲在背后酝酿情绪以及，通过猫眼确认敲门的人就是赵兴。所以甫一开门，李大年就主动认了赵兴这个人，狡猾如赵兴当然是闻声知雅意，跟李大年顺利地演上了对手戏，就这样把梁山和少林一步步地往林源设计好的方向上带。这场戏演到现在，已经基本上成功了，赵兴想着乌鸦的安排估计也就是这样差不多了，所以他开口了，“李大爷谢谢您，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还有个请求，如果真的需要您出庭作证的话，您愿意吗？”

        李大年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说道，“当然愿意，你们这是为民除害啊，这个杀人凶手就应该被绳之以法。哎说起来还是我胆子太小怕被报复，不然应该早早跟你们配合，把这个人抓起来的，我对不起那个女娃的家人啊。”说着，李大年竟然还真流下了悔恨的眼泪，看得赵兴一愣一愣的，这乌鸦找来的演员，是不是太过专业了！

        梁山似乎被李大年的话语和眼泪感动，也表了态，“李大爷，今天特别谢谢您。不瞒您说，我就是受害者的家属，所以我要跟您说第二声谢谢。您也别往心里去了，现在能站出来我已经觉得很欣慰了。”

        赵兴看着李大年这会好像有点戏瘾上来，还主动握住了梁山的手，“孩子，真对不起啊，我要是早点站出来，也能早点让你家人瞑目了。对不住啊！你们再等我一下，我有样东西要给你们，不知道有没有用。”李大年说完起身，颤颤巍巍地向一个锁着门的小房间走去，看上去像是一个杂物房。不一会，从里面传出翻找东西的声音，看样子李大年是在找一个物件。过了大概10分钟的样子，翻找的声音终于停止，李大年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又颤颤巍巍地走了回来，坐在了位置上。他被茶几上的几个杯子推开，然后把黑色塑料袋放在了茶几中间。

        “赵警察，还有两位大领导。这个东西我藏了二十多年，不知道对你们有用没用。你们看一下。”李大年说完，往后靠在了沙发上。

        赵兴打算上手打开塑料袋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他很很好奇乌鸦还安排了这出戏，之前也没有告诉他啊。不过，被梁山把手拍掉了，梁山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双白色的手套，很快套在了手上，“办案专业一点我的赵队长。”梁山一脸嫌弃地向赵兴撇了撇嘴，赵兴只能在一旁讪笑。

        只见梁山缓缓打开了这个看起来颇有念头的塑料袋，从里面拿出了唯一一件东西，很意外，是一条很常见的绿色尼龙绳。梁山看向李大年，“李大爷，这个绳子有什么特别的吗？跟这个案子有什么关系吗？”

        李大山直起身体说道，“这根绳子是我在现场捡到的，其实也不是捡到这根绳子，是捡到了绳子捆着的一堆纸。就在那个女娃的旁边，我就是捡这堆纸的时候发现的尸体才报的警。后来我收拾的时候，想想有点不对劲，我们这片人，有纸都是往家里捡的，凑够斤数拿去卖钱。哪有这么整整齐齐扔掉的，而且我睡觉前也没有那堆东西，我想估计就是那个领导扔下的。但是我又不知道他扔纸的目的，所以就把东西都留下了。我本来想就留着的，但是那些纸每两年就被蟑螂咬了，我只能扔了，这根绳子我就放塑料袋里留着了。这不，终于等到你们了。”李大年的故事没有丝毫破绽，跟他清洁工的身份完美地吻合，梁山和少林也不疑有他。

        李大山说完，梁山又拿起绳子仔细地观察起来，果然有所发现。绳子的两头似乎被人很用力地握过，明显比中间位置的部分要扁一些，不过这绳子既然是被用来打包纸箱的，必然是会被人用力拉住两头的，倒也不奇怪。但奇怪的是，中间位置的部分，居然有几根不短不长的头发，紧紧地嵌在绳子里面。梁山小心翼翼地发力，把其中一根头发拔了出来，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要失控了，因为他用手掌比划了一下头发的长度，跟妻子那时候留的中长发长度很接近、很接近。他在想，这难道就是她的头发吗？

        不论是否是她的头发，这个绳子显然不太普通，梁山决定带回去做个化验对比。少林看了一眼手表，他们来的时间也不短了，估摸着小李那边是不是也应该有点进展了，他开口道，“李大爷，您这还有线索要提供给我们吗？”

        “没有了，就这些。”李大年也缓缓站起了身，他知道对方是有事要走了。“两位领导、赵警察，希望你们能早点把这个凶手绳之以法，这样我也好死得瞑目啊。”

        “呸呸呸，李大爷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您帮我们破案是个好人，肯定长命百岁。”赵兴也站了起来，捧哏速度一流。

        “是啊李大爷，这个案子多亏了您，之后如果要人出庭作证的话，可能还要麻烦您一趟。今天我们就先不打扰了。告辞。”少林和梁山也站了起来，但梁山此时紧紧地捧着那个黑色塑料袋，仿佛捧着自己已故的妻子，已经无暇顾及跟李大年再见，只有少林代劳了。

        三人下楼，回到了车上，赵兴启动了车子往公安局的方向开去，“梁哥，这个头发会不会是，是嫂子的？”赵兴看似小心翼翼，实则有些杀人诛心，又一次刺痛了梁山。梁山在后排没有吭声，双手握的更紧了。赵兴也很识趣地闭嘴开车，不再言语。

        回到公安局，他们迅速地和小李汇合，赵兴则以还要处理工作为由在门口放下他们之后就开车走了，少林想着这个老滑头按照梁山的说法，肯定是为了避免被人看到和他们在一起，还帮着调查高局长。“小李，你这边有什么发现吗？”问这话时，少林倒是也没有抱太多的期望，因为高天如果真的就是凶手，他作为一个从警多年的老手，比任何罪犯都知道如何毁灭证据，怎么可能留下些什么给他们查呢。就像这根绳子一样，少林猜测那堆纸箱就是高天放的，他不是在放纸箱，而是精准地摸清了群众的心理，知道纸箱放在那里肯定会被人拿走，这样就能“顺便”带走他的犯罪证据，那跟尼龙绳。这样一来，警方怎么可能找得到犯罪证据，就算有人证也没法百分之一百给他定罪。只是他百密一疏，没想到不仅被人看到了，证据也被人无意中保留了下来。

        “少林组长，有发现，你们过来看看这里。”小李的话，把梁山拉回到了现实，也让少林有些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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