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螳螂捕蝉

陶桃通知完老李就行色匆匆地走了，按照她风风火火的性子，肯定是跟车亮先过去了。老李眉头紧锁，有种不好的预感，看着已经离开的陶队，他深吸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脸，已经两天没有合眼了，老李其实没有那么老，但是这么个熬夜法他有点招架不住了，还好有林立帮他看了那么多录像。

        一个念头忽然冲进了老李的脑子，他想带林立出现场，像师傅带徒弟那样。不过随即又按下了自己这个念头，林立只是普通群众，而且据林立所说政审是出过问题的，于法于理都不能带他去，可惜了。

        “李哥，我怎么感觉死的就是我们要找的这个人？是不是我脑洞太大了？”林立本来要出门右拐去隔壁休息了，被陶桃挡在了门口，听到了望湖宾馆死人的消息。

        “我也是这么想的，如果是这样的话，就麻烦了！”林立说出了老李的担忧，如果死的就是上一个案子的凶手，那这个案子就变成了连环凶杀案了，线索会成千上万倍地增加，扰乱侦查的方向，好久没有碰到这么棘手的案子了。

        叮铃铃，老李的手机响了，这古董的铃声跟老李的气质非常般配。

        “好的车队，那我带着小林一块过来。这会出发，大概15分钟能到，待会见，好的，好的。”老李挂完电话，一脸笑意地看着林立，直看得林立心理发毛，“李哥，你说什么事情吧？我还想去休息呢我真的快不行了，车队又想让我去干吗？”林立真的快崩溃了，自己也是差不多24小时没有合眼了，自己是来做良好市民的，怎么干起了“007”的工作，杭城真不愧是“卷都”，当警察也要这么卷的吗？

        老李恢复了严肃的样子，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根据车队初步描述，望湖宾馆的死者很可能就是你碰到那个人，只有你跟他打过照面，你过去配合一下认个人。”说完，拉着林立走了。

        “车亮，你让他过来干什么，让他回去看录像了，来这里添什么乱？”陶桃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脾气，看到这个小子就来气，可能是因为逮捕她闹出的新闻全警队都知道了，有几个嫌事情不够大的在陶桃路过的时候还故意把衣服往下拉挡住屁股，这摆明了在含沙射影，搞得她又气又羞，自己好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连男朋友都没谈过，这种带颜色的笑话他们这些老警察以前从不敢跟她开，自从昨天的“厕所事件”，气氛就变得有些微妙。

        “陶队，小林已经帮我们看完录像了，他分析了凶手的路线，到望湖宾馆后面的巷子就断掉了。”老李不紧不慢地解释，陶桃和车亮心里倒是有点不平静了，这小子真是个天才？这么大的录像量，就算是最有能耐的老李，也得花一天一夜才能看完，这才5、6个小时怎么可能看得完？但是老李这个人，是出了名的实诚，他的话你是绝不可能挤出一点水分的，那就是这小子真的干了一件老李都干不了的事情，捡到宝了？

        “车队说这里的死者，跟小林描述的有点像，就让他过来认一下。如果真是同一个人，这案子有点麻烦啊。”老李把自己的担忧传递给了两个队长，他们此刻也不发一言，大家都身经百战了，独立的凶杀案再复杂总是可以在一定的范围内侦查解决掉，凶手和死者是一对一的主要关系，就像一根绳子一样，抓住了两头，再复杂的线团总能解开。但是现在，上一个案子的凶手死了，无论是自杀还是他杀，线索算是断了，牵着一个绳头，很难把线团解开了，气氛有些沉闷。

        “陶队长，我敬爱的陶队长，你能不能别老这么凶我，我这不是听你们的安排争做良好市民吗？你看看我这眼，还是人眼吗？都快变成血轮眼了，眼球都快炸了。这会又被我李哥拉到这里来义务劳动，这活真是又气又累！”林立夸张地把双眼撑开，都快贴到陶桃的脸上了，他太气了，自己遭受了那样的“羞辱”都还没啥，这个女警察对自己不依不饶的，也就对方是领导，不然，不然，算了，好男不跟女斗，好民不跟官斗。

        陶桃懒得看林立一眼，闪身躲开了，“车亮，你让他过去认一下，认好了赶紧带回去。”

        车亮真是忍俊不禁，他都一次见陶队长这么讨厌一个男人，从头发丝讨厌到脚指甲的程度，也被林立刚才的表现逗乐了，干正事要紧，真要是连环案那也只能尽力而为了！

        此时，林立心理有点害怕，他刚才其实听到了老李跟车队的电话，老李的电话漏音太严重，他知道是让他过来认尸体，所以怂了，来了之后又被陶桃这么嫌弃，所以才有了刚才那一幕吐槽，这会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去看看了，阿弥陀佛南海观音保佑，急急如律令，小鬼都躲开，都是他们逼我的。

        林立、车亮、老李，三个人就三足鼎立在死者的周围，老李画完了轮廓后，把死者翻了过来。看样子，也是中毒死的，而且死者自己也不知道，因为是死在去厕所的路上，一只手还抓着自己的喉咙，推断是死者知道自己中毒了想去厕所灌水催吐，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死在了半道上，所以趴在地板上。

        “林立，你看一下是不是昨天碰到的那个人？”车亮示意林立上前确认，林立挪着碎步不情愿地上前，第一次看到真的尸体，他给自己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都是考警校的人了，怎么还怕尸体，林立就这么自我鼓励着，开始观察起了死者。基本判断就是昨天碰到的那个人，就隔了一天，死者衣服没换，帽子和口罩就散在桌子上。林立又转了一圈，然后躺在尸体旁边，对比了一下高度，甚至贴近闻了一下死者衣服上的气味，这一系列的操作车亮和老李都看在眼里，老李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个有警察天赋的小林，车亮这时则是眼前一亮，他怀疑是老李教了他这些，所以转头看向了老李，刚好跟老李的目光对上。

        老李摇了摇头，他知道车亮想问什么，用身体语言告诉他，这都是林立自发的行为，然后向林立的方向努了下巴，示意车亮继续看下去。

        这会，林立已经在看死者的鞋底了。不知道什么原因，死者进入房间后没有换拖鞋，一直穿着鞋子，房间里也没有其他的鞋子。“车队，应该就是他了，你说我是不是死神啊，怎么我碰到的两个人都死了，你们可都离我远一点哈哈。”

        林立本来想开个玩笑给自己壮胆，回应他的是老李的沉默，和车队的目光炯炯，“你怎么判断的，说来听听。”

        林立收起了嬉皮笑脸，“报告车队，首先帽子、口罩、衣服，跟我昨天见过的那个人身上的一模一样，你看这个领口的位置，脱丝了应该是穿的太久了的关系，这个我想应该很难有一模一样的。”车亮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刚才躺下对比了一下死者跟我的高度差，跟我昨天的感觉基本一致，身高和肩宽上基本上也是对的上的。另外，我闻了一下他身上的味道，因为昨天说话的功夫我闻到了一股比较特殊的味道，是这个厕所清洁剂的味道。但是万一有巧合，所以保险起见，我看了一下死者的鞋底，还好，他应该没有换鞋子。”林立示意车亮蹲下来看死者的鞋底。

        “车队你看，虽然鞋底在路上和毯子上摩擦了很久，但是还有点白色的痕迹，应该是油漆。李珍那个公寓，楼梯刚被刷过一遍，但是太潮湿了所以没有完全干，我听同事抱怨过，在楼梯差点摔倒还沾了一手的白漆。”

        “但是这白漆也不能说明什么，可能是路过哪里不小心碰上的呢？”车亮对林立的判断，提出了挑战。

        “也有这个可能，但是可能性不大。一是可以验一下这个白漆的成分，是不是跟那个楼道的一样。二是刚才看了李珍那个嫌疑人的路线，他从公寓到望湖宾馆后巷，一路上都没有新刷白漆的地方，而且他刻意避开探头走，基本都走在墙根边上或者从草坪穿过，猜到白漆的机会更是微乎其微了。”林立终于说完了，车亮在心里给他比了一个大拇指，这个分析的思路和缜密性，比一般的干警都要厉害了，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老李突然说话，打断了车亮的思考。“车队，这个人跟李珍都是死于中毒，初步判断又是‘罗曼草’，同样在死者的外卖上发现了针孔的痕迹，跟上个案子基本一样，看样子也是被谋杀的。”

        “车队，床头抽屉里面发现了一张照片，是李珍的。”身后一个干警的汇报，基本上确定了死者的身份。

        “把房间里面死者的所有东西都带回去检查一遍，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线索，收队。”车亮说完，先离开了，这个案子他要跟陶桃商量一下，上报厅里，可能要上报到部里，连环杀人案，用的是国外的毒剂，这就不仅是简单的谋杀案了，事涉境外势力，很麻烦。

        “李哥，这人不是杀手吗？怎么也被杀了，这么不专业的吗？”林立疑惑道。

        “你听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吗？这是杀人灭口啊。”老李一声叹息，送给即将面临大考验的重案组。

        “李哥，你先别动这个外卖，我看一下单子。这个范围是我们站里配送的，我可能可以帮忙找到目击者，没准有骑手也跟我一样，跟凶手打过照面呢。”林立的话，提醒了老李，目前来看这个思路没准能尽快确定凶手，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小林，这几天一定要跟着我们，注意安全。”老李忽然想到了什么，语重心长地关照林立。

        所以，自己会招来杀身之祸吗？林立，盯着尸体有点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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