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一行人来到一品居吃饭，这座饭店是权金城最好的酒店，曾经招待过美国总统。

        他们闲谈中，提到陈嘉乐未休学前的成绩。他几乎没有让父母发愁过，除了偶尔的小叛逆，让陈主任感到头疼以外，谁能拥有陈嘉乐这样的儿子，是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

        高伯淮越看陈嘉乐越喜爱，这个孩子跟他实在是太像了。

        高伯淮父亲因病去世，估计是做过太多余孽，死的很痛苦。躺在病床上，被病魔折磨了十年，最后几天弥留之际，说是看到了被自己害死的陈嘉乐的姥爷。

        高伯淮在美国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这两个孩子性格都随了她母亲，活泼开放，像个无忧无虑的小太阳。而陈嘉乐身上拥有高伯淮独特的阴郁气质，成熟内敛。

        和高伯淮年少时，几乎一模一样。

        高伯淮这样现实冷静的人，也难免不会想着，如果当时他知道陈母怀了他的孩子，会不会不顾父亲反对，执意带着陈母远走高飞，或许这是他们最好的结局。

        陈主任看着父子俩，想起尧瑶还有尧悦，看过尧瑶年轻时候的照片，和尧悦一模一样。不过尧悦没有尧瑶当时过得开心，眉眼间萦绕着难以言说的抑郁。

        尧悦这个孩子过得很苦，听说白国光杀害陪伴多年的妻子，还要杀尧悦。幸亏被陈嘉乐发现，救下尧悦。

        尧悦离开，尧瑶不会难过，虽然是她的孩子，但也是尧瑶的耻辱。

        陈嘉乐几乎没有提及过尧悦是怎样的一个女孩子。

        陈主任很好奇，从未为人父，不知道能不能把尧悦照顾好。

        如果照顾不好，陈嘉乐肯定不干。

        菜上齐了，几人动起筷子，陈嘉乐捏着筷子头，对这一桌的美食，毫无欲望。

        他在想念远在千里之外的尧悦，一个人孤孤零零的过着新年。

        尧瑶看出陈嘉乐没有动筷的打算，拿起公筷，往他碗里夹了一筷子凉调牛肉。

        陈嘉乐顺着菜，看向尧瑶，尧瑶笑容和蔼，“你吃了这么多年的苦，可要让高先生好好弥补你。”

        高伯淮温文尔雅地笑着。

        陈主任则是在看陈嘉乐的表情。

        “嗯。”陈嘉乐简简单单的嗯了一声，被夹的菜一口没吃。

        尧瑶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跟他相处，性格奇怪，不知道尧悦是不是性格也古怪。

        几人吃过晚饭，一起来到江边，看着蒸蒸日上的京城。

        陈主任喝多了酒，把手搭在高伯淮的肩膀上，“多少年没来国内看看了，现在还是以前的模样吗？”

        高伯淮摇头，“变化太大了，刚下飞机，看到机场规模巨大，比美国最大的机场还要更先进。”

        “那你不如留在国内，或者把你那美国的老婆孩子带回来。”

        “他们还要在美国完成学业。”

        高伯淮看着江边倒映着对面的高楼大厦，想起自己年少时，和陈母来这里散心，对面还是一群矮矮的房屋。

        那时候陈母说，要给孩子取什么名字。

        高伯淮随口一说，“嘉乐，平安喜乐就好。”

        没想到陈母记住了。

        听到陈嘉乐这个名字时，高伯淮有点不敢置信。

        陈主任笑哼哼几句，也是开玩笑，高伯淮全部身家都在美国，怎么可能会回来。一个真挚的初恋都留不住他的心，国家对于他而言，高不到哪里去。

        而且国内厌恶高家的人一大把，要是回来，不知道会以何种方式告别。

        或者像高伯淮这样的人，眼里没有感情，只有利益。

        陈嘉乐抬起头，望向天空，心里在想尧悦会不会生气。

        他要去美国的事情，并没有跟尧悦提及过。

        高伯淮看出陈嘉乐心里有事，走到他身边，语气温和，“嘉乐，你在想什么。”

        陈嘉乐摇头，“没有。”

        高伯淮听陈主任提及尧瑶的女儿尧悦，跟陈嘉乐关系很好。

        “我很好奇尧悦这个女孩。”

        从高伯淮嘴里听到尧悦的名字，陈嘉乐心头涌起一阵厌恶感，眉间皱起。

        不用猜也知道，是陈主任告诉高伯淮的。

        那边喝醉酒的陈主任，搂着尧瑶，说起俩人相认相识。

        那时候陈主任为了避开锋芒，搬到一个设施挺差的小区里。整座小区的人都很厌恶一个相貌漂亮的女人，在对方背后指指点点。

        陈主任听到那些话，真以为是那个女人有问题。

        当他开车回家，看到一位精致漂亮的女人被醉汉骚扰，陈主任把醉汉打发走，和女人交谈下，才知道她就是那群居民口中的恶女。

        尧瑶长着一张天生的好脸庞。

        陈主任莫名想起西西里的美丽传说，在他眼里，尧瑶就是现实版的玛莲娜。

        所有人都想摧毁这个美丽的女人，但是她性格高傲，不服输。陈主任很看重她，知道她想要进入娱乐圈，为她搭线。

        尧瑶今日的成就，陈主任是不可或缺。

        陈主任也是尧瑶人生里，唯一的一束光芒。

        陈嘉乐对尧瑶还是保留看法，毕竟是她为了信仰生下尧悦，却不管不顾，把她丢给白国光那样的人抚养。

        几日后，在中国过完年。陈嘉乐跟高伯淮一起去精神病院看望陈母。

        陈嘉乐对陈母说，“我要去美国了。”

        陈母情绪有些激动，千言万语萦绕心头，最后化成一句，“还会回来吗，嘉乐。”

        陈嘉乐眼眶有些湿润，“会的，你等我回来，我会养你一辈子。”

        陈母或许是心愿已了，从头到尾，也没有看高伯淮一眼。她还是爱着高伯淮，只不过不是现在的高伯淮。

        陈嘉乐处理好事物，办好签证，跟高伯淮前往美国。

        坐在飞机上，第一次要离开这个养育他长大的土地。陈嘉乐心里在怀念尧悦，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不知道她会不会恨自己。

        高伯淮看出他心情不佳，开口安慰他，“安娜和汉朗，还有莉娜，他们都是很好的人，也很期待你和他们一起生活。”

        陈嘉乐知道接下来要过寄人篱下的生活，收敛自己那些不好的情绪，对高伯淮客客气气。

        高伯淮为他联系上全美最好的学校，陈嘉乐知道自己年纪不小，要为了事业打拼。

        希望他和尧悦再见之日，都变成最好的人。

        --

        尧悦等了陈嘉乐一个月，新年过去，跟李燕姐在院子里点燃孔明灯许愿的时候。

        她的愿望是，陈嘉乐可以回来。

        新年过去，转眼间要开学了。一辆与破旧县城格格不入的豪车，停在了尧悦学校校门口。那时候学生复课一个星期，所有人都在上课。

        一个容貌漂亮的大明星出现在班门口。

        办理转学的事宜，需要父母一人亲自到场。尧瑶退掉工作，来这个破旧县城，把尧悦接走。

        尧悦隔着玻璃，看到尧瑶的侧颜时，情绪激动到差点没呼吸上来。

        等尧瑶站在班门口，脸上带着墨镜，朝班内打量，最后把目光放在了尧悦身上。

        “请问您是？”班主任看到尧瑶摘下墨镜，立马就认出来是大明星尧瑶。

        全班人都屏住呼吸，在女神面前保持安静。

        尧瑶对尧悦嫣然一笑，“我是尧悦的母亲。”

        全班一片哗然，所有目光都放在了尧悦身上。曾佳都忍不住感叹，“我就说你跟你父母长得不像，一定是抱养的。你看，你亲生父母来认你了。”

        曾佳看到尧悦满脸愤怒，没有一丝开心的感觉，有些害怕，“尧悦你是怎么了，为什么不开心啊。”

        班主任带着尧悦出去，跟尧瑶一起去校长办公室。

        让班长好好看管纪律，谁要是在课堂上捣乱把名字给记上。

        班长嘴上说着好，但是大明星的女儿是他们班花，这么大的事情，大家早就乱成一锅粥了。

        有人询问曾佳，“你跟尧悦关系那么好，知不知道尧瑶就是尧悦妈妈啊。”

        曾佳挠了挠头，“尧悦又没有跟我说过，我怎么会知道。如果她真的是尧瑶的女儿，为什么会在咱们这里上学，还会被那样的父母养着啊。”

        大家都被搞的一头雾水，难道尧悦也不知道自己亲生妈妈是大明星这件事？

        曾佳觉得不然，尧瑶出现在班门口的时候，尧悦表情很愤怒，明显就是认出来尧瑶是谁。但是见到亲生母亲，为什么会愤怒呢，难道是尧瑶抛弃了尧悦？

        校长办公室内，教导主任跟校长，还有刚上班不久的班主任。面对气场强大的女明星，都有些局促不安。他们那里亲眼接近过这么漂亮的女人，而且对方还是最近很火的尧瑶。

        尧瑶举手投足之间，透露着贵气，“这几年我忙着事业，没有怎么管尧悦，是我的失职。现在尧悦马上就要上高三了，我想把她带到京城，想给她最好的教育。”

        校长有些为难，尧悦是他们学校里最好的底牌。对方于情于理，都能把尧悦带走。

        最后，校长签下答应让尧悦转学的名字。

        尧悦面无表情，不像是震惊过度，班主任看出她心里在想什么。

        班主任领着尧悦回到班里收拾东西，在走廊上，班主任忍不住问尧悦，“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尧瑶是你妈妈。”

        “如果尧瑶是你的妈妈，那些苦，你根本就不用吃。”

        “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来接我。”尧悦语气很冷。

        班主任从她脸上看不到一丝去京城的喜悦，“京城也不错，你去了以后记得好好学习。”

        回到教室里，大家见班主任来了，立马变安静下来。

        曾佳看到尧悦在收拾东西，想到尧瑶肯定会把她接走，眼里含着不舍的泪水。

        “尧悦，这是我的手机号，以后记得联系我，不许忘记我。”曾佳把写着自己号码的纸条递给尧悦。

        “我不会忘记你的。”尧悦把纸条塞到口袋里。

        离开学校后，坐上尧瑶的车，他们要回筒子楼收拾东西。

        尧瑶看着街道上，有些店家没有经过自己同意，擅自使用自己的照片当牌子，脸上有些愠怒。

        对于这个一点都不熟悉的女儿，尧瑶也不可能一上来就和她表演母女情深，她做不出来。

        “京城什么东西都有，要不然别回去了。”尧瑶一秒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

        尧悦冷笑，“京城什么都是好的，看到京城的好，就忘记了自己最重要的东西。”

        尧瑶颦眉，“你什么意思，我来接你去京城读书，不是为你好？”

        尧悦毫无畏惧地看向尧瑶，“接我去京城是你的想法吗？不是的话，不要再往自己身上揽功。”

        尧瑶被尧悦怼得哑口无言，一口气憋在嗓子眼里不上不下，真不知道该拿尧悦怎么办。

        来到筒子楼，远远地看着破旧的房屋，尧瑶连车都不下，让司机跟尧悦去搬东西。

        司机见小姑娘一身傲骨，心里也有点喜欢，“重的东西都给我。”

        尧悦东西很少，要拿走的东西，都是和陈嘉乐有关系的。

        尧瑶坐在车里，透过窗户，看到尧悦和司机，拿着一个小小的纸箱下来。

        等尧悦坐回到车里，尧瑶开始讥讽，“我还以为是什么东西，要特意跑过来收拾一趟，原来是这些不足为奇的。”

        尧悦觅了她一眼，“白国青写给你的情书，你要看吗？”

        尧瑶听到这个名字，就像是吃了几口狗屎，心里很恶心。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来到京城，看到大城市的繁华街道。尧悦觉得也不过如此，心情平静，说不出来开不开心。等他们来到别墅区，尧悦眼里有点亮光。

        陈嘉乐也会在吗？

        陈主任知道尧悦要来，特意回家吃饭。让保姆按照陈嘉乐嘱咐的要求，做了好几道都是尧悦爱吃的菜。

        给尧悦安排好房间，陈主任看到尧瑶一脸的不开心。

        “何必跟一个孩子置气。”

        尧瑶一口气没上来，“她能叫是孩子？她那样的，恨不得一口吃了我。”

        陈主任叫她小声点，不要让尧悦听到。

        尧悦被叫下来吃饭，看到尧瑶和陈主任，没有其他人。

        她眼里的星星点点，也快没有了。

        “陈嘉乐呢？”

        陈主任有些尴尬，轻咳一声，“他不在，我们吃。”

        尧悦心里有个不好的想法，“他去哪儿了？”

        尧瑶觉得这是为自己出气的时候，抬起下巴，一脸得意地对尧悦说，“陈嘉乐啊，早就跟他爸爸去美国了，估计这辈子都不会回来了。”

        尧悦一颗心坠入谷底，一辈子都不会回来了，一句招呼都没有打。

        陈主任见尧悦失魂落魄的样子，眼神无奈地瞪了尧瑶一眼，多大个人了，还跟孩子斗气，真丢人。

        陈主任指着桌上的菜，对尧悦语气温柔，“这些都是听嘉乐说你爱吃的，多吃点。”

        尧悦看着那些精致的菜肴，没有什么胃口。

        爱吃的不是这些菜，这些菜再完美，都不如小县城里那碗，陈嘉乐为自己亲手下的阳春面。

        --

        陈嘉乐不告而别，一句话都没有给尧悦留下。她每天看着陈嘉乐给自己写的情书度日，日子久了，尧悦就不怎么想念陈嘉乐了。

        在她高考前，尧瑶给了她一个手机号码，说是陈嘉乐在美国的联系方式。

        尧瑶没有什么坏点子，这也是陈主任让自己给她的。

        当尧悦回到房间，拨通陈嘉乐的手机号，静静地等到陈嘉乐声音。

        电话接通后，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一口流利的英语。

        尧悦知道中美时差，现在的美国是晚上十二点。

        “whoareyou？”

        尧悦试探性地问，“chenthereplace”

        “he’sintheshower。”

        尧悦整个人都傻了。

        对方还在询问自己是谁，尧悦直接把电话挂断，脸色苍白。

        她不爱胡思乱想，等陈主任回家，她问陈主任，“陈嘉乐是不是在美国有女朋友了？”

        陈主任愣了愣，不过之前听到高伯淮为陈嘉乐介绍了一个女生认识，看到尧悦的反应，应该两人在一起了。

        “可能吧，嘉乐这孩子很少会对人说感情的事。不过老高跟我说过……”

        尧悦没有听陈主任说完，直接跑上楼。从书架上，拿下一本书，里面夹着一张纸，是陈嘉乐离开前写给自己的。

        尧悦几乎没有犹豫，直接把纸张给撕碎。

        “骗子，骗子！”尧悦眼眶泛红，手指颤抖，心脏疼得快要没了。

        后来尧悦再也没有提到过陈嘉乐，也从一开始学法律，改为学演戏。陈主任跟尧瑶听到她的决定后，反应最大的还是尧瑶。

        尧瑶把孩子递给了保姆，对尧悦大喊。

        “你要是进娱乐圈，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女儿了。”

        “你也差不多在家里好好照顾你儿子，我帮你实现你的梦想。”

        尧悦面无表情说完这些话，陈主任让保姆把暴怒的尧瑶拉走，留下自己跟尧悦说话。

        “娱乐圈比你想象中还要黑暗。”

        “我以前过得也不光明。”

        陈主任无奈叹气，“我知道你恨尧瑶，但是她也有自己的苦衷。”

        尧悦没有心思把自己悲苦的童年经历，告诉尧瑶现在的丈夫。她觉得很头疼，对陈主任说，“我不会借助你们，哪怕从跑龙套开始，我也会慢慢往上爬，你要是怕我影响尧瑶，那就把我的姓给改成别的。”

        陈主任也没有给尧悦改姓，对尧瑶经纪公司说明情况。没想到他们老总一眼相中了尧悦，非得把她签在自己名下。

        陈主任安慰尧瑶，“尧瑶会打着是你表妹出道，对你没有什么影响。”

        尧瑶深吸一口气，“算我上辈子欠她的吧。”

        尧悦想进娱乐圈，只是觉得来钱快。她要赚很多的钱，然后再退圈。

        公司安排她出演一部电影，只是女二，但是角色很出彩，很多人把尧悦看做尧瑶。借着尧瑶的风，尧悦获得很多目光。

        尧悦看尧瑶心里不开心，自己越是开心。

        尧瑶一开始还是在电视剧里打酱油，打了多少年酱油，才爬到现在的位置。而尧悦一出道，就获得很多人关注目光。主要是现在娱乐圈质量太差，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当主角。

        尧悦长得好，年纪小，演技也好，身上有股气质，圈内人都觉得尧悦这孩子，以后能大红大紫。

        尧悦搬出去住了，被公司安排了几个生活助理，人只要一忙起来，以前的事都会忘记。不知不觉，尧悦大学毕业，也忘了还有陈嘉乐这个人的存在。

        陈嘉乐在国外把学业完成，也回到国内发展。他一直想见尧悦，但是看到对方成了大明星，陈嘉乐觉得自己有点配不上她。

        陈主任和他一起出来吃饭，谈到尧悦。

        陈主任问他，“你以前说喜欢尧悦，那现在呢。”

        “我现在只想看着她过得越来越好。”

        陈主任叹了声气，“时间真的能改变一切东西。”

        陈嘉乐望着落地窗外，尧悦大幅画报，眼里的星星点点，藏也藏不住。

        “有些东西是没办法改变的。”

        陈主任以为陈嘉乐放下了那段感情，提及尧悦最近的暧昧对象，“尧悦这孩子在外面有什么事，都不告诉我们。”

        “听说她在跟一个富三代搞暧昧，那个人我调查过，很不好，脑子空空的富三代。”

        陈嘉乐眸光有些阴冷，“尧悦跟那样的人在一起了？”

        “你们改天出来吃吃饭，当面问问她。”

        陈嘉乐哼笑一声，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陈主任开始跟他聊工作上的事情，陈嘉乐在国内开了一家律师事务所。

        这场饭局，再也没有提及过尧悦一句话。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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