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陈嘉乐听到高伯淮来到中国的事情，心情沉重。

        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情绪，面对这个男人。

        陈主任对他说，要让父子俩见上一面。早就料到陈嘉乐会驳回这个要求，特意说是陈母的请求。

        陈嘉乐知道陈母清醒的时间很少，他还是很爱自己的母亲的，要不然也不会忍受这么多年的折磨。

        他答应陈主任，会买一张票，会见高伯淮一面。

        高伯淮情绪很激动，在陈主任手机上，看到陈嘉乐现在的模样。明明就是跟他一个模板刻出来的，像极了他年轻时候，意气风发的少年。

        高伯淮叹气，“当时我爸说，她嫁给了别人，还生下了别人的孩子。我很受打击，如果我知道她怀的是我的孩子，我一定会对她负责。”

        “那你会为她放弃在美国的学业吗？”陈主任问道。

        高伯淮沉默了一下，尴尬笑笑，“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我们只能珍惜眼下的生活。”

        陈主任对他嗤之以鼻，真不知道这样薄情寡义的男人，陈母为什么会喜欢那么多年。

        快要到午饭的时候，尧瑶路过此地，拿着盒饭上来跟陈主任一起进餐。

        尧瑶看到高伯淮的第一眼，就立马知道对方是陈嘉乐的亲生父亲，俩人长得太像了。

        送走高伯淮，尧瑶问陈主任，“什么时候把陈嘉乐接走。”

        陈主任说，“嘉乐想在县城过完年。”

        “真不知道一个小县城有美国好吗？”

        陈主任瞪了她一眼，尧瑶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他是不是谈恋爱了啊。”

        “如果谈恋爱了，这就有点难办。”

        陈主任不以为然，“你看看他爸爸，那么深情一个人，为了学业，也会放弃爱情。”

        尧瑶很可怜陈母，“真可怜。”

        陈主任想到些什么，把一张少女的照片，放在尧瑶面前，“你看看，还记得照片上的人是谁吗？”

        尧瑶拿起照片一看，立马认出是尧悦。

        陈主任说，“这是嘉乐提出的条件，只要我们抚养尧悦读完大学，他就答应我跟高伯淮离开。”

        尧瑶脸色难看，陈主任哄着她，“到时候不让她住我们家里，给多点钱，让她好好学习就行了。你不用想太多。”

        尧悦在隔壁房间打扫卫生，没有听到他们打电话的内容。

        其实她也猜到陈嘉乐过完年，大概是要回京城一趟。

        不过他会不会被留在那里，毕竟京城是每个人心之所向。

        如果她有个机会能去京城，一定不会回到这座一无是处的小县城里。

        她把抹布沾了下水，觉得自己未免太多想了。

        人家家境优渥，她还在发愁下学期的生活费用。她要思考的是她自己的人生，都快走到穷途末路了，还管别人干嘛。

        她擦拭干净的玻璃，倒映着尧悦清秀的脸庞，这张漂亮的脸，越长大越跟尧瑶很像。下楼买菜的时候，一些看过尧瑶电视剧的大妈，都跟她开玩笑。

        说她也姓尧，说不定跟尧瑶是亲戚呢。

        尧悦皮笑肉不笑，这哪里是亲戚，明明就是母女两个。

        知道尧瑶现在过得很好，成了她梦想的大明星，而且嫁给了陈嘉乐的父亲。

        尧悦没想过让尧瑶承担责任，为了一个信仰，选择生下自己，却不管不顾。尧瑶这件事肯定是做错了，尧悦没有想来到这个世界的想法。

        她思绪回转，瞥见陈嘉乐站在阳台上抽烟。

        还有半个月过年，也不见陈嘉乐打扫一下室内卫生，也不见他去看望陈母，也不把陈母接回来。

        “陈嘉乐，你家阳台不用擦擦吗？”尧悦对他说道。

        陈嘉乐摇头，手里的烟抖了抖，“不需要，回来再说。”

        “你不会是在等我去帮你擦玻璃吧。”

        “那你来吗？”

        尧悦白了他一眼，“想的真美。”

        陈嘉乐故作悲伤，“一直都是我帮你做饭打扫卫生，现在让你帮我一下，都是我想得美了。”

        尧悦无奈，“好啊，让我帮忙也行，多说几句好话。”

        陈嘉乐嘴很甜，说了一大堆哄尧悦的好话。把尧悦哄高兴了，告诉陈嘉乐，她把自己家里收拾收拾，就去帮他。

        陈嘉乐把烟蒂丢进阳台上的花盆里，回到卧室里躺着，回想着陈主任对他说的话，还有电话最后，那个陌生的男人声音。

        那个男人就是高伯淮，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母亲说自己长得很像高伯淮，所以很好奇，这个叫高伯淮的男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让母亲惦记那么多年。

        不一会儿，房门被打开，是尧悦。

        他给尧悦配了一把自己家门的钥匙，这里也是尧悦的第二个家。

        尧瑶身上穿着旧毛衣，地摊货，便宜的不行，穿几次起了很多球。尧悦把这件毛衣当做打扫卫生的时候穿穿，弄上点污渍也不会觉得心疼。

        尧悦头发有些凌乱，“你还躺着干嘛，起来，一起收拾。”

        把他从床上拉起来后，尧悦给他手里塞了一把扫帚，叮嘱他，“把外间和你妈妈的卧室扫一下，然后用拖把再拖一遍。”

        而尧悦则去擦玻璃。

        等他们忙完，陈嘉乐洗手去做饭。

        陈嘉乐做有一手好菜。

        一碗馄饨端上桌，清汤飘着一层油花，白嫩泛红的馄饨沉下去。碗里还有几只晒干的虾米，泡发的紫菜，还有香菜。

        俩人都不忌口的，香菜和葱都会吃。

        “都快过年了，你怎么没有把阿姨接回来住。”尧悦问他。

        陈嘉乐说，“你们都闹成这样，她也不想回来。”

        “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多好，你看，不像我，孤零零的小孤儿。”

        陈嘉乐放下筷子，在她头上打了一下，“谁说你是小孤儿的，你不是还有你妈妈？”

        “我妈？”尧悦眼神黯淡，“我妈是李红云。”

        “那尧瑶呢。”

        尧悦瞪着他，威胁道：“再敢在我面前提她一句，我就骂死你。”

        陈嘉乐把双手放在胸前，装出一副很害怕的欠打模样。

        俩人打打闹闹吃完一顿饭。

        是陈嘉乐去洗的碗。

        --

        陈嘉乐离开前的凌晨，窗户外面的天还是黑得，四周静谧无声。其他人都在睡眠中，做着一个又一个不同的梦。

        他把尧悦叫醒，不到最后一天，他不知道该怎么对她说。

        前面几天，陈嘉乐找了几次机会，一对上尧悦那双明亮的眼眸，那些离别的话就被憋回去了。

        他不想悄无声息的离开，所以在最后一天，把正在睡觉的尧悦给叫醒。

        尧悦看了眼窗外的黑天，又看了眼面前叫自己起床的陈嘉乐，语气不善地骂道，“你是不是神经病，这才几点叫我起床。”

        等她埋怨完，看着陈嘉乐肩膀挎着背包，意识到今天早上就要离开了，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尧悦眼眶泛红，“你该不会要离开了吧。”

        “是啊，对不起尧悦，我没有提前告诉你一声。”陈嘉乐语气夹杂着愧疚。

        尧悦嗓子眼里哽着。

        陈嘉乐抿唇点头，抬起手，抚摸着摇头的脑袋，“我不在家里的时候，这里你也可以住。有暖气，不会冷。”

        尧悦立马红了眼眶，“你会不会不回来了？”

        京城那么繁华，是多少人心中向往的地方。陈嘉乐不会回到这座破旧的小县城，从一个大城市回来，任谁都不会想在这里住下去。

        “你想让我回来吗？”陈嘉乐问她。

        尧悦心里很难受，对他不给自己提前说，感到难受。还有她很明白，陈嘉乐一离开，就不会回来了。

        俩人的关系到此为止。

        尧悦被抛弃了。

        见她不说话，陈嘉乐明白尧悦心里想的什么。这件事身不由己，他希望尧悦能被他们接过去，受最好的教育。如果有缘，他们还会再见，希望那时候的尧悦还能记得他。

        “尧悦，你别不说话，去送送我，好不好。”陈嘉乐抱住她。

        尧悦把脸埋在他肩窝里，“我还不知道你这么绝情呢，一句招呼都不打，要走的时候，才跟我说要走。”

        尧悦想起来俩人买的那么多的年货，“你要离开，也不知道少买一点，买那么多，我自己又不会做，全浪费了。”

        陈嘉乐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道：“那些东西你可以再低价卖给别人，尧悦，我在抽屉里放了一些钱，算是给你的压岁钱，不多，你别觉得有负担。”

        “放心吧，你都说我是白眼狼，我怎么可能会有负担呢！”尧悦强撑着自己，“不过，你答应我，一定要回来。”

        陈嘉乐很明白，自己没办法回来了。

        “我答应你。”

        他要去美国，去异国他乡，去见见自己的亲生父亲，满足母亲的梦想。

        而尧悦也会在自己去往美国的时候，被陈主任接到京城里读书。希望二人重逢的时候，依然保持着喜欢。

        陈嘉乐提起行李箱要离开，尧悦执意要送他到车站。

        夜色昏暗，最早的公交车，车灯划开夜幕，来到二人面前。

        两个人上了车，坐在一起，冬季凌晨很冷，冻得尧悦一边瞌睡，一边打冷颤。

        陈嘉乐紧紧地挨着，给她汲取自己身体的温暖。

        来到公交站，尧悦看着他上车把行李放好后，陈嘉乐下车。

        “还没有到点，我陪你说说话。”

        “你就去几天，又不是去一辈子，有什么好说的。”尧悦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扯着一抹有点别扭的笑容，是在试探陈嘉乐。

        陈嘉乐也知道尧悦在试探自己，唇角勾起一抹笑容，对她说：“去几天我也会很想你。”

        “真肉麻。”尧悦装出一副嫌弃的样子，“真不知道以后哪个女生会成为你的女朋友。”

        “尧悦。”陈嘉乐眼神真诚，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我在等你长大，你嫁给我好不好。”

        尧悦心脏猛地一跳。

        陈嘉乐继续对她说，“我没有开玩笑，在你没有成年的时候，我不会对你下手。但是你成年的时候，就算爱上别人，我也会把你抢回来。”

        “我对你有愧疚心，我喜欢上了你，像是在玷污你。尧悦，不要讨厌我。我爱你。”

        尧悦还没有反应过来，陈嘉乐所在的车辆要发车。

        等他离开后，尧悦坐上回家的车，一路上，都在想陈嘉乐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回到陈嘉乐的家里，翻找了柜子，发现一个信封，里面是一万元现金。还有一封信，躺在旁边。

        尧悦把钱放下，拆开信，是陈嘉乐写给自己的。

        这一万元现金，怎么在陈嘉乐嘴里，像几十块一样。

        “尧悦，请原谅我没有勇气。如果我跟你一样，没有四岁的年纪差距，一定会鼓起勇气追求你。我是成年人，你是未成年人，对于感情没有正确的理解，为了保护你，我会等你成年。”

        “还有个原因，你在我心里很纯洁，我不敢触碰，一直强忍着。我很肮脏，我很不好，这些我都不会让你知道。我对你的感情，超出你的想象。我每天都会想念你，有时候是触景生情，有时候是在梦里。”

        “我一把年纪喜欢你，我知道我很不要脸，但是我也认了。”

        “等我好不好，不要爱上别人。”

        “你爱上别人，我也会爱着你的。”

        “等我，陈嘉乐。”

        尧悦不敢置信地看完整个信，还沉迷于陈嘉乐说喜欢自己的这件事上。

        原来她青涩的初恋，对方也喜欢着自己。

        “他怎么可能会喜欢我啊？”尧悦脸涨红，心情愉悦到了极点，把陈嘉乐离开的悲痛全忘记了，只记得陈嘉乐喜欢自己的这件事。

        她坐在陈嘉乐以前坐过的椅子上，脑海里回忆着，在这间屋子里，俩人发生的种种事情。原来不是自己自作多情，陈嘉乐是真的喜欢自己。

        尧悦没有继续睡觉，脑袋兴奋的快要爆炸了。

        天际刚一亮，一抹崭新的日光，如同新鲜的蛋黄，撒落一地。

        李燕打了个哈欠，要去晨跑，看到尧悦脸颊绯红，一大早的，李燕感觉有些不自然。

        “尧悦，你怎么这么兴奋啊。”李燕往陈嘉乐家里看去，“陈嘉乐呢。”

        尧悦说，“陈嘉乐回京城跟他家人过年了。”

        “那你过年的时候，跟我们一起过吧。”

        尧悦想起家里还有很多没有吃的年货，“好，李燕姐，阿姨会做海鲜吗？”

        “她肯定不会做，这辈子也没有吃过海鲜。”李燕说，“不过我可以试试。”

        尧悦回到陈嘉乐家里，把冰箱里的东西，搬出来，送到李燕家里去。

        李燕父母看到这一幕，那么多昂贵的食材，说什么也要给尧悦一些钱。

        一万多的年货，李燕父母不是个不识数的，给了尧悦五千。

        李燕父母苦中作乐，“正好，可以请一些亲戚过来尝尝，够气派。”

        陈嘉乐知道尧悦没有手机，就没有给她留下一个电话号码。尧悦每天晚上，抬起头，看着一览无际的夜空，或者，此时此刻，陈嘉乐在跟自己看同一片天空。

        --

        陈嘉乐刚下飞机，高伯淮和陈主任一家来接他回去。

        看到陈主任身边站着一个姿态雍容的女人，他知道那是尧悦的母亲尧瑶。

        “嘉乐，我跟你爸爸结婚后，都没见过你。”尧瑶笑容明艳动人，“大家一提到你，都是夸的。我一直想这么优秀的孩子，会是什么样的，没想到嘉乐，你长得真好看。”

        陈嘉乐听着她恭维自己的话，心里有一股莫名的烦躁。

        她跟尧悦是一点都不像。

        尧瑶妙语连珠，而尧悦也是妙语连珠。

        陈嘉乐把目光放在旁边一言不发的男人身上，这个男人保养的很好，都四十的人了，看着却像二十快三十的青年。

        高伯淮对他伸出手，尽力掩饰自己激动的情绪。他见到陈嘉乐的第一眼，好像穿越回多年前，看到自己一样。

        每个人都喜欢长的像自己的孩子。

        高伯淮的孩子随她美国人母亲，有着白皙的皮肤，还有自来卷的红发和高鼻梁。

        陈嘉乐就很像高伯淮，拥有古典气质的东方美少年。

        陈嘉乐面对高伯淮，冷冷清清，但也有点礼貌，“你好，我叫陈嘉乐，陈主任是我爸。”

        陈嘉乐跟了陈母后，就没有再叫过陈主任一声爸。

        尧瑶有些膈应，自己的孩子才是陈主任的儿子，除了肚子里的，其他的可都不认。

        陈主任看了俩人一眼，有些好笑地拍了拍陈嘉乐的肩膀，“乖孩子。”

        在场三人面色尴尬，尧瑶肚子里怀着的，才是陈主任真正的孩子。

        “哎呀，我们在这里多影响，走走走，上车，上车说。”尧瑶招呼着他们去车里聊。

        毕竟她是大明星，要是被路人看到，难免多一些不好的话。

        高伯淮跟尧瑶走在最前面，陈嘉乐和陈主任在后面。

        陈嘉乐询问陈主任，“那你们同意我的请求了？”

        陈主任被气笑，“你这小子，从小就会威胁我。”

        “没有，我只是不想让你觉得，我是第二个高伯淮。”

        陈主任有些尴尬，“你喜欢上那个小丫头了？”

        陈嘉乐没有丝毫避讳，点点头。

        陈主任觉得天有些塌了，“他可是你后妈的亲生女儿，没把她搞怀孕吧。”

        陈嘉乐心里很无语，“尧悦那么小，我是禽兽？”

        陈主任还是相信陈嘉乐的人品的。

        陈嘉乐很看不起抛弃陈母的高伯淮。

        “虽然流着一样的血，但是我不会抛弃自己喜欢的人。”

        陈主任也松了一口气，“尧悦毕竟是未成年人，幸好幸好。”

        走在最前面的高伯淮打了个喷嚏。

        尧瑶关心他，“高先生，国内是比国外冷了点，你得多注意保护身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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