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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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第一天，段婉在胡同口没见到赵玲玲。
她们之前有约定，上学要结伴而行，谁先到，谁在这儿等着彼此。
段婉等到快迟到，赵玲玲都没有出现。
她很担心，跑到赵玲玲家去找她。敲了半天门，把邻居都敲出来了，告知赵玲玲家没人。
段婉踩着铃声进入学校大门。
跑到教室，赵玲玲已经在座位上，她自己来了。
“你怎么没等我？”
赵玲玲正托着腮想事情，看见段婉的出现也吓了一跳，像是梦游者被拍醒，完全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抱歉，我忘了！”
一个多月没一起上学就忘了？段婉才不信。
早课已经开始了，段婉还在教室站着，没回座位。
“段婉，上早课了！”
直到被赵玲玲邻桌赵斌提醒，段婉才发觉，全班同学都在用疑惑的眼光看她。
大型社死现场！
段婉咬了咬下唇，没在多问，先溜回座位。
周一的早自习是段婉领读英语课文，她有点心不在焉，课文的空挡处，她的心思都在分析赵玲玲为什么怪怪的，念了好多次串行。
认真的同学一次次提醒，段婉还是一次次念错。
“段婉，你先坐下吧！姜智明接着读。”
班主任王老师，看着段婉的状态直摇头。
上学期的期末考试后，王老师就因为段婉成绩下降找她谈过一次。
一个假期过去了，段婉没进步，看起来倒像是越来越退后了。
段婉可是好大学的苗子，如果就这么滑下去，王老师都替她可惜。
“下课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学生时代最打怵的一句话。
段婉合上英语书，默默地点了点头。
下课后，段婉如约来到教职工办公室。王老师还没回来，她只能站在门外等。
王老师找她谈话的目的，段婉差不多能猜到了，也不觉得很紧张。
她左脚尖轻踩右脚尖，消磨时间，眼睛不时向远处张望着，依然不见王老师回来。
等得实在是无聊，她学着健身的老年人，后背撞墙数起了数。
再次向远处张望，段婉看见了赵玲玲的妈妈李慧慌慌张张向她这边走来。
李慧也看到了段婉，主动点头示意。
李慧多年独自带孩子，工作性质又经常值夜班。人才刚刚过四十，头发就大面积灰白，看着比同龄人苍老了不少。
“阿姨好！”
“小婉啊，最近学习累吗？”
“还好！”
“您来找王老师？”
“嗯！”
段婉本想和李慧聊聊赵玲玲的情况。可转念一想，她们这个年纪的女生，有很多秘密是不愿意让父母知道的。
她贸然去问，可能还会给赵玲玲添麻烦。
李慧没在门外等候，直接进了办公室，段婉也随着她进去了。
李慧像是很着急赶时间，挨个老师问王老师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回来？像个陀螺在原地打圈圈。
段婉远远地观察着李慧，她的状态看起来比赵玲玲还焦虑。
不知王老师在哪儿，李慧只能站在办公桌前等。她站不住，来回走来走去。
李慧走得段婉眼花缭乱的，想找话题和她聊聊，也不知该聊什么。
彼此尴尬，时间仿佛静止了，过的特别漫长。
终于，“救星”王老师带着书本和教案回来了。
李慧一大步跨到老师面前：“王老师，我想给赵玲玲请几天假。”
王老师楞了一下，显然他们不是事先约好的，她并不知道赵玲玲母亲过来的事。
王老师推了推眼镜，询问请假原因，“高中学业紧张，请假的话功课会落下很多。孩子是身体不舒服吗？”
“不……不是！”李慧有点慌张。
“那是因为什么事，必须要请假？”
“家里有点事情。”
“家里的事？需要孩子去处理吗？”
李慧被问得脸色难看，嘴张张合合了半天，才回答：“需要！”
“什么时候接走？”
“一会儿我就去接赵玲玲走。”
王老师叹口气，既然家长亲自来请假，她也不好在阻止，只是嘱咐尽量缩短假期，尽快恢复上学。
得到老师的许可，李慧像是家里火上房一样，转身就向教室的方向奔去。
“段婉你最近是不是……”
“王老师，我马上回来。”
王老师还没等找段婉谈她的问题，段婉一溜烟也跑了出去。
段婉追上李慧，看李慧这么着急接走赵玲玲，她也跟着慌起来，心里越发不安。
也顾不上李慧嫌弃她八卦多事了，一定要问个清楚。
“李阿姨，等等我。”
李慧立足脚步，满脸的焦虑与不耐烦，她耐着性子问：“什么事？”
“李阿姨，这两天我发现玲玲情绪不太对，您家里是不是有事？”
“玲玲的情绪最近不好吗？”
李慧还不如段婉清楚赵玲玲的情况，听她这么一说，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眼睛瞪得溜圆。
“嗯，很糟糕，脾气也很烦躁……”
“那好，我会留意的。”
李慧打断段婉要说的话，也没解释赵玲玲为什么绪低落，又急冲冲地往教室冲。
“这么急？！！！”
段婉摸了摸后颈，理不清状况，只能先跟着李慧回教室。
课间休息，同学们正三两成群地凑在一起聊天，李慧也没打招呼，自己就进了教室。
教室突然来了陌生大人，所有同学的注意力都被李慧吸引。
李慧在同学的注目礼中来到赵玲玲桌前。
赵玲玲正趴在桌上休息，没看到自己妈妈过来。
李慧也不和赵玲玲说话，拿起她桌上的书就往书包里乱塞。
赵玲玲被响动声惊醒，像是和李慧有仇似的，目光如炬，“妈，你怎么来了？”
“玲玲，我和老师请好假了，我们回家！”
“请假？你和我商量过吗？凭什么替我做主？”
性格一向温顺的赵玲玲突然对李慧大喊，把周围的同学都吓了一跳。
李慧像是听不到赵玲玲的“抗议”，继续按照自己的节奏，整理赵玲玲的书包。
赵玲玲把书包扔到椅子上，又被李慧放回去。几个回合下来，赵玲玲拗不过李慧，只能瞪着眼睛看着她，眼睛里泛着泪光。
既然李慧不听她的建议，赵玲玲也不准备配合她。
她愿意收拾就收拾。
赵玲玲把椅子拉到一边，趴在桌子上继续睡觉。
整理好书包，李慧拉起赵玲玲的手，准备强行带她走，被赵玲玲一把甩开。
“玲玲，我们先回家，有什么事回家再说。”
“我不回！”
李慧环视了周围一圈，她像个舞台上的主角，被台下所有人注目着。
只不过是个倒霉主角，观众们都等着看她继续出丑。
这么些年，李慧觉得自己够出丑了。赵玲玲不到二岁，她的男人就离开了。
她一个单身女人，又要上班又要兼顾家庭，身边连个可以依靠的人都没有。
熬过了最难的几年，好不容易挨到女儿长大了，却越来越不听话了。
一瞬间，多年的委屈全部涌上心头，李慧忿忿地给赵玲玲下最后通牒：“你快点起来，跟我走。”
“不走！”
赵玲玲的不懂事成了压垮李慧情绪的最后一根稻草，她不分场合地动用了家长的□□，硬拉起赵玲玲的衣服往外拽她。
身边的桌椅被赵玲玲和李慧撞得七扭八歪，邻桌的同学个个都像受惊的小兔子，跳起来躲到一边去。
赵玲玲力气不如李慧，她蹲下身子做最后的抗议，李慧强硬地把她从地上拽起来，扬手就是一巴掌，声音歇斯底里地喊：“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呢？”
赵玲玲一直含在眼圈里的热泪终于裹不住了，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被她妈打了一巴掌。这种屈辱，对十六岁的她来说是致命的。
不顾段婉在后面的喊叫，赵玲玲疯了一样冲出了教室。
等段婉追到校门口时，赵玲玲连影子都见不到了。
“李阿姨，你怎么能打玲玲呢？她这么大了，你不考虑她的自尊心吗？”
面对一同追过来的李慧，段婉忍不住责问她。
其实，李慧扬起手的瞬间，就已经后悔死了。
赵玲玲从小就没有父亲疼爱，胆小敏感。李慧从不怎么说她，更别说动手打她了。
她也不知道当时自己是怎么了？那一巴掌到底是怎么下去的手，一定是鬼迷了心窍才对。
她没时间向段婉解释，连话都没留下一句，骑上她的自行车，向家的方向追赶赵玲玲去了。
段婉被开门的大爷拦在校园内，茫然回到教室。
上课的铃声已响，一排小脑袋挤在教室门口等着段婉回来八卦。
“段婉，赵玲玲跑哪去了？”
“她妈疯了吧，怎么能在教室里打她！”
“我看赵玲玲一定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要不她妈怎么会那么生气呢！”
“对对对，课也不上了，她肯定做错事了！”
“平时挺老实的，真是不能看表面啊！”
……
大家七嘴八舌，把段婉圈在里面等着她发言，看热闹。
他们在不知事实真相的情况下，乱加猜测，越说越离谱，给赵玲玲戴上多顶“帽子”。
段婉泄气地坐在椅子上，想想人的嘴真是可怕。
只是在生活中的小圈子里造谣，一人一句乱猜，假的也说成真的了，足可以毁掉一个人。
“行了，都别瞎猜了！你们知道什么？背后说人家不觉得心虚吗？”
“啧，真没劲儿！”
作为赵玲玲最好的朋友没有任何爆料，大家都失去了兴趣，在任课老师进教室后，纷纷散去。
这一节课，段婉完全没听老师在讲什么。
穿书过来，段婉还有一个心愿，就是能看到赵玲玲成年、成家。别去做傻事，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可人只能控制自己的言行，却不能左右他人的人生。
段婉越想越挫败，她连赵玲玲发生了什么事都弄不清，该怎么去帮她啊？！！！
满脑子都是刚才赵玲玲被李慧打的画面，李慧对赵玲玲一直疼爱，玲玲也乖巧懂事，母女间从来都没什么大矛盾。
可只是短短十几天，到底发生了变故？让她们之间竟如此彼此敌对？
完全想不通！
可绝对不能不管！
赵玲玲是段婉最好的朋友，是她来到这个陌生“世界”里唯一的慰藉，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
段婉调整心态，预备放学后再去赵玲玲家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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