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16你给不起的代价

睁开眼睛后，李朗发现李砚和南智雅都站在床边守着自己，甚至不知何时来到的五道轮转王也倚着不远处的窗边看着自己。李朗挣扎着坐起身来，无视掉了南智雅伸过来想要帮助自己的双手。同时，李朗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身上穿的休闲服饰，甚至都不是自己的衣服，而是李砚的。

        “你还好吗？身体还有不舒服吗？”问话的是南智雅。

        李朗面无表情地看了南智雅一眼，然后就低下头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呆着。不得不说，现在从昏睡中再次清醒过来后，李朗更加不晓得要如何去面对所有的人了。

        见李朗没有说话，南智雅也不着急，只是柔声问道：“没关系，你刚醒来，可能思绪还有些混乱。那个……你刚睡了很久。现在都已经深夜了，你的肚子饿吗？要不要我帮你准备点吃的？”

        李朗没有搭话，一直低着头不语，刻意避开了所有人的视线。

        南智雅瞟了身边沉默不语的李砚一眼，用眼神示意对方随便说点什么之类的。李砚轻声叹息，然后摇了摇头。南智雅有些无奈，然后又接着看向了不远处的五道轮转王。五道轮转王也没说话，只是摇头叹气又摊了摊手，表示对此状况无可奈何。

        南智雅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然后再次强装镇定的说道：“李朗。你……那个……唉。”南智雅挠挠头，努力地思考了片刻，终于在重组了句子后继续小心翼翼地开口说：“对了！刚才下午的时候，你不是碰见宥莉和修悟了吗？他们俩很担心你，听闻你在这里后，就跟宠物诊所的院长吵着要过来看你。”

        听到这里，李朗难得有了反应。他哑声道：“不要让他们过来。”

        “嗄？”南智雅有些错愕，可能一时没料到李朗会如此回应。

        李朗抬头看着南智雅，他虽然脸色有些苍白，炯炯明亮的眼神却透着坚毅的决心。

        “放心，我没打算让他们过来。有申炷看着他们，你不用担心。”这次说话的是李砚，他的声音如往常般沉稳。他用灼热的视线直盯着李朗，纵使心里有千言万语，却也不知道要怎样开口，便索性就不继续说下去了。

        李朗似乎对李砚的声音反应敏感，他先是一怔，之后便下意识地把头压得低低的，完全不想跟李砚有所接触。静默尴尬的氛围又一次笼罩他们，直到再也看不下去的五道轮转王开口打破沉默。“小狐狸，记忆都恢复了吧！”几乎是肯定的语气。

        李朗没搭话，也完全没想抬头见人的打算。

        五道轮转王自顾自的继续说道：“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李朗依旧静静地呆着，根本没想回话。

        五道轮转王似乎也摸熟李朗的脾气了。只见他不气不恼地，饶有耐心的接着轻声道：“小狐狸，下午的时候我给你发简讯了。你应该也看过那条信息了吧！”

        李朗微微一怔，这次他抬眸看向五道轮转王，泛红的眼眶闪烁着水光。

        “我让你回家的时候，怎么就不回家呢？”五道轮转王问。“要是早就听了我的话，哪还有后续这么多麻烦。”

        李朗心里一酸，莫名的感到委屈极了。

        看着那像是随时都要哭出来的李朗，五道轮转王无奈地叹了一口长气。至于李砚和南智雅依旧默不作声地站在一旁，他们看着李朗的眼神透着担忧，也透着一丝怜悯。

        五道轮转王突然不耐烦地喝道：“够了！拜托你们两个不要再用那种眼神看他了！啧啧，就是因为你们这种充满怜悯的眼神，李朗他才不愿意抬头看你们的！事到如今，你们这是想可怜谁啊？依我看来，你们一个比一个可悲，但是一点都不值得让人同情。唉~~~这一个两个的都没个让人省心的！”

        李砚和南智雅，还有李朗听了五道轮转王的教训话后都忍不住别过头去。

        五道轮转王这会儿也实在没心情，继续这样大眼瞪小眼浪费时间下去了。只见他耐住性子，再次开口轻声对李朗说：“小狐狸，事已至此，爷爷我也不想再浪费时间了。我就直说了吧！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李朗紧握着有些发颤的双拳，苦涩的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

        见到李朗脸上的泪痕，五道轮转王原本想继续追问的话，转眼间又化为一道悠长的叹息声。五道轮转王把头看向身边那如石雕般站着一动也不动的李砚。他故意对着李砚挑了挑眉毛，似乎在明示对方‘你自己捅的篓子自己解决’！

        李砚仰头闭眼哀叹了一口气，然后才咬紧牙关下定决心后，便又再次看向李朗。

        “……想跟我谈一谈吗？”

        李砚这是在给李朗做选择，南智雅算是明白了李砚的心意。解铃还须系铃人，这让他们两兄弟自己谈一谈也没什么不好的。只是，一旁看着的五道轮转王还是有些不放心。

        见李朗似在犹豫，五道轮转王又开口道：“小狐狸，没关系。还有本王在呢！如果不愿意，就直说拒绝得了。但如果你也想跟李砚聊聊的话，那就好好地把话给说清楚。反正不管怎样，你还有我呢！”

        李朗被五道轮转王的话给逗笑了。他看着五道轮转王，迟疑地问道：“爷爷你不生我的气了吗？我还以为你也要把我给丢了呢。”

        “放心，丢不了的……你忘了？你现在可是我的人，谁要敢欺负你，我就跟他没完！”五道轮转王说这话的时候，李朗的右手食指出现了金黄色的契约戒环。

        李砚若有所思的看着李朗手指上那代表着契约的印记，好半晌后，终于在李朗微哑的声音中回过神来。

        “好，我们谈一谈。”李朗这话明显是对着李砚说的，但是他依然没有抬头看着李砚的打算。

        南智雅似乎松了一口气。至少李朗愿意尝试跟李砚沟通，这也是好的开始。南智雅轻轻地拍了拍李砚的肩膀，因为彻夜未眠而有些疲累的神情虽然透着忧虑，但也含着一丝期盼。“我先出去，你们慢聊。”

        李砚朝南智雅点点头。

        然后，就见南智雅准备离开的时候，那个五道轮转王依然装傻地站在那里不为所动。

        “你打算一直站在那里吗？”李砚心里莫名地有些不爽。他瞪着白目的五道轮转王，恨不得立刻把对方给轰出去。

        五道轮转王假假地咳了几声，然后故意跟李朗大声宣布。“那我在外头等着，你谈好了就跟我说。”

        李朗原本心情低落，但是见五道轮转王这么护着自己，心里头也觉得暖呼呼的。

        “好好的聊，慢慢的聊。但是，千万不能让他情绪激动。”这话，五道轮转王是对着李砚交代的，语气少了他平日的吊儿郎当，反而多了些许威严。

        尔后，不等李砚回答，五道轮转王便随着南智雅一起关门离开了房间。

        等到房间里完全静了下来，李砚不知怎的突然词穷了。他看着那个一直在逃避自己目光的李朗，心中无限叹息。这话到底要从哪里开始说起好呢？在李砚一筹莫展的时候，李朗倒是反常的先开口说话了。

        “我把以前的事情都想起来了。”李朗道。

        李砚先是微微一愣，之后才慢三拍地问道：“身体……还好吗？”

        李朗依旧低着头，不答反问：“是因为可怜我才收留我的吗？对我这个擅自闯入你家的人，你也过度仁慈了。之前不是还不愿意跟我相认的吗？现在怎么还那么大方的让我呆在这里呢？”

        “朗啊。”李砚轻唤一声，暗自斟酌着要怎么接话。

        李朗深吸了一口气后，又自嘲地笑了笑。

        李砚微皱着眉头似有些疑惑。“笑什么呢？”

        “哈~笑我自己是个笨蛋呗。”李朗说。

        李砚似乎有些站不住了。他挠挠头，也不管李朗会有什么反应，直接走过去打算坐在李朗的面前。李朗似乎愣怔了一下，然后回过神后马上就把自己的脚都缩起来盘腿坐好。见李朗主动给自己让位，李砚露出浅笑，毫不犹豫地把拖鞋也脱了就跳上床去，坐在李朗的面前。

        李朗感觉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又想低下头，却没预料到突然有双温热的手伸向自己的脸。只见李砚动作轻柔地为李朗拭去还留在脸上的泪痕，目光温柔的笑看着李朗，道：“怎么还是那么爱哭啊？”

        “切！别动我。”李朗气闷地把李砚的手都拍掉。之后，想了许久，才缓缓问道：“那个……我听宥莉和小黑说，蟒蛇和那个混蛋社长都死了，对吗？”

        “嗯，他们没办法再害人了。这里面也有你的功劳，不是？”李砚仔细地瞧着李朗仍然苍白的面容，接着问：“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呢？关于你和那个混蛋社长签订契约的事情和原因……”

        “说了又如何？难道跟你说了就有用吗？”李朗难得地抬眸看向李砚，眼神里透着一丝委屈和怨恨。

        李砚又轻叹了一口气，他又一次静了下来，似乎是在思考要怎么接话。

        李朗扬起自嘲的笑意，径自说道：“决心离开这个世界的那个晚上，我有来到你家附近的公园。”

        “我知道。”

        原本以为李砚是不知情的李朗一时愣住了。他眨了眨眼，有些困惑的再次看向李砚。

        “朗啊，你的事情，我都知道。”李砚对着李朗点点头，证明自己所言不虚。“包括你和五道轮转王之间有着契约关系的事情。”

        李朗闻言错愕不已。他情绪不免变得有些激动，朗声质问道：“既然都知情，为什么还不跟我相认？看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我，看着像个傻子般失忆的我，你一定觉得我很可笑吧！”

        “朗。”

        “还是说，你真的有那么讨厌我吗？是因为厌恶我，所以才不愿意跟我相认的吗？”李朗用几近心碎的语气问这话时，又忍不住哽咽了。

        李砚摇摇头，叹道：“不是因为那样才不跟你相认的。”

        “那是因为什么原因？明明知道我不是出于本意而被迫绑定契约做了那么多违心之事，明明知道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甚至致死之前我都还心心念念我唯一的哥哥……既然都知情，那为什么还不愿意跟我相认？我就那么讨人厌？我就那么碍你眼吗？你怎么可以放任我像个傻子一样的在外头生活也不来找回我呢？你怎么可以那样对我？”

        “朗啊，你心里真的那样想的吗？就算失了忆也想跟我相认，你真的是那么希望的吗？”李砚问这话时显得异常平静。他抬手摸了摸李朗的头，眼神流露出一丝悲凉。“五道轮转王告诉我，遗忘过去的一切，这就是你为自己选择的路。既然如此，你是真心的，就算在失忆后，也想要再跟我相认，想要跟我继续做兄弟吗？”

        李朗又一次低下头，刻意地不想让李砚看见不争气的自己哭得狼狈不堪的模样。

        李砚重重地又叹了一口气。他不是不知道李朗有多么好强，自尊心又高。只是，看着这样的李朗，莫名地更加令他感到心疼。

        “对不起。”李砚的语气诚恳不已。

        “闭嘴。”李朗哭得伤心，也许是情绪激动所致，只觉得腹部从前旧伤的位置又疼了起来。他忍不住伸手按着腹部，模样看起来十分痛苦。

        “朗啊？”

        “别碰我。”李朗哽咽地推开李砚，下意识地想要躲闪。

        李砚一把按住李朗的肩膀，然后动作迅速的拉开李朗的上衣。此刻李朗腹部的旧伤疤痕一片血红，令见者胆战心惊的。李砚紧皱着眉头，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摸，却被李朗剧烈的反抗吓到了。

        “不要动我！”李朗大声喝了一声，这可把门外那心急的五道轮转王直接给喊了进来。

        闪现到房里的五道轮转王先是对着李砚骂骂咧咧的。“我不是早就交代过你不要让他情绪激动的吗？”

        “行了，别骂了。赶紧的看看他的伤！”李砚见李朗十分抗拒自己的触碰，也不想为难对方了。这会儿李砚直接给五道轮转王腾出空间，让他老人家帮忙察看一下李朗的状况。

        李朗死命地咬牙忍痛，压根没想接受任何人的关心。只见他手脚并用的开始撒泼，根本不想让五道轮转王接近自己。

        “你这孩子怎么就那么倔呢？我就看一眼，也不行吗？”五道轮转王道。

        “我没事！”李朗一脸隐忍委屈样，明明都疼得不行了，还是不想让任何人查探自己的情况。

        “李朗！”着急的五道轮转王不禁也动怒了。“不许胡闹了！你的身体情况，只有本王我最清楚。你这般倔强，只会害苦了自己。”

        见李朗依旧不为所动，五道轮转王摇了摇头，生气地冷哼道：“是不是伤处疤痕一片刺目的火红，感觉像被烈火燃烧一般？”

        李朗依旧咬着自己嘴唇一言不发。

        李砚不忍心见到李朗这模样，原本就自责愧疚。这会儿听见五道轮转王的描述，不由得心下一凉。“伤疤确实一片血红，跟早前他晕倒在书房时是一模一样的情况。”

        五道轮转王却又摇了摇头。“不，不一样。刚开始，只是像烈火灼烧的痛。可若不及时救治，情况就会加剧。之后，旧伤之患会与还未完全成型的狐狸珠内丹灵力相冲，若不加以安抚并及时散去猛烈蛮横的灵力的话……”

        五道轮转王的话还没说完，就听李朗痛苦地发出一声嘶吼，然后整个人蜷缩在床上抽搐般地剧烈发抖扭动着。李砚大惊失色，立刻冲上前去，将李朗紧紧地揽在怀里，不让胡乱挣动的李朗误伤了自己。五道轮转王也没闲着，看准时机也马上施术让李朗陷入深度沉睡状态，省去他受皮肉之苦。

        “还能治好吗？”李砚忽然颤声问。

        五道轮转王没有搭话，只是摸了摸自己胡子，然后哀叹了一口气。

        “你既然能把李朗的命救回来。那么，这次也一定可以让他完全康复才对。”李砚道。

        五道轮转王没有回答，只是伸手轻抚昏睡中李朗那满是汗水的额头。

        “说话呀。”李砚又道。

        五道轮转王轻轻勾起嘴角，眼神透着一丝狡黠的寒意。

        他回眸看了李砚一眼，道：“你这是有求于我，想要跟我做交易的意思吗？”

        “无论怎样都好，只要你可以治好李朗，我——”

        五道轮转王突然抬手打断李砚未说完的话。“李砚，我要的代价，你给不起。”

        李砚哭笑不得地瞪着五道轮转王。“你都还没说，怎么知道我给不起。”

        “哼。那你可愿意将李朗给我？”五道轮转王看似态度悠然地补上一句，语气却倏地变了调调，阴冷无比。“并且今后，不再与他有任何瓜葛。”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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