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15老虎的眉毛

李朗潜进李砚的公寓时，里头空无一人。

        地址和密码都是从奇宥莉那里得知的。

        “李朗，你真的不跟我们一起回家吗？”奇宥莉问这话时急得都快哭了。

        金修悟也是一脸闷闷不乐地看着李朗，好像刚被李朗欺负了一样。

        李朗只让奇宥莉把自己家里的地址留下，然后便打算把他们俩给打发走。却没料到奇宥莉会质问李朗该不会是又要去找李砚吧？李朗顺着奇宥莉的话反问，那妳懂李砚家在哪儿没？

        就这样，得来全不费工夫。

        李砚家的地址和密码，全都被李朗轻易掌握了。

        “那……那你需不需要具申炷联络方式啊？”听到奇宥莉心不甘情不愿地问这话时，李朗的眼中的神采都变得更明亮了。

        在离开咖啡厅后，李朗并没有回到电视台跟踪南智雅，也没有回到五道轮转王所谓的家，而是直接直捣黄龙的闯入了李砚的居所。虽然，或许还差一步就能知道真相的了。关键人物：那个与丧失记忆的自己素未谋面的宠物诊所院长——具申炷。

        只是李朗猜想，如果具申炷是从久远的时代就开始侍奉李砚的话，那么忠心的他大概率也同南智雅一样被李砚下了封口指令，肯定不会告诉自己真相的。既然如此，那还不如靠自己找寻答案得好。

        一进到李砚的家中，李朗就大略从现代简洁的装潢看出屋主的洁癖个性。李砚的家几乎没有多余的摆设，全都是单调乏味的实用家具和物品。环顾四周，好像也只有摆放在玄关处的两把雨伞值得探究吧了。一红一黑，那代表着什么特殊意义吗？

        李朗隐隐地察觉到红伞透着一股超自然能量。转念一想，李朗忽然卸下了自己伪装狐狸身份的障眼法，直接露出了自己左眼那异于常人的金色狐狸瞳孔。尔后，他凝视着红伞片刻，果真在红伞周身见到被一股魔力包裹的结界。

        李朗轻哼一声。“竟然把自己的武器□□裸毫无遮掩的放在这里。李砚那家伙到底是过于自信，还是少根筋啊？”

        李朗摇了摇头，原本打算转身就走，继续摸索参观李砚的家的。只是，他下一秒又像是想到什么一样，回头走到玄关处，在那两把雨伞的前面站定位置。

        这把用雨伞外型来做掩护的长剑武器……该不会就是……

        李朗猛吞一口唾液，突然忐忑不安地加快心跳。

        他下意识地伸手摸向自己腹部，用指尖隔着布料顺着疤痕摸去。他暗暗思考，这么仔细一瞧，眼前的这把长剑十之八九就是造成自己腹部伤疤的罪魁祸首的话，那么奇宥莉所说的话，也算是得到了验证了。

        ‘600多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李砚要这样对我呢？’

        李朗越想越困惑，发现自己一点以前的事情都想不起来更让他觉得无力。

        这时候，他不知怎的莫名的想起了五道轮转王爱对他重复的话。

        “小狐狸，遗忘过去，那便是你自身的愿望。”

        如果真是如爷爷说的那样的话，自己究竟是有多么绝望，才会想到要遗忘过去的一切啊？

        李朗努努嘴，再次环顾四周一眼。

        看着眼前陌生且完全没有印象的周围环境，李朗禁不住自嘲地勾起嘴角。

        真是搞笑。我这个连自己以前住的地方都想不起的人，为何还要为不熟悉李砚的家而感到悲哀啊？是亲兄弟又如何？反正就像爷爷说的那样，李砚他是完全没有意愿要与我相认，那我又何必拿自己的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呢？呵呵，可笑至极。

        李朗无奈地摇头叹气。

        话虽如此，但既然都来到这儿，再逛多一逛才离开，也没差了吧！

        就这样，李朗开始继续摸索整间家。从客厅到厨房，然后又从主人房到客房，最后还跑到了阳台那里去。基本上没什么可疑之处，东西整齐地收拾排列，但也没找到什么跟自己有关的东西，除了一副奇丑无比的黑色粗框眼镜。

        那副眼镜就这样随意的被放置在李砚的书房桌上。若不是眼尖儿的发现这副眼镜同刚才那把红伞一样透着法术魔力，李朗可能也会以为这不过是一副普通的眼镜吧了。但唯一同红伞不同的是，这副眼镜的魔力并没有保护结界防止别人恶意取走。

        歪头想了想，好奇心驱使下，李朗鬼使神差的就拿起那副眼镜，抱着试试无妨的心态戴来玩玩了。可是，奇怪的是，戴上眼镜后的李朗并没有感觉什么不妥之处。眼前所看见的景象也十分正常，甚至静下来感觉后，也没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什么古怪的变化。

        李朗重重地叹了口气，就在他以为可能是自己想太多了，也许这不过就是一副普通的眼镜时，李朗便开始感受到了戴了眼镜之后与众不同的地方。

        李朗有些诧异地直盯着玻璃桌面反射出来的自身映像。只见固体的硬桌面突然变成了液体状态，那反映着李朗的面容与身躯的玻璃液状表面还扬起一波波的涟漪。

        “这是怎么一回事？”李朗只感到一阵晕眩，他闭上眼睛晃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再睁开眼睛时，他发现眼前的景象有了改变。

        “那个人……该不会是我吧？”

        透着眼镜见到的画面中，李朗见到一个年幼的小男孩被一群手持武器的村民粗暴的虐打。人们的嘴里还此起彼落的叫骂道：杀了他！杀了他！这个狐狸的私生子要是不除掉，总有一天会害了我们的村子的！

        然后，画面转换，又见到了一个模样清秀但装扮朴素的妇人，对着自己用充满嫌恶的语气说：你不该活着的，孩子。你就是一个怪物。

        “……娘亲？”李朗颤声唤道。陷入过去回忆画面的他之后又看到，本该是自己亲生母亲的那位妇人，将自己带到了饿鬼森林里，并狠心的把年幼的自己遗弃在那儿。看到这里，李朗浑身颤抖地咬紧牙关。

        那些曾经因不知名原因被封锁的记忆，像是龙卷风般的朝自己席卷过来。过去所经历的一切，瞬间都涌入了脑海，眼前闪过的画面不停变换，曾经亲身经历的每件事情一桩接着一桩的重现。

        从李砚到饿鬼森林将自己给带回白头大干，再到李砚如何为了初恋女人峨音抛山且抛弃自己。然后，杀戮无数恶贯满盈的自己又是如何被李砚给亲手烙上自己腹部上永恒的伤疤印记。

        李朗喘着粗气，仿佛连过去身体所承受的疼痛都再次经历了一遍。

        最后，冷汗涔涔的他虚弱地跪倒在地。

        此时，脑海中的画面还是不停的闪现转换。李朗开始有些抗拒接受如此庞大的讯息量，但是浑身孱弱发抖的他根本没办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就这样，一个画面闪过另一个画面，一件事情覆盖过另一件事情，每件经历都充满苦痛与孤独。李朗咬紧牙关，尽管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离了一般，他却还是努力地想要尝试将鼻梁上架着地眼镜给脱下。

        还……差一点点。

        只要再努力点，就能脱下这副眼镜的了。

        李朗费劲儿的想着，可颤抖的双手根本不听使唤。

        这时候，眼前的画面还在飞快的闪现，不停的按着时间推移产生变化。

        李朗从眼镜幻化出来的映像中，看见了曾经的自己给李砚的初恋转世，那个叫作南智雅的女人送了自己此刻戴着的，那副被称作‘老虎的眉毛’的眼镜。一副号称能看到过去与前世的眼镜。

        紧接着，李朗又看见了被自己行为激怒的李砚对自己说了一堆狠话，然后把自己当作是可有可无的陌生人对待。李砚的眼神是那样的冰冷无情，仿佛自己只是个多余的垃圾，一个不配与他牵扯上任何关系的陌生人。

        再后来，李朗也看见了那个曾经被旧患伤痛折磨的自己，同时在忍受着奇宥莉口中那个混蛋社长的百般欺负与威胁。所有的事情开始连贯起来了，原来这就是自己这些天以来不管不顾五道轮转王的阻扰，费尽心思也要追求的‘答案’吗？

        李朗突然觉得自己真的是蠢死了。他想笑自己的傻，谁让自己一意孤行的干了蠢事。可是，他现在却只能哭得狼狈不堪，像个无助地孩子一样。

        “爷爷……我错了。”李朗颤声低喊了一声。

        恍惚间，李朗的耳边好像传来了开锁声响和有些熟悉的男女谈话声音。

        声音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过来的一样。

        但此刻的李朗已经没有力气继续探究。他只感觉腹部深处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痛楚，仿佛那道李砚多年以前送给他的伤疤礼物，那道陈年旧伤都重新撕裂淌血了一般。李朗蜷缩起因疼痛剧烈发抖的身体，感觉涣散的意识都陷入了黑暗深渊。

        与此同时，刚连同南智雅一起走进家门的李砚在意识到有人闯入后，便开始仔细搜查屋子。屋内还残留着属于闯入者的气息，那种熟悉到无法忘怀的，属于李朗的味道与气息。李砚的脑袋快速转动，原本还在思考要怎样跟李朗说明，或直接采取什么方式打发对方离开。可是，怎么知道，李砚在书房发现李朗踪迹的时候，却见李朗整个人瘫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

        “李朗？！”李砚急忙冲了过去，直接把浑身被自己汗水浸透的李朗给捞进自己怀里。几乎是立刻掌握实际情况，李砚在看见那不属于李朗的眼镜之后，马上就动手将之给摘除。可是也不知怎么搞的，拿掉了那副能看见前尘往事的眼镜之后，李朗的状况依然没有好转。

        “朗啊，朗啊！”李砚连续叫唤了几声，见眼神空洞迷茫的李朗完全没有给予回应后，他的心就更为着急了。

        这时，听到叫唤声的南智雅也冲进书房。见到眼前的景象，不免也吓了一大跳。

        “李朗他这是怎么了？”

        “那该死的眼镜！”李砚狠狠地低咒一声后，便对着南智雅吩咐道：“智雅，你帮我去房间拿一套我的衣服，然后准备一盆温水和小毛巾。”

        南智雅会意地点头，马上意识到李砚的目的。她不敢怠慢的立刻执行李砚吩咐的东西，还不忘回头对着李砚大声说道：“你先把李朗带去房间吧！”

        李砚把李朗打横抱起，然后罕见地直接在家使出了闪现的法术。

        眨眼间，他已经把李朗给带到了家里的其中一间空房间里。

        李朗毫无意识反应的倒卧在床上，任凭李砚如何叫唤都不作回应。

        就在李砚心急如焚一筹莫展的时候，五道轮转王倒是突然间毫无预警的现身了。

        “让我来吧。”五道轮转王哀叹了一声，忍不住碎碎念叨。“这孩子就是倔啊。要是早听我的话，也不至于遭受这种罪了。”

        “李朗怎么会突然跑来我家的？你怎么也不看着他一点！”李砚忍不住大声责问。

        五道轮转王不甘示弱地回嘴道：“李朗可是在你这儿出的事。你休想推卸责任让自己心里好受，依我看，这事儿要怪就怪你呗！”

        火冒三丈的李砚原本还想继续回怼，却被出现在门口的南智雅吼回了理智。

        “呀——！你们两个不要再吵了！都几岁了，怎么还那么不会想？你们自己看看，现在是吵架的时候吗？嗯？李朗他都成什么样子了，你们还有心情吵架？！现在，还不赶紧的把李朗给治好！”

        “哼！”五道轮转王和李砚互看不顺眼，但还是饶有默契的选择暂时休战。

        南智雅摇摇头，对此状况表示无奈至极。

        五道轮转王查探了李朗的情况后，便轻声解释道：“因为那副眼镜，李朗的记忆估计也恢复得七七八八了。至于他身上的伤……唉~~~”五道轮转王重重地叹了一口长气。

        “到底怎样了？你好歹解释一下吧！不要一直唉声叹气的吓人，行不行？”李砚追问道。

        五道轮转王却不多做解释，只是动手解开了那已经完全昏睡过去的李朗的衬衫上衣纽扣。然后，在衬衫拉开的那一刻，李砚也清楚的看见了李朗身上那道自己早前造成的伤疤呈现刺目的血红纹路。

        “若是不受刺激不恢复记忆的话，其实再多几日，他原本的伤也快修复好了。就连狐狸珠也快圆满修成的了。只是，现今一切都难说咯。”五道轮转王轻声道，语气显得十分感慨无奈。

        李砚倒抽一口凉气，沉思了片刻后，才开口问道：“老虎的眉毛不是只能看到前世吗？为什么李朗会受影响？”

        闻言，五道轮转王摇头失笑。“早告诉过你的了，李朗早前是真的死过一次的了。我虽然救回他的命，但若是他不想自救，我也无可奈何啊！”

        李砚懊恼的紧握双拳，心里头七上八下的，嘴上却一时无话。南智雅瞟了李砚那自责的表情一眼后，不禁有些心疼。本还想说些什么安慰话，却在同时听见了李朗微弱的梦呓低语。

        “爷爷……”李朗带着哭腔的叫了几声。

        五道轮转王微微叹息，然后便走上前，伸手摸了摸李朗的头，柔声道：“没事，我就在这儿呢。”

        “……爷爷。”

        “我说你这孩子又是何苦呢？早听我的劝不就好了。唉……”五道轮转王无奈地摇了摇头。

        “爷爷。”李朗又连续无意识的唤了几声。

        这虚弱又无助的声音听得五道轮转王心疼不已，也让一旁李砚的面色更显阴沉。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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