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逃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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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腊月,大雪突至,自龙湖至玄武门百十余里,万象披霜。
有道是瑞雪兆丰年,又赶巧今儿是冬至,家家户户都以为是大吉之象。
但最喜庆的,当属要嫁女儿的江宁侯府。
江宁侯元穆膝下有一儿四女,大姑娘年前嫁到了户部尚书的公子家,二姑娘和三姑娘待字闺中,眼下反倒要先将最小的女儿嫁出去,嫁的还是远在江南的富商范信。
听说此人生得肥头胖耳,肚腩足以和怀胎八月的妇人媲美,偏却喜欢身材玲珑的美人。
江宁侯府的四小姐元鸢虽不如她二姐元清澜那般名满京城,但一张桃花玉面也是美得不可方物,身姿纤细,楚楚动人,让人过目不忘。
京中人听闻此事,无一不扼腕叹息,感叹这样的娇弱美人若是嫁了过去,还不知道会被摧残成什么模样。
晚膳用罢,元清澜搀着柳氏在院中踱步消食,途径元鸢的房间时见里面还亮着烛火,道:“娘,您先回屋歇息吧,我想去看看元鸢。”
漆红色的木门被吱呀一声推开,风裹挟着凉意穿堂而过,烛台上的火苗跟着踊跃了几下。
妆台前的人儿凤冠霞帔,一手支着脑袋,双目轻阖,似乎是睡着了。
蒲扇般的睫毛随呼吸翕动,烛光下映出一片淡淡阴影,肤若凝脂,眉若细柳,火红的裙曳拖至地面,勾绘着宛如游动的金丝。
正在为元鸢梳妆打扮的妙兰见元清澜进来,识趣地欠了欠身,退至一旁。
元清澜低眸看着铜镜里映出的一张玉面花容,眼底闪过些许不悦,又很快收敛情绪,手指轻敲了几下桌案。
听闻响声,妆台前的人皱了皱眉,有些费力地睁开双眼。
本是一双潋滟动人的秋水剪瞳,这几天没日没夜地掉泪,眼眶已经见肿,眼尾还捎带着红,瞧着便惹人心生疼惜。
元鸢还未来得及消化眼前光景,耳边便是熟悉的关切声:“看来阿鸢白日里累得不轻,还没到歇息的时间,竟就这么坐着睡过去了。明儿一早就要出发去江南,试完嫁衣就让妙兰伺候你早些歇息吧。”
元鸢怔了一瞬,旋即愕然抬眸,张了张嘴,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
自己不是已经在范府投河自尽了吗?为什么会回到江宁侯府?
元清澜瞧她脸色不好,用手背探了下温度,才发现她额前满是细汗,“没发烧,难道是做噩梦了?”
元鸢唇线抿直,停滞几秒后,摇了摇头。
此情此景分明已经经历过一次。
相比起做噩梦,她觉得现在才更像是一场梦。
压抑着心中的震惊,她看向镜中凤冠霞帔的人儿,不由得深深提了口气,逐渐开始消化现实。
她没死,而且还回到了大婚的前一天。
元清澜察觉到了她的异样,只当是临嫁前的不安,并未放在心上。
“江南虽是富庶之地,但到底不比京中,你到了那边千万要照顾好自己,时时与家中写信报平安。以后若是得了闲,二姐也会到江南去看望你。”
元清澜一面关切叮嘱,一面取下她发髻上的金钗,转而从随身携带的木匣里拿出另一支钗子,替她斜插在发间,“这支衬你,明儿个出嫁就戴这支吧。”
元鸢认得那只钗子,是元清澜当年加封越阳郡主时,皇上御赐的琉璃七珠钗,相传是西域秘密进贡而来,价值抵得上半座城池。
生母病逝后,整个侯府便只剩元清澜关心她,她也一直把元清澜当作这世上最亲的人。
可结果……
元鸢没接话,眼底轻闪,贝齿咬着唇瓣。
重生前,元清澜也跟她说过一模一样的话,送给她一模一样的珠钗,当时她不但信以为真,还感动得潸然泪下,觉得二姐是这世上对她最好的人。
后来嫁到了范家才知,范信原本想求娶的人根本不是自己,而是元清澜。
可元清澜是何等人物?
南渝国唯一的郡主,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又生得一张般般入画的姣好面容。
这样的天之骄女,是断然不会嫁与一个肥头圆耳的商贾的。
更何况长安无人不知,能让越阳郡主中意的,只有那位高高在上的祁郡王。
可范信到底是南渝国屈指可数的富商,大夫人柳氏不愿将自己最宝贝的女儿嫁过去,又不想放过与富商结亲的机会,二人便谋划着将她这个不受宠的庶女推入虎穴。
那天,柳氏骗她说有江南的表亲来家里做客,叫她去好生接待,后来才知是要将她引给范信。
范信纵然阅女无数,却从未见过元鸢这般娇软美人,当即向江宁侯府提出结亲,要娶她过门为妻。
那时如何她如何声泪俱下,这门亲事还是定了下来。
嫁到江南后,她终日郁郁寡欢,不肯让范信碰自己分毫,每夜都抹着眼泪往家中写信,盼望着唯一心疼自己的二姐能够接她回家。
可一切都像石沉大海一般,再无回音。
某日,范信喝得酩酊大醉从宴上回来,要对她动手动脚,她宁死不屈,终于投河自尽。
不堪的回忆在脑子里断断续续闪过,元鸢双手不自觉收紧,攥着膝前的衣料,指甲几乎要陷进肉里。
现在她才明白,元清澜口中的关心,只是为了给她吃一颗定心丸,让她老老实实嫁到范府。
至于她以后过得如何,于她而言根本无关紧要。
元鸢吸了吸鼻子,声音极轻,沾染着微不可察的湿哑,“姐姐,我有些乏了,想早些歇息。”
如此,元清澜便也不再久留,临走前招呼妙兰给她多加一床被褥,莫要关键时候染了风寒。
原本是关怀备至的举动,现如今落在元鸢的眼里,只剩“虚情假意”四字可言。
沐浴更衣罢,妙兰伺候着元鸢上榻歇息,随后吹灭灯烛,轻手轻脚离开了寝卧。
今儿是冬至,即便窗门紧闭,入夜后依旧挡不住冷风侵袭。
月光透过窗子映着床上人瓷白的侧脸,云鬓松挽,乌发堆在肩颈。
耳畔是风吹树枝的簌簌声响,元鸢往上扯了扯被褥,只露出一双氤氲着雾气的眼眸,没有半分睡意。
人们都感叹江宁侯好狠的心,竟将自己的亲生女儿嫁与一个好色之徒,却不知她这十几年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
早些年,爹爹一直心心念念想要个儿子,偏偏大夫人柳氏生了三胎都是女儿。
后来柳氏与二夫人李氏同时怀胎,同一天临盆,结果这回柳氏生了儿子,李氏生了女儿。
这庶出的女儿便是元鸢。
听说她出生那日,爹爹抱着儿子乐得合不拢嘴,第二天才想起去李氏房中看她一眼。
重生前暗无天日的生活依旧历历在目,每每回想都觉得胸口有一块重石,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这一次,她无论如何也不要重蹈覆辙了。
翌日一早,天边刚泛起鱼肚白,送亲队伍便已准备出发。
江南此去迢迢,加上路有积雪,少说也需七八日的行程,不知是不是江宁侯心中有愧于小女,光嫁妆就足足备了十几辆马车。
临行前,侯府上下依依不舍地将人送至轿辇,几位姐姐掩着面低声抽泣,就连柳氏也拉着元鸢的手,装模作样挤出几滴眼泪来。
元鸢瞧在眼里,没有一丝一毫的触动,转身在丫鬟的搀扶下上了轿子。
被冻得皴红的手指掀起车帘一角,最后望了一眼那“江宁侯府”的牌匾,继而任由帘子落下,将一切人和景都隔绝在外。
昨夜雪停过后,路上积雪未消,长安京中就已恢复了往日繁华。
壮观的送亲队伍从人群中辘辘穿行,百姓知道轿子里坐的是江宁侯府四小姐,纷纷伸着脖子观望,盼着恰有一阵风能将帘子吹开,好让他们一睹传闻中比越阳郡主还要昳丽的面容。
过了长安边境便进了豫州管辖,重生过后的元鸢对路线已经了熟于心。
豫州与长安相邻,虽也是繁华地段,但守备远不如长安森严,往往两三条街也寻不见金吾卫的身影。
轿子经过石子路时有些颠簸,帘子被一只纤纤玉手掀开,元鸢乌木般的眼眸将外界环视了一圈,继而眉头拧起,面露痛苦,道:“王嬷嬷,我肚子突然不舒服,许是昨夜吃了太多甜食,能不能在附近找个都厕停下?”
王嬷嬷是柳氏身边的人,此番随送亲队伍同到江南,说的是贴身伺候四小姐,实则是途中时时监视。
只要将元鸢毫发无伤地送进范府,以后再出什么差池,可就赖不到江宁侯府的头上了。
柳氏一向精明,派来的人自然也不会蠢到哪里,面对元鸢不知是真是假的话,王嬷嬷只道:“绕过前面的护城河便是客栈,小姐还是再忍忍吧。”
“那我要是忍不住呢?”
王嬷嬷依旧不肯松口:“咱们随行车马众多,街上人又熙攘,实在不便在此停留,还望小姐莫要任性。”
“那好吧。”帘上的手收了回去,随帘子一同落下的还有车内人的幽幽叹息,“我忍便是,不过忍不忍得住就难说了。我倒是不怕脏,就是可惜了这么好看的婚服……”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王嬷嬷听个清楚,当下脸色变了变,命人在附近找个都厕停下,又让两个丫鬟在门口好生盯着。
元鸢进去后迟迟不出,外面丫鬟忍不住出声催促,一开始还能听到里头人说“快了快了”,后来连唤了几声也没动静,进去一瞧,凤冠被胡乱丢在地上,珠玉散得到处都是,人已经翻窗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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