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她们是双生子吗？”吴王刚好奇问出口，面前突然多了两个人，他拧紧浓眉。

        李成蕙像是受了天大的屈辱，脸色一阵涨红，一阵煞白。

        女眷席上响起低低窃笑声。

        “王爷，”秦廷胤撩袍跪地，“李氏是属下的未婚妻。李氏体弱多病，若不慎冒犯了六姑娘，属下代她向六姑娘赔罪。”

        秦廷胤护住了李成蕙，发出窃笑的人讪讪地闭了嘴。

        李成蕙面色渐渐恢复了红润。

        而夏盛乔依然孤孤单单地跪着。

        男宾桌上的骚动并未停止，尤其是二公子一脉。李成蕙是秦廷胤的人，另一个是秦宗淮的人，都和二公子没关系。

        他们也都听说过秦廷胤送秦宗淮女人的事，想来就是眼前这个女人。

        这女人竟成了六姑娘的“女兵”，难不成秦宗淮投靠了王妃？

        秦廷胤是三公子的财神爷，二公子虽然不痛快，但存了一份想拉拢他的心，不愿得罪狠了秦廷胤。他今天憋的一肚子火，是王妃和六丫头给的，和三公子倒是难兄难弟。二公子按着脑袋一个眼风，他的小舅子便跳出来当了出头的。

        “回禀王爷，大将军秦宗淮后院没人，秦公子送了个婢女给他。”二公子的小舅子指点着夏盛乔嘻嘻哈哈，“李姑娘世家贵女，她一个低贱的婢子，做李姑娘的‘双生姐妹’她也配！”

        当着满殿的人被人骂低贱，夏盛乔心里的火一拱一窜，咬紧了牙关才忍住怒瞪那人。在这个世道，她太弱小，也没有人全心护她，想到这里她一阵灰心。

        “你给我闭嘴。”六姑娘柳眉倒竖。

        “是是，六姑娘您让我闭我就闭。就是个贱婢嘛，实话也不让说。六姑娘您别恼，我闭嘴。”二公子那小舅子是个泼皮货，嘿嘿笑着是是是答应，一脸让人膈应的无赖相，拿不到他的短处，更让人生气。

        吴王扫了眼跪着的秦廷胤，目光定在站得笔直的秦宗淮身上，等着他开口，他又为了什么站出来。

        秦宗淮却转身大步逼向二公子那小舅子。

        二公子那小舅子见他神色不善，惊得后退，退到二公子身边才安了心，嘻嘻地笑：“秦大将军也要我闭嘴吗？”

        秦宗淮要笑不笑地摇摇头，“太臭了，本将军给你洗洗嘴。”

        “哟，不敢劳……”二公子那小舅子话未说完，一双钢浇铁铸似的大手在他下巴上一捏，他的下巴顿时脱臼，一张刁嘴再说不出半个字，只能呜呜叫唤。

        在他惊恐的眼神中，秦宗淮一手攥住一条胳膊，一掰一拽又一顿，那两条胳膊软面条似的耷拉下来。

        两条膀子被生生卸脱臼，二公子那小舅子痛得五官错位，大张着合不拢的下巴嘶叫流涎。

        秦宗淮厌恶皱眉，挑了一把壶嘴长长的茶挑子，怼进他嘴里。

        说洗嘴就洗嘴。

        秦宗淮突然动手，如兔起鹘落，迅若闪电，二公子等人醒过神，那小舅子嘴里浓茶和着血水横流，瘫在地上呜呜乞饶。

        “秦宗淮，你好大的胆！”二公子颈上青筋蹦起，怒声咆哮。

        秦宗淮看都不看他，扔了茶挑子，徐徐踱向夏盛乔，伸开双手，“给我擦擦手。”

        夏盛乔呆呆地眨了眨眼，她没带帕子，忙握着腰间的红绸给他擦手上的茶水。

        “你也不嫌脏。”

        他似笑非笑地轻嗤一声，忽而拽着红绸将她扯了起来，“求王妃赐你一身新衣裳换了。”

        吴王妃清醒过来，立即召来心腹张嬷嬷，“张嬷嬷，你亲自带夏姑娘下去。”

        都是聪明人，吴王妃这是向秦宗淮保证，她定会保夏盛乔安全无虞。

        秦宗淮一字未说，用实际行动宣示了夏盛乔是他的人。

        吴王眯眸看了他一阵，哼笑一声，寒气逼人的双眼在男宾席上睃了一圈，二公子的咆哮声戛然而止。

        狠狠剜了眼老二、老三，吴王心里暗恨这俩儿子没用，平日里猖狂骄横，事到临头，骨头没一个比得上秦宗淮硬。

        “把这个没用的玩意儿拉下去。”吴王嫌恶地指向烂泥一样瘫在地上的二公子那小舅子。

        “来人，上酒。今儿谁再搅扰王妃的生辰宴，本王剁了他。”

        歌舞又起，殿里仿若无事发生。

        吴王端着酒碗，又看了眼秦宗淮，这头狼崽子到底养熟了没有？

        他的疑虑连着烈酒一起灌进了肚子里。

        像是为了消弭筵席上的连番变故，众人热闹的浮夸，直到夜深，筵宴才散了。男人们喝得醉醺醺的，进王府不能带侍从，同赴宴的女眷，各自扶着自家男人，闹哄哄地走向府门。

        各家的车、轿子在府门外排成了一条长龙，一匹匹骏马也都从王府的马厩牵了出来，拴在门口空场上马桩上。

        人群源源不断涌出，王府朱漆大门却是紧闭，只开着东边角门，很快，平日里雄伟壮丽的大门庑殿里，涌满了乌泱泱的人。

        守在门口验看身份放行的护卫，一板一眼，慢吞吞的。众人等的心焦，却谁都不敢闹，这些护卫穿着明亮的锁子甲，腰挂长刀，一身煞气，都是吴王的亲卫。

        众人亲眼瞧着二公子、三公子都老老实实出示了腰牌，才出了王府。

        而踏出了王府的门槛，发生什么，这些护卫瞎了一样，不看不理。

        碰了车的、惊了马的，尖叫的、喝骂的，开了锅的水似的闹哄哄的。

        秦宗淮眉头皱着，揉揉发涨的太阳穴，看见王府大门前停了一乘四人抬竹轿，王妃身边的张嬷嬷肃立轿旁，便知王妃将夏盛乔送了出来。

        轻轻一勒马缰，大青马已被他驯熟了，咴咴一声，四蹄稳稳停住。

        “大将军。”张嬷嬷行了礼，“夏姑娘在里面。”

        今夜月色很好，踱了层银色微霜的绿纱轿帘，静静地垂着，秦宗淮睨向张嬷嬷，眼神冷峻。

        见多了风雨，素来镇定的张嬷嬷一慌，“老奴亲眼见着夏姑娘坐进轿里的。”

        秦宗淮探身，他力道大，将轿帘掀得老高。

        “将军。”

        轿子里，夏盛乔微微歪着头，轻咬着唇对他笑。

        水润双眸弯成月牙，下巴微翘，一对笑涡若隐若现，张嬷嬷惊的心里“啧”了一声，夏姑娘这娇俏的小模样，甜进人心坎里。

        秦宗淮一时怔了。

        “眼睛都熬红了，将军又熬夜了？”夏盛乔款步出轿，语气不自觉带着心疼。

        夏盛乔换掉了灰布短打，罗衫纱裙，笼在皎洁清辉下，亭亭袅袅。秦宗淮忽觉身周的嚣闹潮水般退去，烦躁发涨的脑袋为之一爽。

        “将军要不别骑马了，坐轿子眯一会儿吧。”

        摩挲着大拇指上的扳指，秦宗淮似不在意般随口问：“想骑马吗？”

        想起自己在马背上僵成木桩子的“英姿”，夏盛乔脸一红，她可不想出丑。刚要拒绝，身子一轻，秦宗淮箍着她的双肋将她抱上了马背。

        耳边听得一声轻笑，秦宗淮马鞭一扬，大青马四蹄抖擞，飞奔起来。

        夏盛乔吓得紧贴进他怀里，他放声大笑，纵马驰骋。

        瞧见这一幕的一众夫人、姑娘们，目瞪口呆。

        李成蕙踩着凳子上马车，脚下一绊，身子在凳子上摇晃，跟着她的丫鬟急忙去扶，却没扶住，主仆俩一道摔在地上。

        “五哥。”李成蕙又疼又羞，看到前面的秦廷胤看向远处，暗中看不清他的脸色，但他看的是谁，却再清楚不过。

        她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心中生出莫名愤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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