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黎晏救急

果然如她所料，见她这副扭捏怯懦的做派，皇后眼中闪过一道微不可见的赞赏，就连脸上的笑容也真诚了几分。

        皇后转向林氏，两人聊了聊尚书府的事，辛窈插不上话，也不想在两人面前出风头，一个人默默坐着喝茶，耳朵倒是悄悄竖起来，听着两人的话题逐渐往昭淑皇贵妃身上移。

        “我听闻前不久敏宁游湖的时候与颜家那个起了冲突？状都告到皇上面前了，我倒是最后才知道。”皇后漫不经心地说。

        林氏一听这是觉得被防着了，赶紧道：“不是什么大事，都是颜家多事，闲的慌才把两个姑娘家的事往朝堂上说，小叔已经立时斥责过了，夫君想着皇上没追究，我们也就不好麻烦到娘娘这里来。”

        她心中腹诽：现在说的你好像受了委屈，有多想给尚书府出头，可前不久怎么一声都不吱呢。

        还有以前，李慈性子耿直古板，得罪了人被朝堂上下了面子，这可是你的小表兄，也没见你过问。

        只有遇到颜家，准确的来说是可以给昭淑皇贵妃上眼药的事情，皇后才忙不迭的上赶着要“帮忙出头”。

        心里有些埋怨，可林氏面上却不显，她还记得自己这次进宫就是为了把辛窈带来让皇后看看，虽然她不明白为什么刚才还略有愠色的人，在辛窈开口说了几句话后就面色和缓下来了。

        她瞧着刚才辛窈表现得一般，甚至有些小家子气啊

        但林氏也没多纠结，只想着快些应付完皇后就赶紧带辛窈回去，她早上走的急，连早膳也没来得及吃，现在都饿了。

        唉，好想念府里小厨房做的枣糕，夫君说要给自己搬救兵，怎么救兵还不来？

        正想着，“皇上驾到——”

        天承帝竟然来了，林氏心里一惊，暗道：“救兵不会就是皇帝吧，可这自家夫君怎么弄得的？能把陛下请来。”

        一众人等恭顺的行礼，天承帝进来后却什么话都没说，径直掠过三人，也不管主动迎上来的皇后尴尬的神情，直到坐在上位，抬眼看看几人，道：

        “都起来吧。”他随意的坐着，天子的气势不怒自威，霸气十足。

        辛窈乖乖地站起来，好奇地抬眼悄悄打量眼前的皇帝，天承帝突然像是有所感应，回过头来看她，辛窈被吓的一惊，连忙低头垂眸。

        天承帝勾起唇笑了一下，他怎么会没看到辛窈的眼神，只是一时兴起想逗逗这个小姑娘罢了。

        啧，他儿子有眼光啊，不愧是自己钦定的继承人，看看这小姑娘，才多大啊相貌就这么好了，是个美人胚子。

        不过看着年龄也太小了吧，这么小、这么娇弱的姑娘也下的去手，啧啧。天承帝眯了眯眼睛，却什么话都没说。

        一旁的皇后看他一进来就沉默，坐在那里没动静了，心里也疑惑，走上前去坐在他身边，亲亲热热地挨着他。

        天承帝手臂一僵，微不可见的动了动，差点儿一把将皇后推开，不过还是稳住了，他皱着眉觑了一眼道：“那么大的地儿，你非要和我挤着坐？”

        皇后笑容没变，保持着完美的弧度道：“陛下好久没来臣妾这里了，臣妾想挨着陛下，怎么别的妃嫔能和皇上靠在一起，我这个正正经经的皇后就不能了？”

        这话一出口，林氏扬扬眉，连辛窈都差点没绷住。

        话里话外有着女孩儿家的娇气，可配上皇后端庄的脸和故意夸张的语气，怎么听怎么别扭，不像撒娇，倒是像阴阳怪气。

        辛窈掐了自己一把，才忍住笑意，像个鹌鹑一样缩着头坐在原地，她可不想笑出来然后被皇后针对。

        这个人的小心眼前世她就领教的够多了，这一世最好别再牵扯上什么事。

        天承帝也是眼角一抽，直接不耐烦道：“你也知道自己是正正经经的皇后？那就做点儿皇后做的事，和妃嫔争什么宠？”

        他又接着毫不留情道：“还有，既然是皇后，每天别总盯着鸡毛蒜皮的小事，朕昨天才下的旨，你今早就忙不迭把人叫到宫里来了，怎么，生怕别人不知道你疑神疑鬼？”

        天承帝说的是谁，在场的人都知道，皇后的笑僵在了脸上。

        辛窈倒是没想到，天承帝是这么个性子，还真是敢想敢说，一点都不给人留面子的。

        和黎晏真不像，真不知道这样的父皇，是怎么养出黎晏那种表面温和，实际冷漠到极致的人的？

        她前世其实并没有机会见到天承帝，对皇帝的一切印象都只是在于他后来身子不大好，突发恶疾驾崩时，朝堂上很是乱了一阵子，就连尚书府和端王府都受了些牵连。

        只是黎晏到底是他从小培养的储君，有政绩、有威望，手段也很了得，很快就控制住了局面，顺利登上皇位。

        辛窈看了看天承帝，心生疑惑，此时距离前世天承帝驾崩的时日大概还有五年左右，至少现在他看起来很健康，到底是什么恶疾呢，才让正值壮年的皇帝突然驾崩？

        她正发着呆，突然听到天承帝提到了她的名字，对方颇有兴趣地看着她道：“江南来的辛窈？”

        “江南人杰地灵，鱼米之乡，朕登基以来还从未去过江南，想来也是一大遗憾，前朝皇帝倒是经常南巡，朕也颇有兴趣。”

        皇后借机说道：“陛下想要南巡便去就行了，吩咐一声安排下去即可。”

        她这话说的天真，甚至有些蠢钝了，南巡乃是国之大事，岂是想去就去的，天承帝早就习惯了她想一出说一出的做派，也懒得搭理她，只是还盯着辛窈道：

        “你从江南来，给朕讲讲江南的好风景吧。”

        辛窈抿抿嘴，不知道皇帝到底是什么意思，若说是真想听关于江南，那他为何向自己悄悄眨眼呢？

        皇后侧对着他，自然没看到天承帝刚刚的小动作，可辛窈正正地面对着皇帝，自然将这个眨眼看的一清二楚。

        她嗫嚅了一下，看向一脸兴致勃勃的皇帝，和旁边面带不悦的皇后，一时不知道自己是该落落大方地回答天承帝的话，还是继续当个怯懦、胆小的小姑娘。

        她左右为难着，这时，突然又一道声音响起：“太子殿下驾到——”

        这一声来的真是及时，辛窈连忙和林氏一齐起身行礼，恰好将回答皇帝的话避开了。

        她低着头，余光看到黎晏玉白的袍角一闪而过，径直走进殿内，心里从来没有这么感激过他来得及时。

        “儿臣见过父皇，母后。”黎晏坐下行礼，和辛窈正好相对而坐，落座时眼睛状似随意的一瞥，轻飘飘的从她身上掠了过去。

        辛窈没看见，可坐在前方的皇帝和皇后两人都把他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天承帝在心里咂舌：朝服都没来得及换，一看就是着急了。

        恐怕是一直盯着人家呢，就怕人被皇后欺负了去。

        “晏儿，怎么连朝服还没换就过来了？”他有心逗儿子，故意出声问。

        “回父皇，儿臣近日从民间寻得了一副极好的书画，想着父皇喜欢，就想立时送来。”黎晏面色平静，张口就来。

        眼中倒是一片恳切和真诚，天承帝看了心里想笑。多少年了，这个儿子都是派人把书画直接送到御书房给他，这种说辞倒是第一次。

        他也不点破黎晏的借口和平静，可偏偏殿内有人和他想的不一样。

        “晏儿，你不是向来将书画送到书房？现在来这儿醉翁之意不在酒啊。”皇后突然开口，眼睛还频频在黎晏和辛窈之间来回看。

        黎晏和皇帝求了两道圣旨，一道将辛窈从江南召来京畿，避开前世的流浪被拐之苦，一道给辛窈“安”了个尚书府表姑娘的名头，让她有较为显贵的身份地位，日后好直接迎娶进东宫。

        他心里有自己做好的打算，所以无惧被人发现对辛窈的特殊私心，但皇后这么光明正大地指出来，还是让他心头一梗。

        微不可见地呼出一口气，他抬头对上皇后不悦怀疑的眼神，正色道：“母后所言极是，儿臣此次前来，确实另有所意。”

        没有一丝犹豫道：“听闻尚书夫人带着辛姑娘入宫，儿臣着实好奇。”

        在场的人都滞了一下，从刚才便开始装木头桩子的辛窈更是猛地抬头，也顾不上避讳，睁大了眼睛望着黎晏，差点儿就脱口而出：你怎么敢！

        她又是俯低作小、又是装作怯懦畏缩，不就是希望让别人以为她上不了台面，最好与这些贵人别有任何牵扯。

        她其实感觉到黎晏对自己有些不一样的，只是不想承认，但他倒好，直接就戳破了这层窗户纸，这还让她怎么装下去？

        这边皇后一听他的话，简直是目瞪口呆又怒火中烧，她觉得不可思议，在她眼里，黎晏可以对别人特殊，但这种特殊绝对不能被他承认！

        如果他承认自己对辛窈有私心，那不就是那不就是喜欢她？

        什么时候的事儿？什么时候黎晏相处的女子除了她这个母后，还多了个辛窈？！

        皇后气上心头，一时口不择言道：“你你才多大！你心里就成天想着这些儿女情长？”

        她的话一出口，满殿的人都没说话，一片沉默。

        皇帝和林氏满脸复杂，辛窈嘴角也动了一下。

        黎晏就在这一片沉默中轻轻笑了起来，音色如冷玉撞击道：“母后，同儿臣一样年纪的端王二公子，今年膝下刚新添了一双儿女。”

        而他，是全京畿贵族子弟中，唯二适龄还未近女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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