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误中苏雨生圈套

刘志丹率领剩余人马抵达中部县小石崖以后，虽说暂时找到了一个容身之地，却仍然面临着很多问题。部队损失严重，枪支弹药供应不足，军需粮草也不好解决。更重要的是，敌人已经打散了赤色队伍，就决不会停止继续对其展开攻击。因而，他需要为队伍找到一条出路。

        恰在这个时候，中共陕西省委了解清楚了刘志丹及其所部面临的现实困境以后，专门派人给他下达了一条重要指示。

        这条指示是由省委通信员高岗送过来的。高岗是手里提了一个蛋糕盒，把省委的指示放在蛋糕盒底部，来到小石崖，见到了刘志丹，把省委的这条重要指示交给刘志丹的。

        中共陕西省委的指示是，刘志丹应该率领人马暂时投靠苏雨生，在苏雨生那里找到落脚点，利用苏雨生试图发展武装的机会，在苏雨生那里发展起来，等待时机成熟，就打出红旗，举行起义，建立工农武装，创建革命根据地。

        事情再一次回到了兵运工作的轨道。刘志丹决心遵照省委的指示，准备再一次跟苏雨生取得联络。

        不过，在此之前，刘志丹必须为自己的队伍找到一个安身立命的空间，以便在接受苏雨生收编以后，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愿扩充武装；另一方面，在自己再度拉出队伍，举行起义，打出红旗的时候，有地方可供革命武装的生存和发展。根据多年从事武装斗争的经验，他很清楚，有足够回旋余地的山区是其第一选择。

        然而，仅仅为自己打算还不够，还要准确地考虑到准备投靠对象的意愿。要想投靠苏雨生，队伍就要距离苏雨生的队伍近一些，免得日后苏雨生重新指定一个驻防地，不符合自己的愿望，以后要想举起红旗就会遇上许多困难。

        苏雨生部现在驻扎在哪儿呢？上文曾经交代过，苏雨生在奉冯玉祥的命令，把队伍开往陇东的时候，一方面受到了马鸿逵、谭世麟的攻击，另一方面其内部又出现了石子俊部的哗变，石子俊怂恿并且率领八旅、九旅的人马，采取突然袭击的方式，偷袭了苏雨生的粮草运输部队。苏雨生外遇强敌，内部又发生哗变，不得不率领队伍投靠杨虎城，接受了杨虎城的改编，如今驻防在邠县。

        只是考虑到了以上两点还不够，还有一条很关键，那就是选择的驻地附近还要没有其他的敌军，以免部队成为敌军觊觎的目标，或者遭到敌军的攻击。

        根据要满足有山区，又要距苏雨生部驻防地邠县近一些，还要在驻地附近没有其他敌军的三个条件，刘志丹反复思考了很久，终于定下决心，要把队伍拉到旬邑县织田镇去。

        在他看来，旬邑县虽说地处关中平原，可是，一来离邠县比较近，二来距离山林地带也不远，三来周围的确再也没有别的国民党军，已经满足了自己内心设定的三个条件。甚至，在那一带还出现了第四个有利条件，那就是许才升曾经在旬邑举行过暴动，有很好的群众基础，留下了革命火种。而在旬邑县境内，尤以织田镇的条件为最好。

        部队的驻防地选择妥当以后，剩下的就是跟苏雨生接洽的事情了。刘志丹派遣了马锡五、陈鸿宾、贾生财等人去邠县，直接跟苏雨生商谈投靠他的有关事宜。（1）（参见《刘志丹传》  白黎著  解放军出版社1992年9月版第156页）

        苏雨生这个不大不小的军阀，曾经趁着中原大战的机会，大肆扩充自己的军力，不论什么人，只要手里有人有枪，想要投靠他，他都可以把眼睛一闭，将人家收入帐下。最后，队伍竟然在内外两重因素的夹击下遭到了严重的消弱，他在万般无奈之际不得不率领残余人马投靠了杨虎城，被杨虎城收编以后，杨虎城给了他一个警备第三旅的番号。事实上，杨虎城是不相信他的，虽说给予了他编制，也给他的部队划分了驻防区，却在军饷以及武器弹药的供应上，总是卡他的脖子，能不给就不给，能少给就少给，能给破旧的物资就决不给品质良好的物资。他饱尝了寄人篱下的滋味，很想重新拉起一支强大的武装，脱离杨虎城的队伍，自己另外开辟一番事业，重现昔日的荣光。因而，马锡五、陈鸿宾、贾生财一来到邠县跟他接洽，几乎没有费多大的周折，双方就达成了合作的意向。

        马锡五、陈鸿宾、贾生财回到小石崖向刘志丹汇报了跟苏雨生商谈的情形以后，刘志丹马上就为暂时投靠苏雨生做出了安排：亲自率领二百余人的队伍开往旬邑县织田镇，正式接受苏雨生的改编；赵二娃、同守孝、贾生财等人就离开队伍，再一次到陕甘边地区去培植与发展武装，以便在最后要从苏雨生部拉出自己的武装时，一旦遇到了意外，外部有一支接应的力量，或者，在顺利地实现了把人马拉出苏雨生的阵营的时候，队伍能够迅速得到扩充，这样，一旦举起了革命的旗帜，就能快速形成一股很大的威势。

        应该说，这是刘志丹全面回顾了从事兵运活动以来一连受到几次严重的挫折之后，吸取了经验教训，做出的妥善安排。事情如果真的能够按照刘志丹的设想发展下去，那么，西北共产党人组建革命军队的时间将大为提前。可是，事情往往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在其发展的过程中总会出现一些新的问题，而让本来已经很周密的安排，变得支离破碎，最后致使一腔良好的愿望化为泡影。

        刘志丹安排好了一切以后，率领队伍，从小石崖出发，一路朝旬邑县织田镇开赴而去。很快，他们就抵达了预定驻防地域。

        此时，因为旬邑暴动遭到了敌人的疯狂镇压，许才升等发动暴动的领袖人物几乎全部遭到了敌人的杀害，而且，敌人还对整个旬邑县拥护暴动的民众实施秋后算账，到处抓捕革命群众，屠杀革命群众，弄得整个旬邑县的老百姓一听到军队与警察的消息，就谈虎色变，避之唯恐不及。织田镇也是这样，民众一接到消息，说是有一支军队开过来了，就纷纷扬扬地收拾行装，扶老携幼，跑进了深山老林；不能，或者没有来得及逃跑的民众，就不得不躲在家里，谁也不敢开门，更不敢看这支队伍一眼。

        共产党人赖以取得胜利的根本保证，就是发动群众，依靠群众。部队要想在织田镇立足，同样必须发动农民，依靠农民。刘志丹率领队伍一开进织田镇，就马上带领干部去来不及逃跑的民众家里访贫问苦，了解民众的疾苦及其思想情况。当民众终于知道是刘志丹率领队伍打回来的消息时，闭门不出的人敞开了大门，欢迎刘志丹的队伍；跑进深山老林的民众也重新跑回来了，纷纷扬扬地向刘志丹诉说旬邑暴动失败以后，敌人对民众的残酷迫害。趁此机会，刘志丹向民众宣传革命的道理，很快就把民众发动起来了，要求参军的青年人络绎不绝。

        初步在织田镇站稳了脚跟。刘志丹再次派遣马锡五前往邠县，就编制、军饷等问题跟苏雨生展开进一步的商谈。

        因为马锡五等人在跟苏雨生第一次接洽的时候，双方就已经就收编问题达成了初步协议，这一次，马锡五单独去见苏雨生，只不过是履行一下没有办完的手续而已。

        当马锡五把刘志丹已经率领队伍在织田镇驻扎下来的消息告诉给苏雨生以后，鉴于这支队伍已经有了两百多号人，而且人数还在不断地增多，苏雨生便把它编为警备骑兵旅补充团，任命刘志丹为上校团长，杨德荣为中校副团长，陈鸿宾为少校副团长，马锡五为军需官，并为以上人员颁发了委任状，给补充团下拨了一部分军饷。至于补充团的驻防地嘛，既然该团已经开进了织田镇，而且马锡五又遵照刘志丹的指示，坚持该部一定要驻防织田镇，苏雨生心想，织田镇离邠县并不太远，而且附近又没有驻扎其他的正规军队，便于自己随时掌握补充团的情况，也一口答应下来，并且同样以文件的形势确定下来。

        就这样，刘志丹拉起来的队伍有了国民党正规部队的合法编制，他自己也有了合法的身份，就可以在织田镇大展拳脚了。不过，这支队伍虽说已经接受了苏雨生的改编，却远离苏雨生的本部，其本质是要革命的，一支从骨子里透露出革命气息的队伍，当然不会像其他国民党军队一样尽干一些压榨民众的事情，而是要按照共产党人的一套章程，来开展打土豪，发动民众，筹集粮款军费，扩充队伍的一系列斗争；等待时机成熟，就会按照省委的命令，把部队拉出去，进入陕甘边区打游击，公开竖起共产党人的武装的旗号。

        正当刘志丹一步步落实预定计划、准备把部队拉出去的时候，省委下达了最新的指示，要求刘志丹率部继续留在苏雨生的队伍里，跟苏雨生搞联合，最终将这支队伍发展成一个旅。

        原来，因为杨虎城趁着冯玉祥、阎锡山跟蒋介石发动中原大战而无暇顾忌陕西的机会，几乎没费什么事，就控制了陕西全境，为了笼络杨虎城，不把杨虎城逼入倒蒋的阵营，蒋介石不得不承认杨虎城已经取得的地位，把陕西军务全部交给了杨虎城管理。可是，由于杨虎城当年就没有执行蒋介石的命令，在该部实行“清党”，反而酿成以魏野畴为首的共产党人在皖北举行暴动的后患，使得蒋介石对杨虎城心怀不满；而且，说到底，杨虎城曾经是冯玉祥的手下，也让蒋介石对杨虎城心存疑虑，只不过是为了对付主要的敌人——冯玉祥，蒋介石才不得不暂且承认杨虎城在陕西的合法地位罢了。等待中原大战差不多尘埃落定的时候，蒋介石一腾出手来，就立即派遣顾祝同率领三个师的人马，驻扎在潼关一线，监视杨虎城的一举一动。自古以来，自己的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酣睡？杨虎城在战争的漩涡里苦苦挣扎，好不容易搞到了这么一块地方，却被蒋介石的嫡系人马时刻窥视着，心里哪里舒服得了。

        根据这一形势，中共陕西省委判断，蒋介石跟杨虎城之间的冲突不可避免。因而，省委决定联合各派势力，建立西北反蒋大同盟，以便扩大革命力量。

        为了达成这一目的，省委已经派遣大量人员，进入西北地区各国民党杂牌军的不对，跟他们联络，计划搞出五个旅的军力，等待力量搞成以后，请杜斌丞出来挂帅，联合杨虎城，一块发动反对蒋介石的战争。（2）（参见《刘志丹传》  白黎著  解放军出版社1992年9月版第157页）

        正是出于这样的考虑，苏雨生的队伍已经进入了省委可以联合的名单，省委怎么会让刘志丹撤离苏雨生的队伍呢？

        不能离开苏雨生的队伍，刘志丹就只有横下一条心，决定按照省委的指示，继续以织田镇为依托，展开打土豪、分浮财的工作，并且进一步发动民众，动员民众，激发民众的热情，把更多的青年人吸引到自己的队伍里面来，以便早日把自己的队伍扩充成一个旅。

        发动民众的关键，切入点就是关心民众的疾苦，首先让民众有饭吃，有衣穿。

        织田镇一带地主老财很多，大多数财主囤积了大量的粮食，却民众经常食不果腹，衣不保暖。从地主老财那里拿出粮食，分发给啼饥号寒的民众，显然是赢得民众拥护的一着最为直接有效的好棋。可是，队伍现在打出的旗号是苏雨生之警备第三旅补充团，并没有打出共产党人自己的旗号，公开发动打击土豪的行动，不仅会引发地主老财的憎恨，甚至会引发苏雨生的猜忌。得想初一个好办法，既达成了打土豪的实际目的，又不让各方面抓住把柄，以便队伍继续留在苏雨生的编成里，发展自己的武装。

        刘志丹召开干部会，对此进行了反复的商讨，最后终于形成了共识，就是依靠军队出面，跟地主老财们商量，依据他们手里掌握的田产数目以及粮食现状，让他们主动拿出一部分粮食，分给那些贫穷的民众。

        部队干部达成了一致以后，刘志丹就把这个意见告诉给一些民众代表，并且根据民众代表提供的情况，商讨出了每一个地主老财应该拿出来的粮食数目。一般地说，给那些地主老财确定的数目是每户交出五十石；不过，最大的地主，也是当初勾结国民党军队杀害旬邑暴动农民领袖许才升等人的大地主刘日新，就要拿出三百石，供给部队食用了。

        那些地主老财心里都很清楚，如今，刘志丹的队伍虽说被苏雨生收编了，变成了国民党正规部队，然而，这支队伍是白皮红心，迟早会举起红旗，像当年的许才升等共产党人一样，带领队伍公开地开展打土豪、分浮财的活动。他们生怕这支队伍对他们秋后算账，哪里敢说一个不字，忙不迭地把五十石粮食如数交出来了，分给了民众。

        刘日新却依仗有一个儿子在国民党陕西省党部做官，不仅拒不交出一粒粮食，而且扬言要告诉他儿子，出兵来收拾这一帮穷鬼和白皮红心的家伙。

        这一下，不仅把民众惹毛了，刘志丹率领的队伍也群情激奋，非得要给刘日新一点颜色看一看不可。于是，在军队的支持下，愤怒的民众组织起来，像当年许才升发动暴动一样，高呼着口号，拿着锄头、箩筐、扁担，冲进了刘日新的庄院，打开了粮仓，挖出了埋在地下的大量金银珠宝，一股脑地把它们全部挑走了。

        刘日新眼看自己挖空心思从民众那儿盘剥到手的财产瞬间就丢了一个精光，不由得又气又怕，系上一根绳子，悬梁自杀了。

        这一下，那些交出了粮食的地主老财不免有了兔死狐悲的感觉，生怕民众有了刘志丹的队伍撑腰，有朝一日，也冲进自己的庄院，来上这么一手，不由得陷入人人自危的境地。人人自危之际，就人人都想从危险当中解脱出来了。于是，一人提议，众人附和，他们联合了一些地痞流氓，勾结在一块，一面大造舆论，宣扬刘志丹又在旬邑搞暴动了，煽动农民搞共产了；一面联名写状子到西安告状，要求政府派兵镇压刘志丹再一次搞出来的旬邑暴动。

        那些地主老财一闹，首先在邠县就激起了滔天的波澜。

        苏雨生坐卧不安了，心里想道：自己刚刚经历了马鸿逵的攻击，内部的哗变，好不容易在杨虎城的手下苟且偷生，要是这件事情真的闹到西安，西安方面怪罪下来，虽说此事跟自己并没有任何关联，却刘志丹的队伍毕竟是自己收编过来，如今属于自己的部下，无论怎么说，也脱离不了关系，上面一追究，自己在这里就没有立足之地，就会变成一只丧家之犬，找不到落脚的地方了。不如趁着西安方面还没有做出决定之前，自己先把这件事情解决了，就可以平安度过这场危机。

        怎么解决呢？要解决，就要彻底解决；要不然，留下了后遗症，自己一样会陷入麻烦。刘志丹岂是好惹的？堂堂黄埔军校四期毕业生，给马鸿逵当过政治部主任，收编过镇嵩军，那份气度和胆量，谁人能及？只要他刘志丹手里有了人枪，哪怕只有一个营的人马，自己就是千军万马，也难以抵挡。

        苏雨生实在害怕打虎不成反被虎伤。所以，他定下了彻底解决刘志丹及其所部的基调：不仅要把刘志丹捉起来，送到西安法办，而且要把刘志丹拉起来的队伍完全收归己有，处在自己的直接掌控之下。

        具体怎么实施这个计划，苏雨生又费了很大一番心思，终于想出了一个一箭双雕的妙计：先找一个借口把刘志丹请到邠县以后，下手活捉他；暗地里却调集兵力，趁着刘志丹不在织田镇的时候，前去织田镇把刘志丹的队伍包围起来，缴了他们的械。

        这边厢，苏雨生打定了主意以后，就一面派遣一个副官，前来织田镇请刘志丹去邠县商讨军务，一面暗地里调集人手，准备一旦刘志丹抵达了邠县，就偷偷开往织田镇缴枪；那边厢，刘志丹接到了苏雨生的亲笔信和大红请帖，同时也接到了中共陕西省委的最新指示，要刘志丹去邠县，利用跟苏雨生合作的机会，促成苏雨生率部起义，建立革命武装。

        如果说第一次投靠苏雨生的时候，刘志丹跟苏雨生之间并没有新仇旧恨，刚刚着手拉队伍，中间又隔着一个张廷芝，两人可以堂而皇之地彼此相见；那么，这一次，因为双方心里其实已经有了芥蒂，只不过是出于相互利用的需要，才重新展开合作，为了预防见面可能带来的危险，刘志丹是不会贸然去邠县跟苏雨生相见的，就是见面，不仅要选择最有利的时机，也一定要把其它各项准备工作做足。但是，因为时间仓促，事情又急，既没有找到很好的时机，又要去苏雨生的地盘面见苏雨生，无论怎么准备，都不会有很好的效果。刘志丹深感此行前途莫测。仅仅因为苏雨生的邀请，他当然可以寻找理由拒绝；不过，为了落实省委的最新指示，他仍然不得不去邠县面见苏雨生。

        虽说已经为自己会落入苏雨生之手做了最坏的打算，却部队不能落入苏雨生的手里。为了防备苏雨生暗地里对自己的队伍下手，临行之前，刘志丹做出了相应的安排：一方面扩充队伍，加强戒备；另一方面继续筹备粮款，一旦苏雨生部有所动作，就迅速离开苏雨生的队伍，准备上山，重新树立革命的旗帜。

        最糟糕的事情果然发生了。刘志丹抵达邠县以后，立即就被苏雨生扣押起来，关进了大牢。

        紧接着，苏雨生向国民党陕西省党部发出了已经活捉刘志丹的电报，询问省党部怎么处置刘志丹；另一方面，即刻派遣早就准备好的人马（虽说给了刘志丹的队伍补充团的番号，由于该部兵力不多，仅仅只编了两个连。为了对付这两个连队的兵力，苏雨生足足派出了两个团的人马。由此可见，苏雨生对刘志丹及其队伍害怕到什么程度），偷偷地向织田镇进发，将整个织田镇紧紧地包围起来。

        当时，刘志丹的补充团编为两个连队。当敌人突然采取行动的时候，二连奋起反抗，从敌人的包围圈中打开一条血路，冲了出去，进入了深山；一连为了保障刘志丹的生命安全，不得不缴械，被苏雨生的部队正式编为运输队。

        一连在编入苏雨生的运输队以后，根据当时的参与者王世泰1945年7月17日《在边区历史座谈会上的讲话》中介绍的情况是：“苏雨生把我们改编为运输队，带到彬州东关娘娘庙······当时正队长魏有民（即魏佑民），副队长刘约三，景范是个排长，杨树荣已经走了。陕西省委又派来史直斋，由我和他两人负责支部工作，我们那时内部团结很好，加强军事训练，等待志丹同志出狱。”志丹出狱去宁县后，“我们在邠县住的不耐烦，也跑来了，将邠县原来之党员干部，都调到宁县之早胜编了一个学兵队。”

        由此可见，这支被苏雨生收编的队伍，最后还是回到了刘志丹的身边，成为了革命的武装。

        苏雨生挖空心思，使出了这么一个一箭双雕的妙计，最后得到了什么呢？他终于没有得到刘志丹拉起来的武装（当然，这支武装在苏雨生的阴谋诡计和镇压下，在表面上看来，无疑是失败了），第二只雕当然也就没有射中。第一只雕呢？那只搅得整个陕北乃至于陕西省的国民党人都身心不宁的大雕——刘志丹，严格来说，不仅没有被他射中，反而成了抓在他手里的一个烫手山芋，扔不得，杀不得，也放不得，搞得他焦头烂额，在南京政府、国民党陕西省党部、杨虎城、共产党以及其他各方面的夹击之下，成为关在风箱的老鼠，无论怎么做都受气。这是苏雨生万万没有料到的事情。

        造成这种局面，诚然跟共产党人倡导并且身体力行的统一战线关系甚大，跟刘志丹是黄埔军校第四期学生，与蒋介石有师生之谊，也大有关联。他被活捉的消息一传到南京，南京那边就立刻发来了指令，要活着把刘志丹送往南京。

        事到如今，纵使刘日新的儿子在陕西省党部当官，也无可奈何，只有遵照南京方面的命令，接二连三地催促苏雨生赶紧把刘志丹交出来，以便将他解往南京，送交蒋介石亲自处理。

        杨虎城早就听说过刘志丹的才干，听说刘志丹遭到苏雨生的关押，希望把刘志丹收入自己的帐下，也是一日三电，要苏雨生把人送到西安。

        共产党方面更是积极展开了营救工作。

        早就打入杨虎城身边、并且官居陕西省政府秘书长的共产党员南汉宸和刘志丹在榆林中学的老师杨虎城如今的高级参议杜斌丞，见杨虎城接连几次给苏雨生打电话让其放人以后，苏雨生仍然没有动静，识破了其中的蹊跷，意识到要是在南京政府和陕西省党部的胁迫下，苏雨生把刘志丹交出去了，送往了南京，刘志丹即使不被蒋介石杀害，也定会永远关进监狱，难见天日。

        时间紧迫，分秒必争。南汉宸与杜斌丞先后向杨虎城进言，说破其中的厉害关系，希望杨虎城抢在苏雨生下决心之前把刘志丹救出来。

        杨虎城觉得南汉宸、杜斌丞说的有理，意识到仅凭自己打了一通电话，苏雨生的确是不敢把刘志丹交给自己的了，苏雨生需要的是自己的手令，作为证据，好搪塞南京政府和陕西省党部。于是，杨虎城便写了一道手令，交给了杜斌丞，让他火速派人把刘志丹弄出来。

        拿了杨虎城的手令，杜斌丞担心夜长梦多，也不假手他人，马上叫了一辆小车，以检阅苏雨生队伍的名义，飞快地奔向邠县。

        当杜斌丞把杨虎城的手令交给苏雨生以后，刘志丹果然被放出来了。

        “景桂，你是我最好的学生，你要搞革命，老师决不会阻拦你，甚至同情你，支持你。你是进过黄埔军校的人，也历经过战火，应该更聪明一些，知道在哪里才能搞起自己的队伍。”杜斌丞说道：“我本来想让你在杨虎城的队伍干一干，可是，杨虎城也惹不起蒋介石，你还是远走高飞吧。记住我今日的话，要认清自己应该怎么干下去，这才是关键。”

        刘志丹说道：“谢谢老师，我会记住老师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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