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07七米尘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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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还是忘性大比较好,活得轻松又自在,没必要纠结暂时解决不了的事,索性硬着头皮往前走,说好的柳暗花明自然到来。
此时,牧尘光正在花店挑选他的“花明”。
导购上前询问:“请问先生想买花送给什么人?我可以为您推荐。”
牧尘光停在一捧开得热烈的玫瑰前,想象着素从心捧着它被映红的脸。
“这是今早刚到的厄瓜多尔玫瑰,很适合送爱人。”导购适时介绍。
牧尘光嘴上说着送朋友,眼睛却始终落在玫瑰上,将心事出卖得一干二净。
导购虽见惯了各怀心思前来买花的客人,但眼前这位品貌不凡的先生,着实令人好奇是怎样一位女士让他心生暗恋。
牧尘光在了解过几种花的花语后,一眼相中了向日葵。
因为它有两个花语:热爱生活,以及沉默的爱。
他甚至觉得,这花简直是为素从心和自己而存在的。
若被对方不小心识破,还能用前一个花语做掩护。
回医院的路上,牧尘光特意绕道去了家有卖作画工具的画廊。
昨天去看望素从心时,发现她没带作画工具,都说三天不练手生,三天不念口生,他想着就算天赋再高的画家也不例外。
宣纸、毫笔、彩墨、砚台,牧尘光不懂就在手机上一个个地查,从品牌到材质做足了功课,才踱步走进画廊。
一整套东西置办下来,他硬让画廊员工夸成了行家。
“有包装的礼盒吗?”牧尘光欣赏着柜台后的墨宝问。
“自然是有,看先生专业,还以为您买来自己用呢。”员工从柜子里取出好些礼盒和包装纸供他挑选,将最精美的摆在牧尘光近前,“现在流行礼盒套礼盒地送,外头几个是常规形状的,最里头放个爱心的,一层层拆开,加大期待感,您看要不多选几个?”
只有收到喜欢人送的礼物,拆的才叫期待,其他人送的,拆的都叫麻烦。
牧尘光的目光从爱心礼盒移到圆形礼盒,食指落在上面:“就它吧。”
既然不能表达爱意,就盼她今后事事圆满。
左手握着一大束向日葵,右手抱着精美礼盒的牧尘光在住院大楼里“招摇过市”。
他本是个低调的性子,无奈人和礼物哪一样单独拎出来,放在角落,都叫人挪不开眼。
小护士们见了一个个眼神放光,将花痴二字都写在脸上。
唯独素从心看向他的眼眸总是纯粹的,没有一丝杂念。
牧尘光进病房时,骆白正在给她量血压。
“牧医生,来看从心姐啦!快进来坐。”骆白先看到牧尘光,热情得像是被探望的人是他一样。
“牧医生,您不用每天过来,太麻烦了。”素从心真的不想给牧尘光添麻烦,只想他把自己当普通患者对待。
从其他护士口中得知这是间vvip病房时,她尤其觉得为难,不好意思接受。
素从心怕欠人情,更怕没时间还清。
牧尘光当然知道素从心在想什么,庆幸自己多想了一步,特地去办公室换上白大褂才来。
他走近说:“我每天要查房,顺便来看看你,应该说你别烦我才对。”
他没撒谎,的确要查房,不过不是这个时间段,可谁在乎呢!
自己就是想见见她,仅此而已。
“不会。”坐在床上的素从心放下袖子,下意识接过牧尘光递来的花,拿到手里才反应过来,蹙眉问,“这是给我的?”
“冬季室内放些鲜花,有助于调节心情。”牧尘光将礼盒放在素从心跟前,“见你没带绘画工具,随便买了些笔墨纸砚,拆开看看,有不趁手的我再去买。”
素从心捧着花踟蹰着看向礼盒,难为情地说:“让您破费了牧医生,花我收下,只是绘画工具太贵重我不能要。”
缠绕礼盒的丝带上有画廊的logo,她知道这家画廊,里面卖的东西都价格不菲。
牧尘光顺着素从心的视线看去,这才注意到丝带上小小的图标,怪自己粗心,但已于事无补。
“经过画廊时头脑一热买的,你别有负担。别的东西我还能退或转送给需要的人,不过他家东西不能退,我也没用得上的朋友,若你不要就只能让好物落灰了。”牧尘光说得不动声色,随即投了个眼风给骆白。
小伙子会来事,回了个“放心”的眼神给他:“从心姐,你就收下吧,买都买了,好东西不用就是暴殄天物,大不了下次你送别的给牧医生。”
“我……”素从心嗫喏一阵,心里话到嘴边却没了说下去的欲望。
就算给自己,好物也要落灰,她现在对画画完全提不起兴致。
听到还要回送礼物,素从心更是头疼,架不住那两人已经闪去院子找装花的花瓶,她只有把拒绝的话硬咽下肚。
院里,骆白凑到牧尘光面前邀功:“牧医生,您看我配合得怎么样,有当您徒弟的资格吧?”
牧尘光拿起个装了半罐土的陶罐瞧,心情不错的他,不吝夸奖道:“骆白你很聪明,但我不收徒弟。”
骆白的心情像坐过山车,从高点迅速降到了底,不死心地问:“为什么啊,牧医生?您倒说个让我死心的理由。”
牧尘光一直认为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多接受一个人就多一份责任,素从心是自己心甘情愿揽下的,他乐于承担,至于别的人,牧尘光暂时照管不过来。
瞅着骆白沮丧的样子,牧尘光抱歉地摇摇头:“不过我可以给你列个学习清单和自己总结的一些学习方法,你认真学通过明年的研究生考试,应该问题不大。”
“牧医生大好人,牧医生万岁!”骆白心情瞬间雨过天晴,又往牧尘光耳边凑近了些,低声说,“牧医生喜欢从心姐。”
他用的陈述语气,牧尘光不受控地心跳加剧,轻咳了声,问:“很明显?”
“那倒没有,知道护士休息室里那帮人怎么说你和从心姐吗?”骆白卖着关子,等牧尘光做出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才接着说,“说你和从心姐一个郎才,一个女貌,既然是朋友却没在一起,那一定就只是不来电的朋友。”
赵伊萱纠缠那天,在无数双眼睛见证下,牧尘光和素从心熟络交谈,以及第一次接待就转介来看,大家都默认了两人朋友的关系。
牧尘光挑眉问:“那你为什么这么肯定我喜欢她?”
“因为牧医生平日里不苟言笑的时候,真的很有疏离感,可你对从心姐不同,眼里总是含着笑,还有就是,我读书那会儿也买过向日葵送女生。”骆白不禁感叹了一番他无疾而终的暗恋,“她至今都不知道我喜欢她。”
“是吗。”牧尘光心下划过一丝苦涩,闷头把陶罐里的土倒在草堆上,“那你后悔过吗,不曾告诉她这件事?”
牧尘光突然些看不透自己,送向日葵不就是怕对方知道自己的感情?可听了骆白的事,为什么会为他感到难过?
是否说明,他潜意识里还是渴望素从心能感受到自己的情意,最初他的不敢奢求根本站不住脚,他还是想求些什么的。
人果然复杂又善变。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后悔,以前怕她知道,现在怕她永远不知道。”骆白在树杈上扯下根干枝条含在嘴里,望着天说。
牧尘光因为骆白那句“永远不知道”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在生活中他不是个爱给人感情建议的人,这次却忍不住开口:“现在也不打算告诉她?”
这样问,潜台词就是让骆白试着现在告诉对方。
正逢两只鸟飞过头顶,骆白咬着干枝条说:“她如今有男朋友,我的告白说出来就成了打扰。”
牧尘光站起身,正想安慰一下骆白,反被他一掌拍在肩上:“不过牧医生你可是我们全院之光,一定能追爱成功,从心姐这儿一有什么风吹草动,我立马通知你。”
两人像私下达成了什么了不得的交易,从院子返回时脸上都噙着笑,一人拿了个花瓶让素从心挑选。
“从心姐,你看是牧医生的陶罐好,还是我手里的玻璃瓶好?”骆白把玻璃瓶放在光线下,光晕映在桌面,瓶身有种说不出的通透空灵。
素从心却毫不犹豫地选了牧尘光手里的陶罐,浑厚质朴,更重要的是不透明,意味着她看不到向日葵被折断的部分。
蒙在鼓里的牧尘光暗自窃喜,怕是连着几晚都能有好梦做。
选了陶罐他就琢磨出,自己在素从心眼里到底与别人不同,像极了篮球场上的少年,只喝那一个女生送的水一样。
他“毛遂自荐”地插起花来,金灿灿的向日葵像摘下的一轮轮太阳,在他骨节分明的指尖参差错落。
牧尘光不懂花艺,可花好看,罐好看,就怎么都好看了。
“为什么啊,从心姐?分明玻璃瓶更好。”骆白有些挫败。
牧尘光得意地在心底替素从心回答,因为是他选的啊!
随后嗤笑自己一句——自恋。
“它们被采下来的时候会痛吗?”素从心像没有听见骆白的提问,专注地望着向日葵,自言自语,“要怎么照顾,才能延缓它们的枯萎?”
“痛?植物没有神经怎么会感觉得到痛,从心姐,你想多了。”骆白把向日葵抱到晒得到阳光的窗沿下,“照顾花的事包在我身上,明天我带些营养液来,保准它们撑过一周。”
向来有醉眼看花,花也醉,愁情眼里,百花零。
花还是那些花,瓶还是那个瓶,可一下子在牧尘光眼里褪了颜色。
他怎么忍心让花朵在爱惜的人眼中枯萎。
后来牧尘光每周都会赶在花枯前,买一束新的交给骆白养在罐里。
这天,在开会的牧尘光收到了“线人”骆白的信息:牧医生,从心姐不怎么听魏医生的话,让她多走走,运动运动,可她总找借口赖在床上。
连日来的大风终于将厚重的云团吹走,温暖的光洒下来,穿透明净的窗,恰好有一束嵌在牧尘光指缝间,他交叠起手指,似想将它捉住一般。
他盯着光想,真是个和喜欢的人散步的好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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