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怀孕

家庭医生过来检查过后，判断艾琮是劳累过度免疫力降低，加上气温骤降，因此患上感冒。

        还有——

        艾琮怀孕了，大概两个月。

        孕期是不能吃感冒药的，医生建议多喝开水，或是用白萝卜这类辛辣的蔬菜煮水吞服。

        可能是因为腹中正孕育着新的生命，他表现出脆弱和柔软来，连发梢卷起的弧度都流淌着温柔的光。

        迟早要离的，生什么孩子！

        连时雨心里有些不耐烦，处于优势地位的人就会自我感动，自我感动并没什么，但等日后分手，就会把当初自愿吃的苦全部算到他头上。

        当时真的是傻，第一次就该拒绝对方才对。

        但这未尝也不是一个趁虚而入的机会……

        他深深吸了口气，温柔体贴地握住艾琮的一只手，浅浅的惊喜浮于表面，“艾琮，辛苦你啦。”

        “亲爱的，我们要有孩子了吗？”

        隔着厚厚的被子，艾琮抚摸腹部，尽管这个时候应该并没有成型，但因为心理作用，手下仿佛已经触及到新生儿小小的身躯。

        “是。”连时雨拿起用开水烫过的毛巾，动作轻柔地为他擦拭额头的细汗。

        这个时候的艾琮着实很脆弱，紧紧回握连时雨的手，同时焦急地询问，“我这次感冒会不会影响孩子发育？”

        医生：“艾总，我建议您日后多多休息，切忌过度劳累，以免对婴儿造成影响。还有，不要抽烟，喝酒，服用孕期禁用药。”

        “谢谢医生。”

        医生叮嘱完后，连时雨亲自将对方送到别墅大门之外，态度温柔和气，任谁也挑不出错来。

        只是他的心思似乎并不如表面那样干净。医生见过的人不少，上一个像这样得知伴侣怀孕还自始至终端着表情的，已经因为侵占罪和故意杀人罪进去了。

        当然，也可能只是因为职业素养，听说有些演员的表情管理特别严格。

        但不管怎么，还是应该私下告知艾总一声。

        进入卧室之后，艾琮眼眶红彤彤的，像是才难受过。

        连时雨自然不能视之不见，关心问道，“艾琮，你怎么了？”

        艾琮：“你刚才出去了五分四十六秒，算起来和别人单独相处将近六分钟。”

        连时雨：“……”

        他在心里骂了一句事多，面上则更加温柔深情，俯身轻拍艾琮的手背，“是我不好，不该离开你。”

        “但是我一会儿还要重新做菜，你和孩子现在还饿着。”

        艾琮此时显得傻傻的，往常都是神态桀骜，眉眼锋利，现在脸上流露出纠结之色，半天才思考出成果，对连时雨说，“我在厨房门口看着。”

        连时雨柔声劝道，“油烟会刺激身体。”

        艾琮：“会刺激身体？”

        连时雨：“是，在这里等我把它端过来就好。”

        艾琮忽然就落泪了，“那你不要紧吗？”

        连时雨生起找个脑科大夫的念头。

        艾琮：“原来你为我付出了这么多，不然我们还是聘用一位厨师好了。”

        唯一的爱好眼看就要被剥夺，连时雨捂住艾琮的嘴，双目水润，神态认真，坚定地直视艾琮的眼睛，“我喜欢为你洗手作羹汤，自家人哪里用得上计较？这样说会让我很愧疚。”

        温言软语哄了好长时间，连时雨才得以脱身进入厨房。

        背对房间监控，不用继续装腔作势，他放松下来，自冰箱里取出早上买来的，只处理好还没来得及做的土鸡，一边冲洗解冻，一边思考未来。

        他以前得过且过，竟从没对以后做过规划。

        哼，艾琮这样的人，迟早会对他厌倦并进行抛弃，为了避免将来被算账时的窘迫，应该先下手为强。

        一夜过去，艾琮终于恢复正常，至少看上去如此。

        天蒙蒙亮，他走到厨房门口，对正在做早餐的连时雨道，“我今天不想上班。”

        连时雨把煎好的太阳蛋夹进托盘，回首温温柔柔地一笑，“今天周六，本来就不用去。”

        艾琮没说话，站在原地看着连时雨忙碌的身影。

        被艾琮一直看着，连时雨不太自在，再度回头关心体贴地劝说，“艾琮，油烟对你不好，而且现在还早，回去再睡一会吧。”

        艾琮沉默一会，眉心皱起，“你是不是嫌我烦了？”

        连时雨目光柔软如水，注视着艾琮，简直像艾琮就是他的唯一，在艾琮深沉的目光下，他表现出怯意和慌张，“你怎么会这样想，是我哪里做错了吗？”

        艾琮：“……没有。”

        昨晚医生给他打过电话，让他注意连时雨，当时因为太困，没有多想，但半夜惊醒了许多次，一次比一次不安，哪怕连时雨每次都会给予抚摸、安慰，也难以让他平静。

        就算是他自己，也开始厌烦这样的脆弱，更别提连时雨。

        连时雨洗净手，走过来扶着艾琮，长睫垂落的阴影铺在眼里，显得晦暗不明。

        “生育是一件危险的事，艾琮，还是小心些吧，回去休息。”

        走到卧室门口，艾琮抓住连时雨，像是迫切地寻求答案，“亲爱的，你爱我吗？”

        应该给予肯定答案的，但他说不出口，毕竟他不会骗人。

        ……不对，他明明最会骗人的。

        简息是个没有真心的人，而他和简息很像。

        连时雨轻轻蹙眉，很快又舒展开来，弯弯眼睛，“艾琮，这是什么傻问题呀？”

        艾琮：“……”

        可能是现在格外敏感的原因，听到连时雨有意回避，他感觉天都要塌了。

        艾琮放开连时雨的手，神色镇定冷酷，“我要上班。”

        连时雨没有劝解，走进去，拉开窗帘，微弱的晨光照进屋内，压抑的气氛稍有减弱。

        他脸上洋溢着圣洁的光辉，不近人情，转回头时，眼中细碎的冷芒不断跳跃，“艾琮，别多想，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休息。”

        这个双休过得不如人意，终于熬到工作日，双方都松了一口气。

        艾琮离家进入公司，而连时雨来到片场。

        狗血剧的导演叫张璐，编剧是熟人，李致。

        张璐看见连时雨，兴冲冲地围着他转了一圈，“小连，你真不错呀，往我面前一站，可不就是简息走了出来？”

        连时雨唇角稍稍扬起，含蓄微笑，“谢谢张导。”

        李致冲连时雨打招呼，这次没有涂抹浓妆，就是个清丽佳人，“小连，一段时间不见，你气质变化有些大呀。”

        连时雨礼貌回应：“荔枝姐好，你也变化很大。”

        李致一摆手，“演戏是兼职啦，做编剧才是我的主业。”

        解释完后，她对张璐道，“张导你先忙，我去介绍小连和其他演员认识。”

        另一主演是个当红偶像，资历比连时雨强上许多，而且还有点清高，对于连时雨这种走裙带关系上位的，心里不怎么看得上。

        李致叫了两三声，胡飞英才放下剧本，看向她和她身边的连时雨。

        连时雨和和气气：“你好。”

        胡飞英先是给李致打招呼，最后才斜着眼看向连时雨，神色漫不经心，“你也好。”

        虽然两方都表现得相当平静，但剑拔弩张的气味怎么也无视不了。

        李致有些担心，准备带着连时雨再去其他地方转转，免得他们真在眼皮底下闹出事来。

        她侧头看向连时雨，还没说一个字，忽然听见胡飞英道，“李姐，既然简息也来了，让我和他对对戏吧。”

        李致：“……”

        就她见过的连时雨的水平，待会儿拍戏时必然被胡飞英吊打，更何况开篇就是冯浔归来复仇的剧情。

        实话实说，连时雨就是个包子，演技加剧情双重碾压，等下别在片场里哭出来。

        她们整个剧组可都挡不住艾琮的怒火。

        “小胡，我觉得……”李致笑了笑，准备待会把胡飞英拉去做思想工作。

        她话还没说完，连时雨一步上前，态度礼貌，“麻烦指教。”

        李致：“额，小连啊，……”连时雨性格变化也太大了，以前还是个怕生的小青年，现在一下就变得沉不住气。

        总不至于是有钱就飘了吧，哈哈哈哈哈哈。

        胡飞英心想连时雨还算识相，将手里的剧本朝连时雨递过去，“你需要准备多长时间？”

        不料连时雨看也不看，语调依然谦逊柔和，只是举止却很嚣张，“直接来吧，你要对哪一段的戏？”

        胡飞英：“……”

        对戏之前不看剧本！

        现在的演员居然没有他一个偶像敬业！

        他猜连时雨可能是觉得剧本简单，留下大致印象就不再看了，但这样其实不行，有时候背下台词都会因为情绪上来而忘记，更何况只是个大致印象。

        为了不让连时雨一会儿太狼狈，他选取了最开头的一段剧情。不管一本书看过多少遍，开头永远是最熟悉的部分，连时雨估计也一样。

        胡飞英调整了下表情，瞬间进入冯浔的状态，眼中有愤怒，有怨恨，还有对过去美好回忆的难以割舍。

        与复杂眼神形成反差的，是平淡的语调，“简息，好久不见。”

        剧本中，简息应该慌乱、诧异、癫狂，此外又有些惊喜。他嫉妒冯浔，又深爱冯浔，在对方回来前，多种情绪互相撕扯，令他的精神世界摇摇欲坠。

        连时雨瞳孔收缩，痛恨与喜悦同时出现在脸上，他伸手就要掐胡飞英的脖子，即将得逞的快意刚刚冒出，又被惊愕取代。

        冯浔挡住了他的手。

        ……

        连时雨拉起胡飞英的胳膊，温声提醒，“胡哥，在我碰到你的脖子之前，你应该挡住我。”

        胡飞英下意识用力，甩开了连时雨。

        之后他对李致说，“李姐，我突然有点不舒服，想休息一下，你们继续。”

        没人知道他的心此时扑通扑通的，他甚至怀疑自己的心跳现在是平时的两倍。

        他已经没有心情去想连时雨居然真的不需要看剧本，满脑子重播刚才的画面，那个时候，他以为连时雨真的要掐死他。

        李致毫不在意，“去吧去吧，待会拍戏的时候争取拿出最好的状态。”

        得到李致同意后，胡飞英忌惮地看了连时雨一眼，转身离开。

        李致自言自语：“小胡今天有点掉链子。”

        她背对着连时雨，只看到连时雨抬起胳膊，而刚说完台词的胡飞英一动不动，跟傻了一样。

        连时雨没有说话，站在李致身边，安静，乖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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