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人情世故

　　名义上，林妈妈是侯夫人派来教自己礼仪规矩的，实际上倒成了贴身护卫。每日只和她们主仆三人闲话家常，讲讲侯府闲事儿，常常是一聊就大半天过去了——
　　比如，老太君性子耿直，有时候说话不太中听，不喜打扮花哨儿的女子。但心眼儿是最软的，尤其见不得软娇娇的姑娘抹泪。最喜欢偏甜又略带些酸味的糕点，早膳后都要在院子里走上两刻钟，顺带侍弄一会花草；
　　庞嬷嬷是老太君的陪嫁丫鬟，为人精明，处事公正，阖府上下没什么事能逃得过她的眼去，但话不多，从不在老太君以外的人面前表露情绪；用林妈妈的话讲就是，庞嬷嬷没什么喜好，也没什么是她厌恶的。
　　侯夫人自从嫁进侯府，这么多年一直都是顺风顺水的，看着偶尔严厉，实则就是个孩子心性，且十分护犊子。她身边的孙妈妈是个十分谨慎的人，暗地里替主子操碎了心；
　　侯府西院，住的是老侯爷的牛姨娘，生了两子一女，如今儿孙绕膝。她的大儿子叫卫子廉，小儿子叫卫子勤，也就是侯爷的两个庶弟，靠着府上的荫封，名副其实的富贵闲人。女儿则嫁给了兵部尚书的弟弟，林二老爷；
　　卫二爷有两个儿子，长子卫召虎，娶了宛平的邱氏，育有一子卫淮临，如今已经六岁。次子卫召钦，娶了李尚书的嫡女，也就是李淑娇，现在已经有了身孕；
　　卫三爷膝下仅有一子，名唤卫召权，娶妻林氏，育有一女卫雪凝，今年三岁......
　　诸如此类，看着平淡琐碎，可短短几天功夫，苏溶月便对侯府的情况了解了个大概。
　　各个院子的位置，以后会常接触的人有哪些喜好禁忌，她全都了然于胸，不至于嫁过去后两眼一抹黑似的如履薄冰。
　　刚定亲时，朱妈妈也是费尽心思，将能收集到的各府关系整理成册，好让自己了解起来方便。
　　如今，林妈妈这般苦心，苏溶月又岂会不懂。她深深记在了心里，也常私下嘱咐祈雨和碧灵要把林妈妈的话记下。
　　以后嫁进侯府，她们俩就是自己的陪嫁丫鬟，多了解一些情况，才不会犯了别人忌讳。
　　用罢早膳，苏溶月便带着林妈妈一起上了马车，去平南候府。
　　马车行驶间，林妈妈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递给苏溶月：“小姐，这是老奴自作主张记下的，您要不要看看？”
　　疑惑地接过来，苏溶月打开第一页就又合上了。
　　“......黄杏竟有此心？”那上面详细写了，今早卯时，黄杏偷偷去见苏启，并记录了他们之间的谈话。原本这倒没什么，令她惊讶的是那句：
　　黄杏在言语之间对苏启，多有挑逗......苏启欲拒还应，并未斥责！
　　苏启才十岁啊！！！
　　黄杏她疯了吧？
　　要献媚也该找正值壮年的苏离桓才对呀。
　　苏启......也疯了吧！
　　想象着黄杏和苏启当时的画面，苏溶月忽觉脸上一热，亏她还以为苏启被刘氏养的不错，没想到小小年纪就起了这等心思。
　　她指尖按了按发烫的脸颊，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林妈妈见状，顿时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说：“小姐......对不住哈，这都是老奴以前的习惯，一时忘了轻重，污了您的眼睛......”
　　她从苏溶月手中抽回小册子塞进怀里，还道了句佛号：“阿弥陀佛。”
　　“这......也不怪您啊。”苏溶月被她逗得扑哧笑出声来，“跟您说实话吧，这事儿......我也不知怎么办才好。”
　　见小姑娘没恼，林妈妈也笑起来，语气随意许多：“其实，这些在世家公子里面并不罕见。”
　　据她所知，住西院的那几位少爷，八九岁的时候就扒拉丫鬟的裙子。三少爷卫召钦更是荒唐，沐浴的时候让丫鬟光着身子给他擦背，直到现在依旧如此。
　　苏溶月瞪大了眼睛，“是真的吗？”别是林妈妈知道她和苏启不和，故意瞎说的吧。
　　“这还有假。远的不说，就说咱们侯府的，西院那位三少爷就是这样，”林妈妈拍着胸脯，正要说我亲眼见到的，一对上苏溶月的眼睛又急忙改成了，“......都是府里人尽皆知的事儿。”
　　苏溶月没有说话，只是眼含期待地看着林妈妈，以眼神鼓励她接着说。
　　开始林妈妈还没明白什么意思，见苏溶月亮晶晶的眼睛朝自己眨了眨，才终于回过劲儿来。
　　是想听还有谁？
　　还是想听更细致的啊？
　　这下林妈妈可慌的一批，跟个小姑娘聊这些......这，这可如何开口啊！
　　忽然，她灵机一动，拍着膝盖道：“要说啊，咱们侯府最洁身自好的就是侯爷父子了。侯爷对夫人的感情自不必提，那是满京城都知道的。世子爷更是青出于蓝，从小到大，身边愣是一个伺候的丫鬟都没有，若没遇见您，夫人以为他这辈子都要孤独终老了！”
　　林妈妈话一说完，还十分配合的哈哈笑了两声。
　　苏溶月也笑了，声音轻轻的。
　　她端起茶盏喝了两口润润喉，又笑眯眯地望向了林妈妈，“您接着说，我爱听。”
　　爱......爱听？
　　我不爱说了行吗？！
　　林妈妈心里叫苦，面上倒是还算平静，转而说起了牛老姨娘，“西院的早些年还算叫人省心，牛老姨娘从不敢在老太君跟前喘个大气，近几年倒是在老太君面前蹦跶的厉害。说白了就是仗着膝下有两儿一女，三个孙子，想以此压老太君一头。”
　　她神色肃了些，隐约带了几分不屑：“殊不知，她整个西院的人加起来，也抵不上世子爷的一根手指头。”
　　“这倒是。”苏溶月认同的点点头，语气十分骄傲：“我的未婚夫惊才绝艳，文武双全，满京城的人都知道。”
　　她双手托腮，眯着眼睛又加了一句：“最重要的是，他长得还比旁人都好看！”
　　‘咳咳......’林妈妈被口水呛得老脸一红，不知这话怎么接。
　　这一会矜持含蓄，一会又大撒狗粮的，到底几个意思啊？嗨！人家夸自己未婚夫，她脸红个什么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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