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恶魔03

嘉妮……

        你只需要记住一件事，嘉妮。

        无论对方做了什么，无论那些人怎样对待你，不要反抗他们。

        通过这种包容，把他们留在你的身边。

        然后，就交给命运。

        ……

        多比欧蹲在地上，将铲子放了回去，然后抬起头，看向二楼的窗台。室内的灯光被徘徊的身形截断，向外投射出凌乱的光影。

        他一瞬间就理解了boss的意思，有人在欺负嘉妮，他不能因为她觉得可以接受就袖手旁观！根本不是因为嘉妮有多爱那个欺负她的男人，而是因为她太过温柔，所以不会反击。

        多比欧站起身，他已经下定决心，无论嘉妮是否对自己有一丁点喜爱，他都要救她。

        虽然他并不明白监视嘉妮的目的是什么，因为在多比欧看来，嘉妮请他吃饭、给他坐车的钱，还对他非常温柔，没有比她更善良无害的人了……但他还是会很好地完成任务的。

        他再次靠上外墙，聆听屋子里传出的声音。

        称不上是争吵，因为只有男方一人几近歇斯底里的大吼。

        “我说过，天黑之前必须回家！而你是怎么做的，你知道现在是几点了？”

        “是不是找上次那个对你笑的家伙去了？我就知道不能轻易放过他！”

        随后是家具与地面碰撞的声音，碎屑飞溅，一记响亮的巴掌声接着响起。

        多比欧一瞬间睁大了眼睛，紧盯着地面。

        “又是这样！又要我打你，让你见不得人才行是不是？！”男人怒气冲冲地说。

        嘉妮终于说话了，她的声音很轻，说的也并不是责备的话：“抱歉，我不知道你会这么生气。”

        “嘉妮，你早该这么听话的……”男人的语气也带上懊悔，“很疼吧，别生我的气，我不是故意的……都怪你太晚回家。”

        不能再等了，那个家伙需要尽快闭嘴才行，如果嘉妮被那个人的一两句话给软化就更糟糕了。多比欧故意踢上脚边的杂物，造成不小的噪音。

        “什么声音？”男声神经敏/感地问。

        多比欧看向二楼的窗户，最好是那个人来看情况，他就可以把盛怒之下的他引出来，然后，这里恰好很偏僻。

        然而，探出头的是一直沉默的那方，她向外短暂地看了一眼，与抬着头的多比欧对上视线。

        安静的眼神扫过他的同时，他也注意到嘉妮脸颊的红肿与嘴角新增的伤口。

        苍白的脸，被染上了刺眼的颜色。

        多比欧捏紧了拳头，而嘉妮已经回到屋内，从里面传出她的声音：“是一只猫。”

        他意识到，嘉妮在为他作掩护……虽然他并不需要这种帮忙，但多比欧的心还是变得像被融化一般温暖。

        眨眼间，多比欧已经做好了决定，他会找到一个既不让嘉妮为他担心，又能迅速解决欺负她的家伙的方法。

        别担心，也别害怕，嘉妮。那家伙不配拥有你的心，求死不得的痛苦，会是欺负你的人唯一得到的东西。

        ……

        多比欧擦了擦汗，地下室的空气不怎么好，有点太闷了。刚刚在屋外的空气还挺清新的，温度也宜人，不过拖着一个失去意识的大块头翻进窗户、再拖进地下室，确实花费了点时间和力气。还好这里地域偏僻，即使在白天，也没有路人目睹到他做了什么。

        虽然这家伙看起来不弱，但打晕起来也不怎么困难，多比欧找到工具箱，用结实的胶布封住了他的嘴，活动了一下手腕，转动了一下手里的钳子，随后金属那头砸上那人的额角。

        那人在疼痛中苏醒，多比欧上来便问：“你是左撇子还是右撇子？”

        那人一时搞不清楚状况，接着发现自身所处的环境，开始发了疯似的谩骂，只不过声音无法通过胶布清晰地传出。正常人发现自己被关进自己家的地下室，大概都会是这种反应。

        “嘘——”多比欧压低声音提醒道，“别让嘉妮发现你在这里，她还以为你出门没回来呢。”

        听到这个名字，那人的情绪更激动了，被捆起来的四肢扭动着，差点像是要从地上弹射起来。多比欧被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两步，反应过来后恼怒地说：“不管了，我就当你是右撇子了。”

        然后他用钳子将那五根手指，一一弯折到诡异的角度，指节间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咔咔声。这样，就不可能再用这只手欺负嘉妮了。

        多比欧做完这一切，想起了身上还肩负着任务，他根据boss之前的提示和要求问了些问题，但那人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鼻涕眼泪流了满脸，别说回答了，连神志都是不清楚的。

        “嘉妮都能忍耐你，你怎么就不能忍耐住这点疼痛？”多比欧生气地责备他耽误了进度，甚至不考虑将那人嘴上的胶布撕下，“没用又碍事的家伙。”

        没办法，只能先这么放一放了，比起处理手头这个吐不出半点信息的家伙，他已经等不及要见到嘉妮，告诉她好消息了。

        多比欧再次打晕了那人，这下一时半会就不会打扰到他了。然后他出了地下室，仔细听了听动静，跟闯入的时候一样，嘉妮昨天开始就不被允许下楼，她在房间内待着，隔了很久坐不住，也只是在二楼徘徊。

        “嘉妮，我来找你了！”多比欧翻出窗户，站在外面仰视着二楼，兴奋地大声呼叫。

        随后他听到脚步声，步履有些匆忙，接着嘉妮推开窗户，露出上半身，她有些惊讶地说：“多比欧，你怎么来了？”

        白天，什么都看得更清楚了。她穿着吊带的睡裙，除了脸上的，还有颈部青紫的，肩膀上快消失的，和隐藏在衣服之下他看不到的。

        注意到多比欧的眼神，嘉妮摸了摸嘴角的伤，她安慰道：“已经不怎么疼了。”

        “那个家伙，你的……哼，丈夫，”多比欧有些不情愿这么称呼他，“他欺负你，应该受到惩罚。”

        嘉妮没有顺着他的话题说下去，反而对多比欧说：“他现在不在家，但保险起见，我就不邀请你进来了。”

        那个人连活着都成问题了，留下来的作用只有拷问情报。多比欧信誓旦旦地说：“别考虑那个家伙，我帮你摆脱他。”

        但嘉妮摇了摇头，她拒绝了：“不用为我做什么，我已经习惯了。”

        “可是……”

        可是他已经动手了，现在那人就在地下室里昏厥着。多比欧皱起眉毛，他该怎么委婉地告诉嘉妮这件事呢。

        “你比他瘦弱太多，他力气很大，你会受不了的。”

        “那……”那你就能忍受这种事吗？多比欧抿了抿嘴，没有把话说完。

        通常来说，单从外表看起来，多比欧的确不属于非常壮实的那一类，嘉妮不相信他能打得过一个壮汉也是理所当然，她只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也不想牵连他。

        多比欧皱眉思考着，随后一个不错的方法浮现出来，他相信嘉妮一定不会拒绝。他提议道：“那么，换一个更安全的方法来解决这件事吧！怎么样？”

        那双澄澈的眼眸望着她，神情满是信念和期待，嘉妮不忍心拒绝：“要怎么做？”

        “只要嘉妮愿意相信我，就一定能成功。”

        “我相信你。”嘉妮毫不犹豫地说。

        “方法就是向神许愿，”多比欧从口袋拿出一枚硬币，紧张地将硬币捧在手里，他解释道，“在许愿池那儿，我偷偷拿回了这个，因为这是你给我的……我扔进去的时候没许愿，所以神还没帮上我的忙。”

        “但是，现在正是用到它的时候了，”多比欧呼出一口气，他转过身去，郑重地说，“我就在此地此刻许下愿望。”

        他闭上眼睛，额头抵了抵合起的手掌，然后再拿出它，做出抛硬币许愿的动作。右手捏紧它，以心脏的地方为起点，将嘉妮的窗台当作许愿池，他朝着左肩方向往上，非常用力又准确地将其抛出。

        “神啊，请你答应我的愿望吧……我请求嘉妮能够自由！”

        嘉妮看着那枚亮晶晶的硬币随着扬起的动作飞起在半空中，一时复杂的思绪涌了上来。她的确受了太多伤，也因此害怕疼痛，但她没有想过自由的事情，也没有想过离开，但是……也许可以拿这枚硬币试一试。

        多比欧怀着不安的心情转身，意外地看到嘉妮的手扶在窗台，几乎半个身体向外探出。她在最后一刻伸出了手，准确地捞住了那枚硬币，将它攥在手里。

        “嘉妮，小心些……”多比欧提醒，同时他也怀着期待的心情，等待她的回复。

        “谢谢你，多比欧。”

        嘉妮不怎么在意自己，她说完才回到安全的屋内。她摊开手，躺在手心的正是那枚硬币的正面，然后她将手收回，向他展露温柔的笑颜。

        “从未有人为我许下这种愿望，谢谢你让我自由。”

        “很快，”多比欧也跟着高兴地笑起来，期待着嘉妮发现他早已为她清扫障碍的那天，“很快很快，你就不用再担心被那家伙欺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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