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告白

西郊外头，临近城市的群山万壑下，葱绿阴密的高树环绕间，一座偌大的房子坐落，空气清醒，林区寂静。

        “准备什么时候回去？”柱廊间，一位白发老人挺拔的慢慢走出来，看着蹲在台檐上的人。

        昨天送过来的，他到现在也没走，就是蹲在外头看着群山发呆。

        少年生的一副好皮囊，老医生看得出来，遗传他妈多一点。他眉梢间的鼻梁高挺，脸蛋微白，下颚线极度舒适好看，穿着简单，爽气利落，像是天上来的神仙。

        五爷觉得，他衬配自己的乖乖。他的乖乖也好看的紧。

        叶盛泽站起来，看着老人，点头微笑:“一会走。这麻烦你了五爷。”

        五爷是个孤儿，那会抗日，亲人颠沛流离的多，五爷的父母他不记得，是被扔在周桥一处小院，由那儿的一户人家抚养长大的。不过周桥的人热情，到让他不觉得孤独。

        他的名字不知道，那户人家有两只猫两只狗，对动物也好的不行，所以，只管叫五爷小五了，长大了问他想要什么名字，他摇摇头，只觉得小五很好。

        而身份证上，他跟着养父姓，只管叫袁五。只是逢人也叫他小五，老了，便是五爷了。

        “什么麻不麻烦的。”五爷乐呵呵的，“你这孩子就应该活得好点。”

        他同情叶盛泽的遭遇，起初是叶盛泽和叶明治一同请他来给叶盛泽母亲看病的，昨天又因为林月和，这才转了住址。

        了解了叶盛泽家的情况，五爷也决定不再和叶明治有联系。

        少年看了看手机，给别人回了消息，这才站起来，长长的呼出一口气，随即释然的笑道:“五爷，我走了。”

        “好嘞好嘞！路上慢点。”五爷摆摆手，开玩笑的说:“被车撞了我家小乖乖就嫁不了你这个俊小伙了。”

        叶盛泽哑然失笑，嗓音低低沉沉的:“那可就让您失望了。我遇到想娶的人了。”

        五爷:“……”小乖乖，爷再给你找一个俊小伙，这小子，不要也罢。

        叶盛泽是挺疲惫的，他和那晚一样，想去看看金瑟，但中途却是遇到了叶明治。

        叶明治正站在他单元楼下等着他。他一愣，随即有些不太自然走在他边上。

        “你来干什么？”他冷眼问。

        叶明治没好意思说，在那踌躇半天，见叶盛泽不耐烦的要走了才急忙拉住他:“爸爸来看看你。”

        叶盛泽一把甩开他的手:“是想打听我妈去哪了吧？”他看到叶明治心里就这么想了。他对叶明治的感情阴晴不定，从抗拒到想去适应，又到见到他妈妈这样后狠戾起来。

        昨晚看着他母亲苍白的脸，身体上插满了仪器，他在想，为什么要原谅叶明治？就算叶明治真的没有做的太错，可这么多年来，他不曾关系过一句。

        他说一直想找他聊，可是没机会，那么多年，想要什么样的机会没有？要叫他等这么多年。

        他妈妈的病房，他又来看过几回？林月和怎么知道他妈妈在这的？

        叶明治急躁道:“不是的。”

        “我是看到一个女同学来找你才知道你不见了。我想着你在妈妈那，但我没找到你。”

        女同学？他蹙眉。

        “她跟着我到了疗养院，当着林月和的面和我说了很多，我知道亏欠你太久，可是小泽，爸爸真的希望和你……”

        “她叫什么？”叶盛泽打断他的话，眼神如狼，狠狠的盯着他看。

        “小泽……”叶明治唤他，想伸手去碰他。叶盛泽灵敏的很，却好似有些发疯的冲他吼，“我问你她叫什么！”

        叶明治咽了下口水，颤颤的回答:“金瑟。”他来之前有调查过她。

        倏地，叶明治只看到眼前一团黑影闪过，瞬间没了叶盛泽的踪影。

        金瑟回去的时候被夏文茜骂了一通，小姑娘一个人成天瞎跑的，问她去了哪，她死活也不说。

        于是夏文茜赌气不给她饭吃。舅舅舅妈劝着也无果。金瑟倒是笑着宽慰没事便回了房间。

        她晚上在房间里开了叶盛泽聊天记录又关了，想发个消息给他，又害怕他怪自己多事。毕竟这是他家的事，是他心底的秘密。

        她呆在房间里几乎一整天，夏文茜第二天中午给她烧了饭她这才去吃。

        然后又回了房间。

        叶盛泽这会发来消息已经是午后，夏文茜整理好东西便去了超市。舅舅舅妈倒是还在家。

        001:【在家吗？】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我在。你找我吗？】

        001:【在你家楼下。可以下来一下吗？】

        金瑟迅速下楼，跟那天晚上不一样，这一回她直接跑到他面前，担忧的说:“我和吴江他们发消息你都不回，你下次能不能不要一个人意气用事了。有什么烦恼……”

        她还没说完，突然被人抱住。

        少年下巴抵着她的肩膀，声音沙哑却是开心的，胸腔里发出的喜悦充斥满整个天地，他知道金瑟因为他这么勇敢，他就像立马来见见她。

        “你……”金瑟不适应，下意识要去推开他，可一想到他受得委屈，手又干巴巴的悬在上空。

        “瑟瑟。”他头一次在她面前直接这么喊她。这让金瑟更加不适应了，她急着要推开他:“你先放开先放开。”

        “怎么了？”少年果然听话。

        金瑟羞恼道:“你这样像什么话！”她本来还是担心他，心疼他，被他得寸进尺后只想打他。

        叶盛泽低声笑了，眉头舒展着，顺着她的话道:“嗯。不像话。”

        金瑟:“……”

        “啊对了，你跟吴江说了吗？他也急死了。”

        “说了。”他仍旧笑道。

        “你今天怎么了？”金瑟看着他傻乐的样子，不太好。

        “看不出来？”叶盛泽问。从一开始的不确定到现在，金瑟敢站出来为他出头，站在他这一边，他就知道，没选错。

        他也下定了决心一般，迫切的想要告诉她他的心意，对她说我喜欢你。

        “瑟瑟。”他说。

        金瑟后退一步，没让他把后面的话说出来，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她摆摆手:“好了好了，你没事了呢就快去整理行李吧，一会就要回校了。”

        叶盛泽要拉她的手一顿，眉眼低低的，有些不自意，他轻轻嗯了声好，便转身就走。

        “你是不是……”金瑟突然拉住他，“有什么话想……”

        “我喜欢你。”

        话语一掷，如漫天大雪纷飞，透的人凉心，她像是被浸在水里，不自在又恐慌，窒息至极，伸出手想拼命抓点什么，却抓不着。

        她呼吸一顿，头刷的一下低下去，双手别在身后，不自在的轻轻嗯了一声。大脑还是处于停机状态的，所以她也没有过多的反应。

        “你就嗯一声？”叶盛泽好笑道，完全没有表白的羞赧，反而更加变本加厉的，他去拉她，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你倒是给我一个反应啊。”

        什么反应，金瑟想。

        叶盛泽倒也不急，脑子里突然想起来昨天下午放学前，他和李智晶在办公室门口边的走廊上遇到了，他很清楚的记得吴江让他表明的态度。

        所以在李智晶和他打招呼时，他便顺着她走在一边。李智晶问:“这周末我妈还补习，我能来你家温习吗？”

        叶盛泽倒是不愿意多说，直入话题:“你喜欢我吗？”

        李智晶瞳孔一缩，心虚的很，她总感觉叶盛泽把她心底的秘密都扒的一干二净，她支支吾吾的:“怎……怎么会。”

        叶盛泽像是不买她的账，又无缝衔接道:“我喜欢金瑟。”

        李智晶只觉得大脑当机，没什么反应，呆呆的盯着他看。事后回想起来，李智晶只能想到少年那副郑重端庄的神色，显有的认真，他侧脸俊逸绝伦，微微抬头看着远处，嗓音里倒是带着笑的。

        “我喜欢你。”

        他再一次重复这句话，挑眉问她:“行吗？”

        金瑟此刻也是缓过神来，抿着唇，摇摇头，却是不开口的。

        少女板着一张脸，眼神严肃，不带一点动容。他去拉她的手一松，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她拒绝了？哇靠，我这么帅，她竟然拒绝了？！

        两人就这么注视许久，终于，金瑟开口:“你值得更好的。”

        “我不管，你就是最好的。”他较真道，又去拉她的手，死都不放。

        金瑟也没去挣脱，反倒是平静的望着他的眼:“我们现在应该学习。”

        “又不是没有早恋的。”

        “那是不对的。”

        “那是学校觉得不对。”

        “……”

        金瑟觉得她无法跟他继续沟通了。良久，叶盛泽叹了口气，问她:“为什么啊瑟瑟。”

        金瑟头皮麻的紧，他叫她小名还真的不习惯，她咽了咽口水:“抱歉啊，我们应该更适合做朋友。”

        “男女朋友。”

        金瑟知道再这么下去没有结果，直接乘他不注意推开他，转身就跑。叶盛泽这哪能追，呆呆的望着楼上无动于衷的。

        金瑟回到房间心还砰砰的跳着，她拉开窗帘一端，往外头看着，少年眼神空洞的往这边瞧。她到底没狠下心来，慢慢的打字回复他。

        叶盛泽看了半天没看出个所以然，只是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两声。

        他往上头一笑，便径自走开。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你快回去吧。】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你太耀眼了，是我遥不可及。】

        她总是这样，总认为自己低到尘埃，所有人都能够超越蔑视。可是叶盛泽知道，少女最深处的柔软，并不是这样的。

        相反，她是过于的追求尽善尽美，将自己的过失列为失败，将不错作为勉强，看不见自己的好，看不到别人的差。

        001:【瑟瑟，我也有不完美的地方。】停在输入键上，他没发出去。

        下午回学校上课，因为是期中考，大家学习倒是很紧张的。就连郑素单来学校都特别的早。

        铃没响，各班的朗读声便已经开始了。

        金瑟没法对郑素单再做到以往那般热情和喜欢，甚至在心底流露出不满。可还有一年半的时间，她也觉得煎熬起来。

        叶盛泽来的晚，勉强赶上晚自修，大家都安安静静的，他像是下午没跟她见过面似的，一点都不尴尬，传作业的传作业，分零食的分零食。

        这倒留金瑟一个人苦恼死了。她双手捂着脑袋，一脸愁苦的趴在桌子上，懊恼不已。

        文竹探过头来，小声问:“你怎么了？”

        金瑟摇摇头:“没怎么，有点小尴尬。”

        文竹想继续问，金瑟知道她要问什么，她立马打住文竹:“同桌间三法则，不听不看不问。”

        文竹:“……”

        叶盛泽在后头看的倒是一清二楚，没忍住笑出来。金瑟当然听到了，她有点生气，为什么告白被拒绝的是他，他却和没事人一样，还比她更随意。

        没忍住，她转过头看着叶盛泽没好气道:“不许笑。”

        叶盛泽看着她立马收住笑。用嘴做了个“遵命”的口型，关键是少年头发蓬松，很有维度，他双眼在灯光照射下闪着光，眉眼细密，带着笑。

        金瑟一瞬间是被他迷的神志不清了。不过好在第一节晚自习下课铃把她唤醒，她立马回头去看书。

        “瑟瑟，下节课我们去外面背书吧？”文竹说，“历史好难啊，你都是怎么赋分赋到□□十的。”

        金瑟正巧在看历史书，她思忖了下，平静的说:“大概就是上课认真听，作业认真做？”

        文竹明显不信她，去收拾桌子上的笔，嘴里不满道:“学霸都这样，谎话连篇，生怕别人超过你。”

        金瑟:“……可我确实是这样的。”

        “那你敢说你晚上熄灯了在被窝里不是天天看历史书？”

        金瑟:“……你不是知道吗。”还来问我。

        文竹想想，好像是这样的。

        金瑟的历史成绩班级第一，年级前十，就连叶盛泽都跟她有些差距。所以每次成绩出来了，除了总分牛逼的叶盛泽，各科第一也备受关注。

        吴江也老是拿金瑟的历史成绩打趣叶盛泽。

        “说不定人家看你历史不好不喜欢你呢。”

        叶盛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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