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英雄

电光火石之间，几块石子铺张着砸下来，金瑟仰着头努力后退，也被一块石头擦了下巴。

        不过幸好力道大的都在林锐禾的身上。那一拳却也是没有落下来的。

        看着熟悉的场景，少年衣服已经划拉开来，双颊涨红，在他身后远处，依稀见到文竹吴江跑来的背影。

        她松了口气，竟然还能笑着看向他们。因为经历过几次了，所以在叶盛泽伴着凛冽春风到来的那一刻，她也仿若瞧见了雨后天晴。

        “你是没死够是吗？”少年没有一点的犹豫，卷着狂风就往这冲，如同着细细密密的雨点一齐铺天盖地的落下。

        一记拳头迅猛的砸下来，让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反应。他没有带任何的武器，却也没有输了气势，反倒独占鳖头。

        林锐禾本身就对叶盛泽有阴影，所以直直摔在地上，但周边的人反应过来了，一块上前要去接人。

        叶盛泽没管别人，只是弯曲一条腿架着他的衣领又把人拎起来。其他的拳头跟着下来，叶盛泽带着人一躲也堪堪躲了几刀，其间还拿了林锐禾当挡箭牌，林锐禾挨了自己同伴几拳，急道:“都别tm乱打！”

        几个人犹豫给了叶盛泽机会，他给林锐禾又是一拳，这下真把他打趴在地上，少年没有停止任何凶猛的动作，也无暇顾及周身的人如何看，像是着了魔似的睁开眼，满眼的血丝，猩红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寒光。

        他一瞬间的发力，一只脚踩上林锐禾的肋骨，压的重，后者惨叫连绵不绝。尔后右拳挥起来又落下，狠狠的打在林锐禾的脸上。

        少年眼里的血丝和手腕上凸起的青筋暴起，都明示着这是一场一发不可收拾的场面。

        其他人看叶盛泽跟发了疯似的，也知道在这里一定会有警察来，他们犹豫了一会，竟然一致决定跑。

        只剩下林锐禾被单方面的压制，他从叫嚣变成了求饶。可叶盛泽哪听得进去？

        “当年没把你打死是我最后悔的决定！”他拉开林锐禾的头发，膝盖抵着他的脸，扑在满是泥泞的地上。

        大家的衣服都被泥土浸染，连着雨水湿透了，少年却显得那么的干净，阴鸷下却透着暖流。

        无论如何暴戾，金瑟都知道只有到达了真的底线，他才会这样。

        底线是谁，或许有她，但一定是他的妈妈。林锐禾和林月和是他这辈子都不想遇上的痛，却仍旧在太岁头上动土，惹了威风。

        “叶盛泽，再打下去……会死的。”金瑟颤抖道。文竹正好赶来扶住她，吴江上前拉着叶盛泽大喊:“治安的来啦！叶哥你别打了！”

        叶盛泽没停止，只是觉得眼前一黑，折了过去。

        “叶盛泽！”闭眼前一刻，少女着急的倩影染在视线里，他竟觉得在这一刻死去也是极好的。

        雨势愈来愈大，滂沱道路，新闻断断续续的报道着有台风到来。

        外头急躁慌乱，人走过间，还有雨水淌着裤脚滴在地上，让地面一团的糟。文件夹撞地声，办公室水杯摔碎声，还有女人拍打哭喊声。

        一切都让人静不下心来。

        叶盛泽烦躁的不行，一直动着却也没有睁开眼。“这可怎么办啊？”吴江在局子大厅里焦急的看着禁闭的办公室大门。

        文竹摇摇头，同样跟着着急:“主要是叶盛泽现在不开眼。”

        金瑟走到他的边上，看了一会少年的容颜，尔后特别镇定的蹲下来拉着他的一手。温热触及的一刹那，她能感受到少年鼻息温热急促，身子却是一点一点的僵住，有些柔软了内心，她弯唇无声笑了笑。

        趁大家都在看办公室的时候，她凑在他耳边说:“叶盛泽，你这演技并不是很好呀。”

        少年顿了一下，依旧面无表情的，只是被她牵着的手指挠了她的掌心一下，好似在问她为什么要拆穿。

        金瑟笑了，由他挠着，悄声说:“告诉你个秘密，我和林锐禾说他在他姐项目下打人会出事的，这才拖延了时间。”

        “其实项目承包什么的都是我骗他的。”

        她顿了顿，有些不自在的抿了唇，道:“因为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

        她不敢当着他的面称为英雄，可金瑟知道，以后再也不会有那么一个人，会和这位英雄一般，奋不顾身的救她那么多次。

        少年悄咪咪睁开眼，眼见无人看着她们，他悄悄笑道:“做我对象的话可以救你无数次。”说着，还把一小包纸放在她的掌心里。

        绯红爬上耳根，金瑟刷的一下站起来甩开他的手，叶盛泽正想去拉，办公室的门就开了。

        里头的人陆陆续续的走了出来。

        “叶董，小章新来的不懂事，这会带着孩子回家吧？”大队长在叶明治一边陪笑。

        叶明治笑着点点头，嘴里说着麻烦了，眼睛却是看着叶盛泽:“小泽怎么样了？眼睛还睁不开吗？”

        叶明治是见过金瑟的，这小姑娘是有几分本事的，此刻他正对着她说话。

        金瑟看了叶盛泽一眼，帮着演:“没睁开。林锐禾打人的时候没什么分寸，皮外伤还没内伤重。头对着叶盛泽的眼就是一撞。”

        在场地的另外两个人愣了愣，随后很有默契的点点头，吴江说:“真的很可怕，我上去拦都差点被林锐禾打伤了。”

        此时在医院的林锐禾:“……”到底谁打谁啊！

        叶明治眉头紧锁着:“去医院看看吧。”

        金瑟点点头，正准备扶起叶盛泽就被叶明治抢先一步:“劳烦你了。”

        金瑟指尖一顿，随即摇摇头说没事。林月和跟在叶明治身后，一脸呆滞又狼狈，头发已经胡乱的不成样子，衣服也被揉皱了，和往日的精明一点边都沾不上。

        “林月和。”金瑟站在她后头，只用她听得见的声音喊住她，在林月和转过身来时，她笑的灿烂又可怕，“你的人生会从今天开始转折。”

        看着人群走开，金瑟这才站在夕阳底下慢慢撕开纸。里面有两个芋泥奶饼。是他走时顺手带上的。

        “饭没吃电影没看，好可惜。”文竹在电话那头嘟囔着，吴江好像在她边上“骂”她，两人跟着拌嘴，金瑟微微一笑:“没关系，下回还有机会。”

        “我心疼我叶哥。”吴江说。

        金瑟赞同的点点头:“他家的事挺棘手的。”

        不知道叶盛泽用了什么方法，当天晚上竟然能生龙活虎的跟她通话了。

        他兴致看上去挺高的，还忍不住跟她说又到了一部新影片。

        “你都设计妥当了？”金瑟洗完澡坐在床上一边看小说一边问他。

        “嗯。”那边声音沉沉的，却也爽朗，干笑着，他歪着头用肩膀抵着手机，两只手拆着碟片包装，“我从来没有想过会用这些招数。”

        金瑟捻着被子挫的手一顿，不太好意思说话了。

        少年人太光明磊落，不屑与他们争抢，却在最后学了她的招，变成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了。

        “怎么了？”听她闷哼一声，叶盛泽停下手上的东西，注视着前边一块角落发呆。

        金瑟擦了下脸笑了笑:“就是觉得你着了我的道。”“少年，你不应该啊。”

        对面哼笑一声:“什么你的道，我走的就是我该走的路。”

        “你的路应该是光明磊……”落还未出口，那边便先说完一句:“你走的路就是我该走的。”

        金瑟:“……”行。再次被硬核撩到了。

        她没排斥叶盛泽，继续跟他聊有的没的，一时也很和谐，她脑海里莫名想到了要是和他谈恋爱了也会是这样的状态吧。

        为了掩盖胡思乱想，她胡诌一句:“我送你那个篮球怎么不见你打？”

        “那么宝贵的东西我舍得？”他反问，随后哑着音，略带磁性的笑道，“当然要好好供奉起来。”

        说供奉的时候，他舌头抵着牙齿，咬的特别重，让金瑟心头一热，仿佛透过手机可以感受到少年的温热。

        受不住这样的撩拨，金瑟一下子弹起来把电话挂了。

        001:【？】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我妈喊我！】她匆忙解释，心头乱的如彩线盒，做如针毡的，真想找些事去做来平息此刻的燥热。

        她竟然真的想谈恋爱了，和他。

        回家这三天就这么飞快的过去，最后一晚大家作业赶得及，也没有多联系，只是叶盛泽给金瑟发了条消息后又撤回去。但是碍于作业多，金瑟也没管。

        一直到上学第一天早上，因为高三要考试所以没有跑操，金瑟跟往常一样待在位置上跟文竹吴江他们聊天。

        叶盛泽趴桌子上睡醒了喝了口水便出去了，过了一会右手里拿了一小支甘菊，左手插兜走的散漫。他慢吞吞的回到位置，其他三个人注视着他手里的一举一动，最后都把目光锁定在甘菊上。

        “送你。”他特别自然的拿到金瑟面前。金瑟呵呵一笑，接过来，正想说真男人时，许慎冲了过来:“你狗啊你！”

        随后告诉金瑟:“胡宇迪买了一大束想送给你，半路被叶盛泽截胡了，他给胡宇迪钱，扔了花不说还折了一小支拿来给你。”

        金瑟:“……”

        吴江:“……”

        文竹:“……”文竹凑吴江耳边嘀嘀咕咕的:“你有没有觉得，你兄弟告白失败后整个人都幼稚了很多。”

        吴江非常认可的点点头:“叶哥变叶弟。”叶盛泽瞬间一个冷眼飞过来，让吴江噤声。叶盛泽解释:“那花看上去都要坏了，这个好点。”

        金瑟摇摇头:“多么苍白无力的借口啊。”

        叶盛泽:“……”

        “你跟我去跟胡宇迪赔罪！”金瑟拉过他的手。碰巧胡宇迪也在门口要找叶盛泽理论。

        “实在不好意思。”金瑟陪笑道，“谢谢你的花。”场外人还算挺多的，理科班的人就喜欢下课在廊道上玩。

        李智晶也正好和卢月上完厕所回来，卢月看到金瑟跟两个桃花站在一起，又看了看极其惹眼的叶盛泽，翻了个白眼，埋怨道:“被狐狸精勾了魂了。”

        李智晶依旧笑的温婉，做起了和事佬:“别乱说。那是金瑟有魅力。”

        卢月哼了一声便傲慢的走进教室，倒是李智晶走过去，站在叶盛泽边上听了金瑟特别小声的拒绝胡宇迪。

        “真的。我不想贪恋爱。”金瑟倒是挺尊重男孩子自尊心的，被同性听到了脸往哪搁。叶盛泽一听这话，笑的跟二愣子似的，嘴角上扬完全下不来，特别神气的看着他。

        胡宇迪性格过于好了些，虽然带着点坚持，最后也点点头，认命了似的:“好吧谢谢你。我以后不会来烦你了。”

        金瑟微笑着不说话。

        “不过毕业前我想和你有张合影，毕竟……高中喜欢的人……想有个念想。”胡宇迪说的特别小声，还低下了头。

        金瑟没说话，叶盛泽不乐意了，趾高气扬的:“那不然再后面点吧，等金瑟结婚了再拍一张，和□□合影的感觉更刺激，印象更深刻。”

        金瑟:“……”她抬头看了眼叶盛泽，便看到了李智晶，不自在的咳嗽一下，瞪了他一眼，转头就安慰受伤的男同学:“你别听他的，要合照可以的。”

        胡宇迪见好就收，也是害怕叶盛泽的毒嘴，嗯嗯哦哦了就立马跑。

        叶盛泽:“……”

        “叶盛泽。”金瑟闭了闭眼，转向他。

        “叶盛泽。”正好，两道声音重叠在一起。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是和李智晶在叶盛泽面前做出差不多的角色，她就发怵，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以至于此刻，金瑟无比尴尬的看着夹在两人中间的叶盛泽。

        叶盛泽看了眼李智晶，最后还是把目光锁定在金瑟身上，有意无意的笑着:“说呀。”

        金瑟本来是要“教训”他的，但李智晶有话和他说，那应该是正事了，她也不好打扰，毕竟在学校里看到李智晶她是比较排斥的。

        因为临近期末，这一学期，郑素单对她的态度愈来愈恶劣，金瑟甚至在同学嘴里听郑素单提起过自己。

        她把自己所认定的事夸大说辞，说给了同学听。嚼人舌根没有限定人，甚至连自班同学都没有放过。

        她之前听班长说过郑素单如何说她不上进带坏同学的，所以在谁都没有诉说的情况下，她心底那株厌恶的小草冒了芽。

        “没事没事，你们聊。”她微笑着收回动作，看了看李智晶，进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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