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赤阜新城(五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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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清樊嗤笑,看来并没放在心上。
“明清邈还老实?”
老实?侯文岳听着朝君的用词有些微妙。但他仍如实禀告:“清邈公子一直在您的院子里住着,屋外日夜不停有人看守,但公子鲜少出屋也不与院子里的人搭话。”言下之意:很老实。
而明清樊只是点点头,却没再接话。他挥挥手,示意侯文岳可以退下了。
侯文岳应声,正欲转身退下时,突然又想起来:“殿下,罗仑·桑悦昨天曾派人找到我,说有事要当面同您详谈。我谎说殿下近些日子正忙,忙完之后自会回头去找她。”
罗仑·桑悦找他?明清樊揉着眉心的手指停下。他抬头看向侯文岳,蹙眉:“找我?他们一家不是一直深居简出生怕引人注意么,怎还突然主动找我说事?”
“不知,并未详说。”侯文岳摇头,“但据传话的侍卫说,罗仑·桑悦差遣他时的神情颇为悠然,倒不像有急事。”
明清樊眯起眼睛搓搓手指,半晌才道:“我知道了,那边你也不必再管,看好时机我自会传唤她的。”
“是。”侯文岳应下,然后转身退了出去。
深夜未眠的不止他们,还有赫连上将军。
自从明清樊跟赫连央想出了这个办法、跟着金无涯押送徐桢的队伍一道上京,赫连止便一直担心,这夜也毫不意外地心神难安,并未睡熟。最后他索性坐起身,想要倒杯水喝,没想到不小心打碎了茶杯。
清脆的声响惊动了守在外面的近卫,赶忙问:“公子?您没事吧?”
“无事,杯子碎了而已。”赫连止小声答着,接着叫近卫进来收拾一下。
近卫手脚麻利地将碎片收拾好,然后似乎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告诉赫连止:“公子,我方才从外面回来,正好看见金无涯统领带人回城……”
“嗯?他们已经回来了?”赫连止喜出望外,几乎立刻拿起榻边的衣衫,吩咐道,“走,带我去少君的院子。”
此时的赫连央已经回到自己的住处许久,然而并未褪下衣衫,而是点了一樽烛火,坐在院子里发呆。赫连止进来,正看见妹妹这副模样——他心下一沉,以为这趟归京之旅定是毫无收获。
赫连央呆愣了许久,这才发现有人进来,一抬头便与兄长对视。赫连止一张嘴便是关切的询问,问有没有找出徐桢在阆都城里的内应究竟是谁;然而赫连央欲言又止,不知从何说起。
见她这样为难,赫连止更加心焦,又催了两三声,才听妹妹道——
“不,人……是看到了,却并非主家真身,而是一个小厮,估计是跑腿的。”赫连央垂下眼眸,不敢直视兄长,又攥紧衣袖下的手心,“我手笨脚拙,暴露了行迹打草惊蛇。徐桢的那名手下拼死拦下我,叫小厮脱逃,随即自己又自尽了……是我无能。”
原来如此……赫连止听了个清楚,这才明白妹妹的脸色为何不好。
“确实可惜。不过来日方长,不如愿的事总会发生,你不能过于可则自己。”赫连止虽实事求是,但也柔声安慰妹妹,又问,“朝君殿下如何说的?”
赫连央顿了顿,仍淡淡回答:“殿下也并无责备之意。”
那夜离开阆都之后,赫连央一路上都很乱,为明岚王,也为一旦明清樊问起、她究竟要如何回答自己追踪徐桢手下到了何处。直到第二天晚上,明清樊才终于想起跟她过问此事——然而赫连央却并未道出实情。
就算她再三告诉自己,这样做是为了不想叫已经备受打击的明清樊再受重创,可只有夜深人静时,她心底的声音才会揭穿谎言的真正面目:她仅是不信任明清樊,不信他会公正处理巍王府里的人。
赫连央眼色加深。
她已经交出去过一个徐桢,绝不会再放过第二个“徐桢”。
“朝君殿下能够体谅你,那便好,你也不必再多想。”赫连止宽慰道,却见妹妹的神色更沉下来。于是他蹙眉,又问:“难道还有旁的事?”
赫连央深吸了一口气,接着将明岚王的情况细细与兄长道来。赫连止越听,脸色越沉,最终久久无言。
“竟会如此……”赫连止的双手颓然放下,有些无力失神。但明岚王命不久矣,却执意要将朝君赶回赤阜镇,意欲何为?还是他预知将有动乱,才想让明清樊远离纷争、届时驰援仍处阆都的晚君?赫连止问:“你们返回时,没有再叠芒关停留、与父亲交谈一番么?”
赫连央摇头。
“陛下命我们尽快赶回赤阜镇,殿下……不想耽误时日。”
赫连止点头,表示明了。如他一般的外人尚且被冲击至此,朝君心中的茫然痛楚更是无法设想。他看向妹妹:“无妨,待我书信一封,向父亲问……”
“不必。”赫连央打断兄长。而面对兄长疑问的眼神,她却没再继续解释——明岚王的“遗书”,暂时还不能被任何人知晓,赫连止也不行。
赫连止见妹妹不愿多说,便有眼色地不再多问。他只不禁叹息:“很快,你们便要成为真正的朝君与少君……前路漫漫,且探且行啊。”
赫连央垂下眼眸,将心中的秘密与谜团,尽数咽了回去。
而此时的四城八关中,有人则早就收到了明岚王的密函,一切都在悄悄准备中。
次日,赫连央与明清樊碰面——带着明岚王的“遗书”。
赫连央将锦盒摆在明清樊面前,看样子想让身为人子的他亲自打开。然而明清樊看着眼前的锦盒,眼神闪躲,双手缓缓抬起却又停在半空中,终究还是收了回来。他移开眼睛:“你来吧。”
看了他一眼,赫连央没有说话,只默默上手打开了锦盒,从里面拿出厚厚的笺录,看到最上层的封面上写着“壹”,似乎是希望他们最先看这份。于是赫连央将它展开,铺在自己跟明清樊面前。
从开始的口吻便能看出,这份“遗书”真的是给他们两个人准备的,是对两个人的剖白与嘱托。上面写道:
明岚王自从十六岁被人毒害之后,心知寿命定然不必寻常的人,此后走过的每一天都要精心计算。明皇室人丁单薄,宗室不甘居于皇室其后、蠢蠢欲动,因而他不得不设立“少君”之位,将四城子嗣后人从律法上纳入“皇室”,同居君位;同时又对四城城主竭力驱使,在外人看来就像是不走心的利用。
难怪赫连央在阆都期间,偶尔会听见一些流言,猜测陛下将来恐怕会“鸟尽弓藏”,用自己培养出来的少君彻底取代四城城主的地位……原来在王上一直都在迷惑都城里的某些人。
明岚王又交待:原来的三城少君都是深谙谋略兵法之道的将才,四人将来必定要主导对抗阿勒境的局势;然而赫连止遇刺之后,赫连央接任芒城的少君之位、与明清樊的婚约作废,令明岚王不得不改变策略。
“百阐城原本并非沛陵的一部分,明氏成为沛陵之主后,百阐城的药民部落为了更好地繁衍生息,便主动归顺沛陵,并以结为姻亲的形式与明皇室加深联系。然而三十年前的沛陵之乱,令本在逐渐归为一体的阆都与百阐城产生重大隔阂,自此百阐城自危、阆都之中的宗室贵家也不再对其信任,导致两边离心已久。”
百阐城与阆都并不亲近,赫连央是清楚的——光看林措·唐堂对京中发出的政令态度如何,已足够清晰。但之中有何前因,赫连央却并不清楚,就算。她抬头去看明清樊,发现对方读到此处神情微妙,想来知道的要比她多得多。
后面的事,赫连央跟明清樊也都十分清楚:明岚王亲自挑选了赫连央为朝君的良人君。之前霍清仪曾说过,皇室的子女无论嫁娶都要配初卦,可像赫连央这样阆都以外的人、是没有卜过初卦的,若想嫁给朝君,确实需要王上的指定。
然而当时这一决定令许多人不解,只因赫连家并非从赫连平开始才对明氏中心无二,光是赫连平能替明岚王守着北面、还是直接关乎阆都命脉的一关一城,就可见赫连家的地位。按理来说,明岚王就算不靠联姻的方式拉拢赫连家也并无所谓,倒不如将赫连央指婚给宗室公子更有作为。所以当时许多人都暗自揶揄明岚王,说他连赫连家都信不过、要攥在手心里才踏实,真是令人寒心云云。
如今想来,明岚王想要稳固的从来不是最德高望重的赫连家,而是赫连央背后的百阐城。
但疑问又来了:把赫连央变成皇室一员,百阐城则是“嫁妆”,尚且能懂;可她与明清樊的婚约既已不再,明岚王光是将她弄进都城、骗她久留,又有什么用呢?赫连央现在回想起来,也对身处阆都期间的经历模模糊糊,感觉自己并未经历多么重大的变故,甚至王上都未曾与她接触过几回。
明清樊却先她一步想起了何事——
“别忘了,你从阆都走一遭,出来之时已经身负‘银瑞之兆’。”
没错……赫连央这才想起他们离京之前的那些事。当时她与明清樊都以为,明岚王之所以给她抬了身份是为了名正言顺地护送明氏皇亲来赤阜镇,难道……不是?再想之后,明岚王将赫连止送来“休养”,她也隐约觉察陛下似乎想将她拖在这赤阜镇里——连同明清樊一起……
赫连央猛地抬头,正想与明清樊说起此事,却发现对方盯着笺录,目光震惊又无限悲凄。赫连央满心疑惑,眼睛也看向后面的话……
五月廿三,天大好。
明岚王穿戴整齐后,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所幸眼下的青色并不明显。他朝镜中的自己扯扯嘴角,喃喃:“二十多年来,你受苦了。”
王后贺瓦兰看着走出来的丈夫,心中不安,仿佛他随时都会化作一缕青烟飘走一般。可任她如何问阿长,都无从获知为何丈夫前阵子还脉搏微弱、这两天却仿佛一下子重回康健。但她知道眼前的明岚王,不是“真”的。
“瓦兰为何看我?”明岚王走到妻子面前站定,微微一笑。
贺瓦兰恍然,急忙摇摇头:“想着陛下能够重获新生,乃是大幸,待会儿定要诚心告拜。”
“确实。”明岚王笑笑,然后伸手握住妻子的手,看着外面的朝阳,“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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