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隽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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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适才一剑刺中心脉,乔娇儿运气应对之时,已是死人。偏偏岑芜茗的短剑斜出一分,留了她性命。
蓝衣女子柳眉略蹙,回身又抽出一鞭,乔娇儿自知不敌,眼见李暮云还未破了她音波神功,杵剑立身,当下心念一转,侧身翩飞至他身后,右手二指齐出,锁了他颈下两寸穴道。
李暮云自当沉念心法,汇集真气驱了入体的阴毒邪气,正在紧要的关头,哪知身后被那红衣女魔暗算,一击即中,只觉上身肌肉愕地一麻,收缩僵硬,竟不能动弹分毫!
岑芜茗一鞭落空,心中恼怒,本该一剑刺死对方,怎奈自己眼盲,失了准心,想到双眼被乔娇儿的同党所伤,岑芜茗怒气更甚,寻着对方起落气息又抽一鞭,这一鞭已使出十分劲力,只见三丈银鞭若寒铁铸打,突突割裂了空气,击碎了尘埃,任是铜骨铁臂,生生吃了这鞭,不被拦腰撕裂,也要被削下块肉来。
鞭子击中□□的声响后,紧接着又是一声更沉重的闷响。
岑芜茗唇角弧过,乔娇儿受此一击,世上便要少了一个作恶多端的恶人。岂料乔娇儿的柔媚之声非但未失了原有的味道,反倒洋洋自得,咯咯笑道:“不愧是仇芸座下大弟子,这一招夺魄追命的鞭法势如破竹,直教李暮云魂飞魄散了吧……”
岑芜茗来不及收回的笑容凝结在面庞,与收紧的眉头格格不入。
莫非,适才雪芷寒鞭击中的,是他?!
呵,难不成念起了同为盗匪的旧情,为那妖女硬挡的么!她虽这般想着,但她又比任何人都清楚,李暮云盗走了燕荡山头领志在必得的夜明珠,自然已是众矢之的,避这妖女还来不及,又岂会出手相救!只是,被伤过的心,接受伤她之人是一个真正的恶棍,实在比相信他是一个伪善的小人容易得多。
李暮云倒在泥地上,锦袍自腰肋处齐腰裂开,露出一圈暗红的血肉,伤口渗血,不多,刚好浸染了锦袍裂口,只是左肋痛得人撕心裂肺,怕是断了不只一根肋骨。也许是难以支持,丝丝温热的东西在李暮云眼中游移,他凝望持鞭人,唇角动了动,却未说出一句话来。
实在……不知该说什么……
乔娇儿见这二人各有所想,心道,此时便是良机,正欲夺路而逃,却突燃贪念,又去夺散落在李暮云手边的青蛟宝剑。
她自以为此时的李暮云更无反抗之力,要夺过剑来当不废吹灰之力,不想这毫发之间的响动竟被岑芜茗听了去,手指还未触到剑柄,脖子上已多了一圈银色细软,不留余地的紧缩,让乔娇儿生不如死。
岑芜茗手执一鞭,腾然跃起,足尖落下时,正好踢打在青蛟剑尾,青剑不偏不倚,直向红衣女子刺去,乔娇儿手缚颈上银鞭仓皇退出几步,岑芜茗手上一紧,阻住对方退路,噗哧一声,青剑挑开两肩锁骨,正刺进乔娇儿胸膛,钻出后背的剑身气势不减,又插入一株十几年生的龙竹树茎。
乔娇儿衰呼,喷出一口鲜血后,闭目垂首,奄奄一息,再也嚣张不来。
若不是太过自负,先着了岑芜茗的道儿,焚灵梵音断不会败得如此难堪。
雪芷寒鞭从红衣女子颈部滑脱,抖擞数次,乖乖卷作几圈,正好让岑芜茗握得牢靠。
竹林中没了乔娇儿的张扬,重回静谧,教人听见竹风松涛,听见生人沉重的呼吸。
“李暮云。”
岑芜茗一字字吐出他名,神情,不是对付乔娇儿时的仇恨,独有,冷漠。
李暮云喉间如梗,好不容易生硬地挤出一句:“师姐……”
呵,岑芜茗复而失笑,“天下已没有天山派,我,哪里还敢做你的师姐……”
尽管努力克制着过往纠葛在心内掀起的热浪,岑芜茗的声音仍有些不为人知的颤抖。
她以为可以坦然面对,但在竹林中第一次听见李暮云回复本色的言语时,她便颓然发现,寻仇的自己,竟有一瞬的心软……
三年前,他可以设计毁灭整个天山派,唯独让她不死,三年后,他可以抛弃世隐的恬淡涉险伴她左右,宁愿隐姓埋名,这样的男人,是世人的黑夜,却是岑芜茗的光明,任由她心中积怨,此时,也不得不用最冷漠无情的态度来掩饰心底忐忑。
脊背经络结节被李暮云体内真气冲破,封穴已解,他盘腿坐于原地,双掌沉于丹田,秉气吐纳,在被岑芜茗所伤之前,乔娇儿至阴的邪气已被天山派至真至阳的内力化去不少,此时,难为他的倒不是这厢了,反倒是肋下重伤,每一回呼吸牵动肌络,皆是钻心的痛楚。若不是有天山精纯内功护体,他果真要如乔娇儿所说,被岑芜茗银鞭击得魂飞魄散。
男人抬头看那蓝衫女子,绝丽容颜依旧,只是遇见同一人时,昔日的天真浪漫情怀不再,孤有肃杀的冷漠。
她,已然不是天山上的大师姐……不禁哀叹:“你……恨我?”
岑芜茗冷笑,“若是强盗抢了你的财宝,杀了你的亲人和朋友,你,会不会恨?!”
李暮云眸色深沉,淡淡道:“当然恨,你忘了……神仙亭里,我讲给你听的故事?”
岑芜茗突然想起,李暮云的经历恰如她所讲。他利用天山派与燕荡山盗匪火并,坐收渔翁之利,追朔根由,也只是为了报当日两派血洗关外富贾之仇罢了。只是,这样的不幸,一定要用另一场不幸成全么?
李暮云又说:“仇芸恃强凌弱,杀人掠货的手段,与燕荡山的强盗有何区别?她是罪有应得,我问心无愧。”
岑芜茗怅然一笑:“问心无愧……好一个问心无愧……只当你本没有错,错的,是身处这因果循环的世道,错的,是留了我一条性命。你报了你的仇,我,也当血我的恨……李暮云,出招吧!”
言毕,银鞭自手心滑落,垂在身侧。
李暮云凝望鞭身,有一瞬的恍乎,头脑中不禁飞漾血肉模糊的惨象,应有的恐惧却化作一抹凄然苦情流于眼泊,他抬起头望着眼前人,悠悠道:“暮云有负于师姐,你要取我性命,我无话可说……只是在死之前,我想明白一件事。”
岑芜茗手上的气力撤了些,问道:“何事?”
“你要杀我,为何适才又要救我?”
岑芜茗双唇紧闭,一字不答。
只听李暮云说:“我明明已中了乔娇儿的音波功,乔娇儿即使不杀我,也会好好折磨我一翻,而你却不早不晚,恰在她欲下杀手之际出现,难道,这不是救我?”
岑芜茗暗道,心细如他,一眼看穿其中隐情,实在稀松平常,只是当面道破,着实让她些许窘迫,只得另作它言:“为天山派清理门户,除了我岑芜茗,任谁也无此资格!你,莫要自以为是。”
李暮云心头一沉,唇角抽动,想要再说什么,末了也只叹道:“原来如此……暮云便在师姐面前,绝不闪躲,你,动手吧。”
岑芜茗心念沉浮,以为他会再说些什么,那男人却再未多发一言……
沉默得快让人窒息的气息伴随着二人,过往的事事非非,如这林中和风,纷乱着人心,又温暖着人心。
岑芜茗握鞭的手指时而紧蜷,时又松懈,迟迟不决,没来由的酸楚涌上咽喉,让她鼻息浓重,空洞的双眸渐有晶莹闪烁。
人非草木,毕竟,她对这曾经的师弟,有情,李暮云对曾经的师姐,有义。任她出口的话多么伤人,她心中终有一处只属于他的怜惜之地,只是,她不愿却承认罢了。
清灵的女子纠结过后,不禁呼出长长的气息,暗叹,兴许明日,她也是死人一个,莫非要将心中遗憾带进黄土!于是在这样的生死关头,她暂时卸下防备,柔软的,脆弱的,像一个平凡的女子,去祭奠一段无疾而终的深情。
她轻问:“天山七载,你对我……可有半点真心?”
紧闭的双目再一次闪亮如明镜,李暮云抬眼看那蓝衫女子,嘴角泛起一点欣然笑意,他以为,她永远不会这样问……
肋下疼痛难忍,李暮云牙关紧咬,硬是站直了身子。
只见他缓移脚步,慢而轻地靠近着女人。
眸中,是久违的柔情。
芜茗的心,漏跳一拍,尽管眼前漆黑一片,她却仿佛看清了男人英挺的轮廓,满目的柔光,心绪不宁间,男人炽热的气息已然靠近,将她拢在其中。
岑芜茗本能的退避,一双手却被对方不容反抗地握入手心。
李暮云!她暗呼他名,心内满是挣扎。
锦袍拦腰撕裂处被揪下一圈布条,李暮云以掌托手,将那蓝色布条细细缠绕在血口上,迷离的情感,只化作两手之间隐隐的角力。
若不是一阵清风勾起了岑芜茗的回忆,她一定会抽会那手,绝不让男人如第一回把酒言欢的月圆之夜,以同样的方式,再一次,在她生命里留下印记。
然而,她又再次濒临陷落深渊。
李暮云放肆地凝望那双仍然漂亮的杏眼,浓重的鼻息竟是有些颤抖的。
若想靠近一人,又不敢靠近时,这是否就是男女之间的爱慕呢?
三年前,他只知尊重她,保护她,全因她对他的坦城,她给他的温暖,她注定的命途,总让他止步于同门之谊,知己之情。他以为,他从未有过真心。宝恋绝别后,白驹过隙的时光,没有岑芜茗,原来是这样冗长。直到昆弥川边偶遇,他才终于明白,自己这些年虽生尤死的原由……
他的真心,早已留给了宝峦峰上那位温婉似水的女子。
“茗儿……”他第一回这样唤她的名,情浓似潮,浸湿了岑芜茗眼角。
李暮云满目柔情,两手揽过单薄的双肩,将女人轻搂入怀。
熟悉的体温在身体内每丝血脉扩散开来,情爱的盅毒又一次左右了理智,岑芜茗只觉散尽了力气,头枕着男人坚实的肩,双眸低垂,早已烟波浩淼的深湖终于溢出两行清泪……
这便是你的回答么,为何,我的心,很疼……
温热的湿气浸在男人的肩,他浓眉微锁,颔首俯看那脸,伸一只手抚干岑芜茗眼角泪痕,浓情再也化不开,低眉吻上她眼。
冰凉的寒鞭滑出手心,岑芜茗颤得历害。
李暮云双臂略收,抱得更紧,紧得可以清楚的感知对方胸膛里传来的心跳。
李暮云暗红的唇贴着女人耳垂,压低的声音更显魅惑,他说:“此时抱着你的,不是阿莫,不是吕逸风,是我,李暮云。”
岑芜茗哽咽,“我知道。”
他又说:“我对你情真,你可明白?”
岑芜茗轻轻点头,复又摇头,她心神已乱。李暮云将她半推开,“你不信我?”
岑芜茗笑得苦涩,心道,是被你骗得怕了,我已分不清你哪句是真,哪句是假……那句话,我本不该问的,甚至不该和你多说一个字!只当是圆了我那本应堕入阿鼻的黄粱一梦吧……现在,梦该醒了。
岑芜茗左手抵在男人胸前,教他不得不放开了双手,李暮云低头时,胸前锦衣已多了一枚血手印。
“出招吧,用御心剑法,如此,你才有胜算。”言语间,岑芜茗心痛欲裂,可那张清丽的脸上,再也找不到一丝留恋。
李暮云心下怅然,谓叹爱恨交织,焦灼人心。转念间,又慰叹,两心若相知,一瞬即永恒。他报他的仇,她血她的恨,怪不得,怨不得。只是,他仍有心愿未了,她还有大仇未报,他们中任何一个,现在都不能死。
他兀自地想,浑然不知身后竹林中,一枚精钢铸成的飞针苍劲凌历,直向二人所在袭来。
只
听面前的女人一声惊呼,李暮云正目看去时,蓝衫女子已然向后倒去。
李暮云跨出一步,只觉肋下的痛楚非常,却也顾不得,双手托住岑芜茗腰背,将她搂入怀中,再看时,心跳骤停,惊诧非常。原来那钢针不偏不倚,正好刺中岑芜茗右颈,只露了末端一尾寸来长的青羽。
岑芜茗睁了睁眼,唇角抽动几下,晕死过去。
“茗儿…茗儿…岑芜茗!”李暮云失声大喊,怀中的人却再无半点生气。
李暮云……
被刺的女子暗暗心惊,为何,为何我听得见你的声音,却无法回应!“是你!”
谁?!
“你在针上喂毒?”
毒?是了,一定是毒物发作,我才讲不出话来,我现在一定像个死人。“尾青羽,自然是剧毒无比。”
岑芜茗心中一凌,这不是伤我双眼的麻面么?难怪,李暮云原是认得的。未及多想,又听李暮云喝问:“解药!”
“哼哼,七虫七草毒无药可解。”
无药可解……岑芜茗心似沉海石。
“七虫七草毒!”李暮云惊诧非常,岑芜茗从他颤抖的话音中听出端倪,心更沉了一些。
“她现在中毒不深,假死罢了,想必你也是知道的,待三日后虫毒侵满全身,哼……”
麻面人言语猝断,岑芜茗听得真切,全不知发生何变故,正自揣测,突觉右颈针刺处温润湿暖,一股柔和的力道从皮肤传入肉里,吸引颈中钢针滑入口中。
李暮云深沉的鼻息萦绕耳际,岑芜茗焦灼,暗叹,李暮云,何苦如此对我!你可知吸取毒物的凶险……你以为这样我便会原谅你么?别再吸那些毒血,救不了我也会送了你命的……你怎的不听!纠结的,懊悔的情绪在表面平静的□□中翻涌,一丝残留的毒液溶入血脉,乘着女子情愫掀起的激流,沾上心窝。
岑芜茗只觉胸中心跳一滞,头脑中顿时空白一片,再无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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