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婚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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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戌年中秋，适逢天山掌门六十大寿。
中原边塞各路英豪齐聚宝恋峰，同贺仇芸寿辰。
明堂之上，灯火辉煌，声乐齐鸣，天一神水宫宫主献上的十名舞姬轻移萝步，身摆杨柳，吸去了不少目光。
一名身着暗紫青花长衫的男子在一从宾客中分外惹眼。
只见他发髻高悬，束一紫冠，眉眼清秀，肤白胜雪，若不是谈吐动作尽皆洒脱，倒真让人雌雄难辨。
舞姬就在面前起舞，他面露欣赏之容，却不是为那些个庸脂俗粉，只因隔了舞池，倚坐在对面的一名天山派女弟子。
那女弟子身着白衣，与同席而坐的其他弟子一般无二，只是那头乌黑的发丝挽成飞云状，斜依在脑侧，比其它女弟子多了几分女儿柔情。
岑芜茗当然看到了对面那位容貌出众的男子，她浅回一笑，却侧了脸去看旁边的人。
相隔着五六位天山弟子，一名神情自若的白衣少年正端着白玉酒杯，与身旁的师兄弟对饮。回身的功夫，便对上了岑芜茗些许淡漠的眸子。李暮云眼色如常，一扫而过。
岑芜茗顿觉心灰意冷，这个人，从未把约定放在心上吧。岑芜茗，亏得你一直记得，在雪山等了他一夜。也罢，本就是不应有的胡思乱想，如此，倒也断了念想。听从师命，便是我的本分吧……
这样想着，岑芜茗抬眼向明堂高阁高去。仇芸仍是一袭绿衣，斜倚在飞兽雕花敞椅，面前的酒坛，岑芜茗认得，是李暮云专酿梅酒的器具。
梅酒……
岑芜茗眼波流转，难隐道不出的哀伤。
仇芸灵雀样的眼看了过来，岑芜茗忙低了头，两手手指不禁纠结在一起。
仇芸大袖一挥，声乐嘎然而止，舞姬委身退下，堂上的宾客和门中弟子尽皆安静下来，望着天山掌门所在。
只听仇芸朗声道：“今日各路英豪齐集我天山宝峦，令我天山派蓬荜生辉，本尊在此谢过。”
堂中响起各样的谦恭之辞。
仇芸满意一笑，说道：“其实本尊今日有两年喜事。一是本尊屈活世上一甲子，二是，我天山派与崆峒派已定下一门极要紧的婚事。”
堂中一片讶异之声，适才神情自惹的李暮云，清亮的眸子低垂下来，看着桌上的酒杯。
这门婚事，他已猜到二分。
而他人，都趁起酒意，追问结亲的是谁。
仇芸笑道：“便是本尊视若已出的大弟子岑芜茗，与崆峒派少主吕逸风。”
身着暗紫青花长衫的男子站起身来，向众人拱手说道：“大婚之日便是明年中秋。今日借仇掌门宝地，在下崆峒吕逸风便先跟列位定下日子了，届时定奉上红笺一策，望各位英雄赏光。”
众人哗然。当今西北塞外，唯天山崆峒二派势力最大，看似喜结百年之好，实则不过是利益权衡，谁借了谁的能耐，都无疑如虎添翼。
这道理，岑芜茗自然再明白不过。仇芸早已有意将掌门之位传予她，再为她选一贤夫，也不怕百年之后，天山派兴盛不如当年。被收养的孤儿就算再如何不情愿被束缚一生，也做不出违背良心的事来。更何况，她已断了那不该有的念想……
李暮云，那天你若是来了，我恐将一错再错，这样倒好，流水既无情，除了同门之谊，我便与你断得干净。
岑芜茗不安的心绪渐渐沉静，又听仇芸讲，“为表诚意，爱徒的嫁妆，便是我天山派珍宝，垂棘天纲夜明珠。今日在众位英雄面前许下了，请大家作个见证。”
吕逸风向仇芸笑道：“仇掌门如此抬爱在下，在下就却之不恭了。家父有疾在身，在下就斗胆代家父谢过掌门。”说罢向仇芸深深一鞠，眼色，却是看向一边的岑芜茗。
姿容俏丽的女子，世人垂涎的宝物，拓向西北的势力，仅靠一门亲事便都收入囊中，普天下男人的梦想好像都在吕逸风身上实现了，尽管他一记点苍剑震慑西北已久，如此幸事，也不勉有些飘飘然。
只是，这得意的神色并未得到未婚妻多少好感。岑芜茗承认，这位将来的夫君确是人中之龙，是多少女子求也求不得的。可，心头并未有分毫的满足之感，相反，只觉空空荡荡，仿佛什么重要的事物被抛下了，尽凭世人多少艳羡的目光，怎样，也填不满。
女子侧脸，避开崆峒少主那灼人的眼色，却与那双明亮的眼眸不期而遇。
李暮云紧抿着嘴唇，浓眉紧蹙，失望又绝望的情愫在那双冰琥般的眸子里回旋，让岑芜茗动容。
本以为断了情根的花朵骤然间攀附着身体内的血脉怒放，岑芜茗再也坐不住，将众人的议论抛在身后，悄然步出明堂。心中却是遍遍反复，李暮云，流水落花，你我到底塾是，塾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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