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他不是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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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辛宠走回杨林的病房,还没进去,就看到叶时朝在跟杨林聊天,也许是药物的关系,杨林此时看起来十分清醒,正跟叶时朝讨论黄金鬼的饲养问题。 </p>
<p>下午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病房,给俊美的男人和瘦弱的青年蒙上了一层柔和的金纱,那画面看起来竟然让人觉得十分美好。 </p>
<p>她没有走进去,就站在门口听他们说话。</p>
<p>杨林的黄金鬼有一个专门的宠物箱,带有温度调节功能,看起来十分高级,杨林说:“是我叔叔给我买的。”</p>
<p>他清醒的时候说话十分腼腆,提起杨普世更是一脸的感激,“我叔叔对我真的很好。”</p>
<p>“黄金鬼也是他送你的吗?”叶时朝帮着杨林调宠物箱上的温度,动作十分娴熟,一看就是平时在实验室里没少做,“那他一定也是同好,这个品种最近非常难买,亏他有门路买得到。”</p>
<p>“黄金鬼不是叔叔给的。”杨林低头笑了笑,“是一个朋友。”</p>
<p>“一个朋友?那一定是很有门路的朋友?能不能介绍给我认识?我也想买一只。”叶时朝顺着他的话问他,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总跟辛宠混一起的关系,撒起谎了十分顺口且毫无愧疚感。</p>
<p>“不行。”杨林十分抱歉地摇头,“我那个朋友说了,不想让人知道他的存在,否则他会有**烦。我不能出卖朋友。”</p>
<p>叶时朝没再追问下去,“招待”完黄金鬼,将黄金鬼的饲养箱随手放在窗边,踱到那一排密封很好的人工蚁巢那里,似是不经意地问:“这些红火蚁和蚁巢也是朋友送的吗?”</p>
<p>“这是我自己做的。”杨林说着,来到蚁巢旁边,目光依恋而混乱,“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我是它们的一份子,却又觉得它们很恐怖。我热爱它们,又恐惧它们。”</p>
<p>叶时朝也看着那些忙忙碌碌的小生物,并不反驳杨林,“抛开别的不谈,单单看蚁类的社会关系,确实高效又紧密,让人敬佩。所以它们才能在这个地球上存活一亿多年,看似小小的不起眼,却在繁衍这场马拉松中跑赢了恐龙,跑赢了众多比它强大的生物,也许有一天,也能跑赢人类。”</p>
<p>杨林似乎很少听到赞同的声音,一时竟有些手足无措,嘴巴张了又合,目光亮起来,过了许久才说:“你是个好人,和我朋友一样。”</p>
<p>叶时朝微笑,脸上带着遗憾,“听你这么说,更加想见一见这位朋友了,真的不能介绍给我认识吗?我也会跟你一样保守他的秘密……”</p>
<p>叶时朝的追问让杨林为难起来,双手抱头,痛苦地拧起眉,“我真的不能说,你别逼我……求你别逼我……”</p>
<p>他一直在嚷着“别逼我”,连嚷了十几次,一次比一次声音大,一次比一次崩溃,叶时朝怕他发病,连忙安抚他。</p>
<p>“我不问了,你平静一点。”</p>
<p>叶时朝哪里会安抚人,越安抚越糟糕,辛宠连忙冲进来帮忙,轻抚着杨林的后背,让他跟着自己深呼吸,几次之后,杨林果然安静了下来。叶时朝和辛宠不敢再刺激他,默默退出了病房。</p>
<p>晚饭时间,病房里十分安静,病人们都在各自的病房里吃饭,护士们也轮班去食堂了,叶时朝走到护士站,跟里面的护士要杨林病房的探病记录已经病例。</p>
<p>护士是新来的,十分年轻,看见叶时朝总是不自觉地脸红,但又忍不住多看几眼,双手递上他要的资料之后,结结巴巴提醒,“这些记录只保留一个月的,再往前查就要用电脑,去资料库调。”</p>
<p>叶时朝点头,翻着记录,头也不抬,“谢谢。”</p>
<p>小护士搓着手指头,脸蛋红彤彤,“不……不用谢。”</p>
<p>探病记录什么都没有,不知道是没有记录,还是根本就没人来看他。叶时朝又翻了翻病例,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皱着眉又反复看了看,抬头问小护士,“帮我从资料库里调取杨林的病例,近三年的都要。”</p>
<p>“这……要主任同意才行,我……我不敢……”小护士红着脸,十分抱歉地望着叶时朝。</p>
<p>叶时朝不愿意去逼一个小姑娘,又不想去什么主任那里申请,怕打草惊蛇,皱着眉想对策,辛宠上前一步,凑到他耳边,小声给他出主意:“你冲人家小姑娘笑一笑,说,拜托你了,声音温柔点。”末了觉得提示不够,又补充了一句:“就像施寅平时跟我说话那样。”</p>
<p>叶时朝侧头看她,一脸莫名其妙,看见她十分自信地表情,内心挣扎了两秒,真就照做了,冲小护士微微一笑,努力搜索着施寅平时说话的样子,照葫芦画瓢,“拜托你了。”</p>
<p>小姑娘愣了一下,被施了魔咒一样,傻头傻脑点了点头,“好……好吧,你帮我望着点风,被其他人看见,我就有**烦了。”</p>
<p>小护士用自己的工号登陆进医院的数据库,调出杨林的病历,叶时朝一目十行浏览了一遍,眉头越皱越紧。</p>
<p>趁着他在看病历,辛宠灵光一闪,从手机里翻出赵山川的照片,举到小护士面前,满脸堆笑:“小姐姐,你看看,认识这个人吗?她是不是你们的病人?”</p>
<p>小护士看了照片一眼,眼神闪烁,赶紧摇头,“不认识不认识。” </p>
<p>跟所有护士的反应都一样,分明就是有鬼,辛宠推了正聚精会神地看病历的叶时朝一下,冲他挤挤眼,“快求求人家。”说着不管叶时朝同不同意,强行将他的手拉过来,放在小护士手上,微笑:“态度诚恳一点。”</p>
<p>叶时朝看了辛宠那一脸的狡黠,竟也没反抗,就着那个姿势,看着小护士的眼睛,说:“拜托了,这对我们非常重要。”</p>
<p>小护士像被电击了一样,全身僵硬,脸红到了脖子根,慢慢点了点头,艰难地凑近辛宠说:“我就在院长办公室里见过一次,不是我们医院的病人,听老护士们说是院长的亲戚,隔断时间就上门要钱,院长特别烦他。这几天不是闹杀人案吗?主任下了死命令,谁要敢说认识他见过他,就立刻开出。”</p>
<p>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辛格他们怎么问都问不出来。</p>
<p>辛宠点了点头,放开压在叶时朝手背上的手,对紧张得快窒息了的小护士感激地笑了笑,“谢谢你了。”</p>
<p>这个时候,叶时朝也看完了,也跟小护士道了声谢,在小护士恋恋不舍的眼神中,拉着辛宠就走。</p>
<p>辛宠被她拽了一个踉跄,却不敢出声,一直等到了僻静处,才终于忍不住,问:“你那么急干什么?发现什么了吗?”</p>
<p>叶时朝皱起眉,“利用别人的弱点,非君子所为。”</p>
<p>辛宠的小伎俩被戳穿,嘴上还不肯承认,“谁……谁利用别人的弱点了?”</p>
<p>叶时朝瞪着她,黑眸如雪,冷而明亮,“你自己心里明白。”</p>
<p>辛宠说不出话来。</p>
<p>没错,她是看出了那个小护士不擅长处理男女关系……呃,说好听点是太容易陷入爱情,说难听点就是花痴……她利用这一点,并且也顺手利用了叶时朝,套到了自己想要的情报。</p>
<p>这种事情,她当律师的时候经常做,甚至不惜利用自己的美色,从没考虑过什么君子不君子的,毕竟现在职场的丛林法则,根本也就找不到几个君子了,冷不丁被叶时朝这样教训,心理竟有点痒痒的。</p>
<p>虽然是逼急了没办法,但是他在乎一个陌生女孩的感受,此刻怕是也有些内疚的。</p>
<p>这个男人的内心,比外表要柔软呢。</p>
<p>辛宠笑起来,痛痛快快地认错,“叶博士饶命,小的知错了。”</p>
<p>她认错这么痛快,叶时朝反倒不知道说什么了,叹气道:“其实我也没资格说你,我自己也并不磊落。算了,不提这个了,给你哥打电话,我要杨林最近吃的药。”</p>
<p>“要他的药干什么?”辛宠奇怪,“你觉得药有问题?”</p>
<p>叶时朝点点头,“按照用药记录,杨林的治疗主要以镇定为主,但是根本上的治疗却一点都没有,按照那样的治疗方案,别说三年,就是三十年他也不可能有好转,且只会越来越依赖镇定药物,甚至成瘾。”</p>
<p>“不可能吧?”辛宠觉得这实在太匪夷所思了,“他可是院长的侄子,谁敢怠慢他?”</p>
<p>“是不敢。”叶时朝皱眉思索,“那要是被授意的呢?”</p>
<p>辛宠不说话了,拿出手机给辛格打电话,将叶时朝的要求跟他提了,挂掉电话,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他说:“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p>
<p>叶时朝看她,黑眸里透着狡黠,“莫非你的想法跟我的一样?”</p>
<p>“我觉得杨林可能不是凶手,他只是凶手的***。”辛宠觉得意外,又似乎是情理之中,“你也这么觉得?”</p>
<p>叶时朝缓缓点了点头。</p>
<p>“火蚁案的凶手作案手法,还有制作人体蚁巢的行为,都透露出他对火蚁以及昆虫有着狂热崇拜,那是一种以身代之的傲慢式崇拜,而杨林对于火蚁的崇拜是一种惧怕式的崇拜,是完全不一样的。”辛宠努力地想表达出自己心中的感受和看法,通常她在表达这些的时候,旁人都一脸无法理解,但是叶时朝脸上却完全没有一丝不解的表情,反倒十分欣赏与赞同,这给了她很大的鼓励,继续说:“傲慢式的崇拜会让人产生幻觉,是他可以代替他心中的优越物种惩罚低等的物种。而惧怕式崇拜则只会顺从自己崇拜对象的要求,顶多就是养护得好一些。”</p>
<p>“杨林对他的宠物们的养护并不好,他也许是崇拜式地喜爱他们,但是缺乏相应的知识储备, 昆虫可不是只靠热情就能饲养好的生物。”叶时朝凝眉沉思,来回踱着步,“我刚才为了试探他,故意将黄金鬼放在了窗边,日照最强烈的地方,最初级的养虫人都知道,这类锹形虫身体散热功能不好,最忌太阳直射,他却毫无察觉。而且他身体很虚弱,手抚摸在火蚁盒子上的时候还会微微颤抖,就算是受过专业的训练,以他这种身体和心理素质,也是做不到精细地摘除人类内脏的工作的。”</p>
<p>“我也发觉了,杨林不犯病的时候,主人格十分软弱,这种软弱的人,即便是病了,也无法变成一个冷血的杀手。”辛宠说着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我给我哥打电话,将这些发现告诉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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