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查案3

松林内卫瑜带着陆承七扭八拐地绕道了林地深处，沿路上卫瑜走在陆承前头，时不时摸索一下树干，捏一把脚下的土。

        “姑姑可是发现了什么？”陆承跟在她身后，细心地踩着她的脚印往前走，生怕破坏了什么。

        他在大理寺领了份闲差，无事的时候管管案卷的记录，忙的时候也会帮老师分拣卷宗，查阅资料，而这些记录下来的东西，也有专人装订在案卷里。

        说白了，陆承的日常职务，就是到处跟着别人瞎晃，充当一个高贵冷艳的吉祥物。

        当然如果他肯屈尊降贵，给你亲自写上两笔，那就更吉祥了。

        “往前走吧，估计还是一个不小的发现，”卫瑜拍了拍手上的土，提着剑率先往前走去，“没想到你居然在大理寺当差，在孟淳手底下怎么样？没有被什么不长眼的人欺负吧。”

        卫瑜虽说不了解孟淳，但是好歹审美没有跑偏，知道她大侄子长得漂亮。

        大理寺混杂，打交道的多是于律法有所枉顾的犯人，陆承聪慧，但难保不会有些胆大包天的东西眼瞎找事。

        她大侄子长得好看，人也温温吞吞的，细胳膊细腿地一加持，看起来就是十分好欺负。

        “哪有，姑姑放心，老师很照顾我。”陆承摇摇头，对于卫瑜随口的调笑否认。

        跟她在一起久了，就连情绪都被感染了，陆承心情不错，手里拿着一摞纸往前走，边走边记，卫瑜掩下了心思，看他的状态挺好，也乐得等他。

        “话说回来，我还没有问过你，你是怎么说动皇上过来跟过来的？”卫瑜站在前面等他过来，眼前的松树支木弯折，“只是说你是大理寺的人，皇上不见得会放你过来吧。”

        毕竟他与卫家的关系陆恒一清二楚。

        再加上还有人日日在皇上跟前挑拨，陆恒喜欢姑姑是不假，但是他对卫家的疑心，对自己的忌惮也都是真的。她此番回宫招人疑虑，又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地中观望。倘若不小心，哥哥的离世，就是她卫家后人的前车之鉴。

        皇上对冀王的不喜，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如果因此连累了陆承，她怕是死也不能明目了。

        “别闷着啊，”卫瑜着急皱眉，站在一块狭窄的空地前，用剑柄在陆承的腰上装了一下，“姐问得也不是什么要命的问题吧，怎么就突然不吭声了。”

        “哦，没有，”陆承的眼睛突然聚焦了，他冲着卫瑜抱歉低头，“刚刚想起一些事，有些走神了。”

        他看着脚下的土地，有着明显拖行的痕迹，卫瑜想来也是发现了这点，才带他过来。

        可是姜荼做事会这样不小心吗？这是他一早绸缪想要陷害卫瑜的策略，必然是经过多翻的考量，也算计了能够出现的所有意外情况。

        留下如此明显纰漏，如若不是故意，就是真的意外了。

        “陆承！”

        卫瑜气着了，这孩子眯着眼睛，说完一句话后又不知道神游道哪里去了。

        是她老了吗？

        都跟不上现在小孩的思维了。

        大将军有些郁闷的蹿到了树上，在一个与她身高差不多的树干上站下了脚，她盘腿坐下，手中晃着剑，心想他不搭理自己，这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亲王殿下，”卫瑜从怀里抽出了把柄长剑，还安置在剑鞘中的冰凉铁器贴在陆承的下颚上，卫瑜翘着腿不正经的笑道：“说说呗，你是怎么忽悠你哥的。”

        陆承只觉下颚一凉，瞬间又回了神，他想到了一个绝妙的计策。

        顺着卫瑜的力道向上望去，正巧看见他小姑姑一双仿佛盛着天下阳光的眼睛，还有削薄却有力的肩膀，纤细的脖颈和腰肢。

        他的喉结微微滚动，瞧着卫瑜：“也没什么。”

        陆承的睫毛很长，的了陆家人的优秀基因，出落成长的从容漂亮。若是待在一处，静默着不说话，就与周围的景物融在一起，说不出得高贵俊逸。

        卫瑜看着他，手中的剑依然在陆承的下颚上放在，人却被晃得有些傻眼，她赶忙收起来着跟着他她耍流氓的兵器，轻嗑一生掩饰自己的慌乱，扭过了眼神，留下余光瞟着陆承。

        “我与皇兄说，我心情抑郁难解，需要遵循医嘱多出去转转，”顺着日光，陆承看见了卫瑜手腕上还没有全部消散的淤痕，他的目光压深了些，说话的就起到是如常，甚至更加明快，“我还说，皇城治安正在更新加强，臣弟身为亲王，自要支持皇兄安排，所以打算去郊区看看。”

        卫瑜目光从那片空地上挪开，撑住脸静静地看着他，然后从树上跳了下来。

        “映初，你偷偷告诉姑姑，”卫瑜弯下腰，手常在腿上，身子伏地，从下往上看他，然后惊讶的发现，她这大侄子宽肩窄腰，在玄色衣袍的映衬下，看起来着实是个美人，“你被是不是什么山野里的妖灵附了身，怎得八年不见越发像个精怪了。”

        她的老毛病犯了，有些手痒，但是顽强地忍住了。

        陆承对于卫瑜转变话题的速度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他虽然分不清卫瑜是在说他的处世方法，还是在夸奖他的形貌。但总归无差，前者是事实，后者让他高兴。

        能吸引到卫瑜，也不枉费他费尽心机装出的模样。

        “案子查完了？”

        卫瑜与陆承听到生音，同时回了头。

        是杜律。

        卫瑜抱着剑，从树上跳了下来，也没有去收拾自己的衣服，而是直接站到了杜律身边：“算是吧，你呢，有什么收获？”

        她伸手招呼陆承过来，同时拉紧了他身上因为沿路行走间已经微微敞开的大衣。

        杜律将头撇了开来说道：“皇上为什么会让你过来。”

        声音冷冷地，与这山间的寒风相得益彰，落在卫瑜耳间，得了个异曲同工之妙。

        她收拾着陆承衣服，头也不抬的回应道：“你说皇上？我也想知道他为什么会叫我过来。”

        卫瑜的身高，拿在女生中是十二分的出挑，但是此刻站在两个大男人中间，就显得有些不够看了。

        杜律两手规矩的放在身侧，拧着眉俯视着她与陆承，线条英朗的脸在背光处于他眼底投下了厚重的阴影，叫卫瑜看不出他此刻在想什么。

        他指尖有些灰尘，陆承看见了，卫瑜也看见了。

        杜统领规矩刻板，说出的话都与他这个人一样，从来都一板一眼的无趣。所以他万万是不会像卫瑜一样，无所顾忌地席地而坐，又随意地将尘土弄到身上的。

        “结果，”杜律冲着卫瑜与陆承说道，“既然查完了，结果呢。”

        说话的语气里带着十足的不信任，就连卫瑜这个日常懒惫爱玩的奇葩都听出来了。

        “杜统领，跟姐姐要结果啊，”卫瑜抱着胳膊，手里揣着那柄刚刚调戏过陆承的长剑，语气微微上调，仿佛带着钩子，“那正好，本将军和冀王殿下刚巧发现这里，还没来得及动手，冀王受伤，身体不便，至于我嘛……统领既然怀疑，不妨亲自动手，想来以统领的眼力，必然看得出那土是不是刚刚被人动过。”

        卫瑜长剑所指，正事那片松林间的空地。

        从到了这个地方，就觉得不对劲。

        卫家行走于荆楚，多战乱流血，对于血迹，车辙痕迹有着极高的敏锐度。

        三公主中箭受伤昏迷，她虽没去看过，但想来也不是如此好恢复的，不然也可能至今都没能醒过来。

        且为了计划顺利实施，又不显得过于刻意，皇后并没有安排太医与之随行，瞧着温玉皇后自见到她就不死不休的架势，想来那刺客射过的箭，定然是戳在三公主身上带回了宫中。

        所以就算有血迹，除非是从人嘴里呕出，或者是甩落在地面，否则又怎么可能造成飞溅形的血迹。

        三公主受伤自不必说，其中箭后必然是母亲手在身边，而温皇后体弱，从车辙的痕迹与那块粘有血迹的石块的距离来算，她是不可能甩到上面。

        “所以只要挖开那片地，就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承站在卫瑜身边，平静地看着拿着卫瑜的长剑，在那里挖土的杜统领。

        向后振了一下肩膀，卫瑜眯起眼睛，像一只睡醒后在伸懒腰的猫，她用用手肘撞了一下陆承说道：“你说，他发现了什么？”

        卫瑜想不出什么能证明她身份的东西。

        玉佩？信件？还是珠宝玉石？

        她想不出，于是招呼了陆承与她一起想：“我不带玉佩，写信全烧，字丑得惨绝人寰，基本没人模仿地出来，金银珠宝那东西普遍性抬高，也并不能证明和我有关啊。”

        姜荼那老东西，人困在宫里，还在不遗余力地给他们搞事，这若是没有醉春楼的事，岂不更是捞着机会给他们使绊子？

        “姑姑这就想差了。”陆承的手吊在脖子上掩在大衣里，在这片松林中却没能影响他的半分气质。

        卫瑜好奇问道：“怎么说？”

        “不一定要是姑姑身上的东西，”陆承的眼神落在杜律的背上，杜统领倒是很食人间烟火，动作很快，那片空地已经挖出了不少的土，陆承温和地叹了口气，“卫家于荆楚三代，出了名的治军严明，律法实施统一，连军备军需也全部统一标准，姑姑是也不是？”

        卫瑜的心思电转，看着陆承含笑的眼睛，一下子想明白了其中关窍。

        “你们过来。”

        杜律的头上冒着细密的汉珠，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灰质的手帕，与他周身的上好的衣料格格不入。卫瑜眼尖，看出了上面缝着一直长相奇诡无比的大狗。

        卫瑜又戳了陆承一下，小声笑着说：“这杜统领媳妇的绣工，跟我有的一拼了，是哪家的姑娘？回头我摸过去认识认识。”

        “杜统领还没娶亲呢。”陆承失笑。

        摸过去看看，怕不是又要重操旧业，爬人家杜统领家的墙头。

        “走吧，不闹了，过去看看。”卫瑜拉过陆承右手边的大衣往前走去。

        ……

        一切与她所想并无出入。

        若说唯一的意外，就是当杜律小心仔细地整理出埋在地里还没有腐烂的尸体时，卫瑜的脸色脸色已经不能用阴云密布来形容了。

        她一拳打在了手边的树上，恨不能将这些渣滓碎尸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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