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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第70章


苍劲有力的笔触,龙飞凤舞,带着文人特有的风骨,鲜红的字体却是让人触目惊心,字字句句可谓是诛心之言。

        飞蚊绕着已经快见底的油灯,发出“嗡嗡”的声响。坐于案前的人,数个时辰过去,依旧保持着最初的姿势,他一双眼睛怔怔的望着案桌上的血书,眉目间满是疲惫。

        “王爷,”徐川不忍,走过来道:“人死如灯灭,前尘往事应随之而散。”

        成阳王面露苦涩,人死了一了百了,可活着的人却不能。封磊此举,何尝不是以性命相逼迫于他……

        封磊参与太子私藏兵甲一案,来往书信已是确凿的证据,难逃重罪。他会将这些如实禀告圣上,而后用自己的这一身功名与官袍,求得圣上的从轻发落,换取恩师一家的性命……

        他这些打算从未与旁人说过,却不曾想自己的恩师却以如此决绝的方式,宁愿一杯毒酒下肚,也不信他,等他……

        “其他人的罪证可曾整理妥当?”枯坐许久,成阳王的声音有几分嘶哑。

        “一切准备妥当了。”

        成阳王点点头,将案桌上的血书叠好递给徐川,“找个盒子,收起来吧。”

        徐川点头,见成阳王准备继续办公,劝道:“王爷近日来几乎没怎么睡,现已夜深,还是休息吧。”

        成阳王摇头,忽而他想到什么,停下笔,对徐川道:“你且告知善儿一声,明日我们便返回金都。”

        “徐叔,你早些歇息吧。”

        徐川应了下来,心知眼前人的固执,索性也不在劝。走到庭院时,看着手中的血书不禁感慨:“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这世间的明眼人都知道,世家是不可能回到曾经的地位了。前朝正是因为世家的权力过于巨大才引起了内乱,不论是现在的圣上还是未来的天子,都不会允许世家有崛起的迹象。哪怕是如今的太子许诺得在好听,只要上位后,任何可能威胁到皇权潜在危险都会被其一一除去。

        这世间,登基后,杀功臣之事并不少见。封氏的先祖,或许是深深知道这一点才会在武帝时期选择交权,是以族中弟子的性命得意保全。可封老爷却是魔怔了,妄图回到昔日的荣光,最终是落得了一场空的结局。

        徐川长叹一声,身影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

        封磊死后,府里禁喜,白色的灯笼将偌大的封府衬得十分的清冷。府里内所有的人皆穿着寿衣,白色宽大的长袍,将喜意冲散,来往的下人皆是一副神色匆忙的模样。

        桑鲤看着呆坐在床边,一双眼睛已哭得红肿,再也哭不出声来的封萦郎,安慰的话却不知从何说起。

        自从得知了封磊死讯之后,封萦郎便开始止不住地落泪,昏厥过去,醒来又接着哭,直到现在泪水好似流干,再也落不下来。

        “小公子,”看着撇头过去,不愿同自己说话的封萦郎,桑鲤强制地将其钳过身来,盯着他的眼睛,“老爷不是被你气死的。老爷很喜欢小公子,他的死与小公子无关!”

        直到现在,桑鲤还能回想起昨夜她与封萦郎被拦在了封磊的屋外,郑武趾高气昂,斜眼瞧不起两人,根本不让人进去。

        封萦郎生气了,一口咬在了他的手臂上,反被郑武甩了一巴掌,脸蛋立马就肿了起来。

        桑鲤挡在封萦郎的面前,她之前在宫里待了一段时间,那吓唬人的气势也学了几分,冷声将郑武怼得哑口无言。

        最后还是封夫人身边的丫鬟雪蕊出来,不耐烦地开口:“这是夫人的命令,若是在嚷嚷,惊扰了太老爷的灵魂,定是不轻饶你们!”

        话虽是这样説,可她一双眼睛恶狠狠瞪着的却是桑鲤。

        如今封磊死了,封夫人彻底了没了顾忌,若是真将其给惹怒,只怕是现在就能对封萦郎下狠手。清楚其中厉害的桑鲤,毫不犹豫地拽着不情愿的封萦郎扭头就走。

        临走时,郑武还不忘嘲讽一番,说是封磊的死是因为封萦郎是个傻子,什么也不会,被他给活活气死的。

        郑武是封府的管家,此前一直在封磊身边做事。桑鲤还曾以为他是封磊的人,现在想来,怕是不知什么时候便已经投靠了封夫人。

        她看着鼓着个嘴,眼神一直往屋顶瞧,就是不肯瞧自己的封萦郎此刻也有几分心累。

        她知道封萦郎并不傻,只是因为有心结,所以才会说话结结巴巴。可现如今封磊死了,整座封府就没有人能够护住他了。封夫人对着他的敌意十分明显,若是在这般下去,只怕是不知什么时候就着了别人的道,人就没了。

        她不能久待在这里,而封萦郎待在封府对于封夫人来说就是一根刺,什么时候不想忍了就会直接毫不留情的除去。

        她思索良久,封萦郎最好趁着封磊刚死,外面议论纷纷时,趁乱离开封府才是,最好是再也不要出现在封夫人的眼前,唯有这样,才能捡得一条命活下去。

        “小公子,你听我说,”见封萦郎始终不肯瞧着自己,桑鲤直接一只手将他的脑袋给薅下来,牢牢地与其对视,“你喜欢呆在封府吗?”

        封萦郎别扭地扭头,他心中还生着眼前人竟然也不让他见自己爷爷的闷气。正欲挣扎时,忽然瞧见了桑鲤手上的已经青了的一块地方,甚至还有着他的牙印,内疚起来,泄了气。

        看着桑鲤严肃的神情,封萦郎愣了愣,紧接着摇头。

        “那小公子会想离开封府吗?离开封府不会有人故意为难小公子,小公子也能找到真心喜欢小公子的玩伴。只是小公子此时有着的富贵都会统统消失,甚至变得清贫。”

        “宛……去哪……我去!”封萦郎瞬间急了起来,紧紧地抓着桑鲤的手,生怕要抛下自己。

        桑鲤松了一口气,愿意就好,若是封萦郎真舍不得封府,执意呆在这儿,她就算是有心也无力了。

        “小公子别担心,石海也会陪着小公子的。”桑鲤安抚着他,有意的回避了自己的未来的去向。

        石海是封萦郎身边的小厮,性格沉默,不爱说话,为人却很是可靠,是封磊特意选来照顾封萦郎的。他身上会一些基础的功夫,足以护封萦郎。与桑鲤不同,他并不是死契,与封府是雇佣的关系,随时都可以走。

        得益于她曾在顾云萧的小院住过数月,她知道有一种彼时草,与荷叶混合吃下去,就会在人体里产生毒素,使人上吐下泻,浑身发紫,呼吸变得微弱。虽然症状听着骇人,可却不会伤人性命,人的身体不会吸收这种草药,只要将草药全吐个干净之后便会无恙。

        盛夏,荷叶封府里的水池里就有,彼时草她曾在那座废弃的芳林苑里有看到过。只是,还缺一样东西——户籍。

        要有户籍,封萦郎和方海才能从洛河城区其他的地方,否者就只能成为黑户,在外流窜。

        她曾与徐知善有过一段黑户的时光,亲眼见过大反派如何买来两张户籍,虽然当时是花她的钱……

        有钱能使鬼推磨,自然也能用钱买来两张户籍。街上行乞的人消息最为灵通,可以花钱向他们买消息。心觉此事不能拖的桑鲤,寻了个由头便出了封府。

        街上一如往常的热闹,封府悲凉的气氛并不会感染到这,反而可能成为人们的谈资。桑鲤有听到关于封磊的死,封府未来如何的闲谈,她并没过多地理会,一路上仔细地观察起周围乞丐的姿态。

        终于,她看到了个斜躺在墙角,对周围行人爱答不理的乞丐。直觉告诉桑鲤,就是他了。

        桑鲤走过去,与其交谈一番,那乞丐也没多问,直接报了个数字,待她将钱给其后,直接带着她到某处。她眼前的屠户得知要买户籍也没多问,头也不抬道:“十两银子。”

        封府虽然给的工钱高,可这十两银子也是她两个月的月钱,心觉有些贵,桑鲤却不敢多言,乖乖交了钱。

        屠户掂了掂手中的银子,确定数量没错后,随意丢了个贝壳过去,“三日后来拿。”

        大抵是经常吆喝的缘故,屠户的声音十分粗狂嘶哑。

        桑鲤回去的路上,摩擦着手中的贝壳,心想这应当算是信物。也好,不需要她亲自来也算是省去了许多的麻烦。

        “你——”

        桑鲤听到声音,看到面前蹙眉的少年,立马行礼:“公子。”

        徐知善抿唇,看着眼前的女子,姿色普普通通,举止间还透露着些许的傻气,他很是想不通自己为何会对其如此地在意。

        洛河城中数日,他陪同父亲明察暗访各处收集罪证,有意无意将曾经在封府见到的丫鬟抛之脑后。直到今日晨时,徐叔告诉他今天便要准备回金都时,这才惊觉自己忘记了什么。

        “你,走路得看路……”半晌,被眼前人盯着,少年有些微微脸红,别扭地开口,“我要回金都了。”

        回去?桑鲤愕然,封府一事就这样结束了?还是成阳王另有打算……

        沉溺于思考中的桑鲤并没有注意到眼前人的脸色变了。徐知善原本还有些期待眼前的人会说什么心彻底没了,一张脸冷了下来,语气冰冷而僵硬:“走路别胡思乱想,若非是我,你此刻已经掉进水里了。”

        “?”桑鲤往少年的身后瞧了瞧,这才发现少年的身后有个水盆,也不知是谁搬过来的,哪怕一脚踏入亦或是踢翻,根本不至于落到少年口中的掉水里。

        看着少年满脸写着我不高兴了,桑鲤忍不住轻笑,年少的大反派倒是十分容易看懂。这让她忍不住起了几分逗弄的心思,一本正经地开口:“多谢公子提醒。”

        眼前的少年脸色更臭了,桑鲤心中的笑意更浓,强忍着没有表示出来,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香囊递过去,“祝愿公子此生顺遂,无病无伤。”

        徐知善看着手中的香囊,在看一眼远去的背影只觉她方才那番话好生奇怪。他将香囊放入鼻下轻嗅,蹙眉,再次细闻,忍不住怀疑起自己——

        这香囊根本没什么香味,反而带着一点甘草味。

        桑鲤强忍住回头的冲动,她心知此次一别,怕是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少年的徐知善了,有些惋惜。上次巷子之事,让她不敢再直接说出来,只能用暗示的法子。

        那香囊之中她塞了许多的驱鬼符,以及香囊之上绣了一堆紫色云笼罩在“成”子的屋子上方。

        以大反派的聪明才智,她相信其能看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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