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52章

两人被鲁瓦引到一处偏僻的地方，与这黑风寨里的几位厨娘坐在一起。她们都是些苦命的女子，四五十岁的年纪，却因为种种原因，只能到这黑风寨里做饭，干些杂活谋生。

        除了杨翠如斜着个眼睛，不搭理两人之外，其余的妇人拉着桑鲤闲聊，夸赞着两人郎才女貌，很是般配。

        “哑巴配丑女，”杨翠如用筷拾起一颗炒得酥脆的花生丢入嘴中，开口讥讽，“真真着实般配啊！”

        “要我说，双鱼要比春丽好看多了，我水仙啊就没见过比这双鱼好看的人！大伙说是不？”杨水仙瞧不下去了，这儿坐的人，谁不知道杨翠如打的什么心思，就杨翠如的女儿杨春丽，长的不好看，还自视甚高，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她儿子若是还在，给她当媳妇她都不要的！

        桑鲤微微低头，抿唇轻笑，好似被几人给说害羞了似的。她藏在桌下的手指微动，一串小火苗跃然出现在她指尖之上，随着她的手指轻弹，火苗跑到了杨翠如的头发上。

        桑鲤捂嘴惊呼：“翠婶，你的头……”

        杨翠如凶着一张脸，语气十分不耐烦：“什么？！”

        “着……着火了。”桑鲤眨眼。

        杨翠如尖叫一声，双手捏着袖子往头上拍，试图将头上的火苗给熄灭，只是她看不到头上的情况，侧头，用着命令的语气对着同桌的妇人吼道：“还不快帮我灭火，都坐着干嘛！”

        原本想要帮忙的妇人见她这般态度，也就歇了心思。杨水仙翻了个白眼，说着风凉话：“翠婶，不就是头发被那不知何处来的火苗给烧了些，你这火也灭了，还学这年轻的姑娘们咋咋呼呼的，吵到我们还好，若是打搅了几位当家的……”

        后面的话她没在说下去。杨翠如却知道她是什么意思，站在原地冷眼瞪着她，咬牙走了……

        只是在走之前，她还不忘用充满恨意的眼神剜了桑鲤一眼。

        “杨翠如仗着早些年大当家落魄时，曾给大当家半块发了霉的饼，自许救过了大当家的命，平日在山寨之中没少耀武耀威。”

        “她啊，估计是怕双鱼你来了，她女儿做不成这山寨夫人，这才处处针对于你。”

        杨水仙一边夹菜吃，一边开口说道。

        “水仙婶，双鱼有夫君了。”桑鲤突然开口打断她，一脸认真的神情，“夫君很好。”

        所以，她根本就不会做什么压寨夫人。

        一旁一直形如背景板的徐知善终于有了反应，抬眸看向桑鲤，眼眸之中是谁也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许久，他嘴角勾起了一抹极浅的笑容，很快归于平静。

        杨水仙尴尬地笑笑，没有继续说下去，却也没有出言附和她。她们看得明白，这黑风寨的当家是屠行，他若是真想要个人，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

        桑鲤陪着几人接着再聊了会，她寻了个借口便带着徐知善溜了。

        今天是冬日，饺子还是要吃的。两人转了个弯，朝着黑风寨专门做饭的屋子走去。

        走了没几步，桑鲤远远地听到了大堂传来的声音：“二当家好！”

        二当家？章天德回黑风寨了？

        桑鲤还未见过章天德，她与旁人闲聊时，有问过，说是二当家外出还未归来……

        两人来到厨房，她寻着记忆在一只瓦罐里找到了面粉。用一口大碗盛了一些，放入少许的水，仔细的搅拌起来。

        她年幼时是与外婆住在一起，每到冬至都会亲手制作饺子，就算是后来外婆去世了，她却将这个习惯保留了下来。

        滚烫的热水中，漂浮着圆乎乎的饺子。桑鲤将其给捞出，用碗盛着递到了徐知善的面前，“祖宗，快尝尝。”

        眼前的一双眼眸眼波流转，脸上还沾着面粉。徐知善有一瞬间的失神，却又很快反应过来，接过她手中的碗筷，看着美味的饺子，在他的嘴中却是什么味道也没有。

        这人怎么都不吹吹的吗？碗中的饺子还冒着热气呢……

        她的腿被一团毛茸茸的狐狸给抱住，桑鲤低头，见到的是月满满眼巴巴渴望的神情，轻笑，柔声道：“满满再等等，锅里的马上熟了。”

        月满满蹲坐在原地，想了想，它有些试探性的看向徐知善，徐狗贼的碗里有那么多，应该不介意分它几个的吧？

        “徐——”

        它话未说完，徐知善蹲下来，将手中碗递到它的面前，月满满眼神一亮，它错了，它以后再也不骂徐狗贼了！只是没等他高兴上一秒，瞥见空空如也的瓷碗，愤怒地用尾巴猛拍地面。

        这人明明就死了，死了的人吃东西是没味的！还这样戏耍它一只还在长身体的狐狸，良心不会痛的吗？！

        吃饱喝足的两人一狐回到屋里。桑鲤看着桌上翻着个肚子躺着的月满满有些担心，最后的饺子全都进了它的肚子，吃那么多不会撑坏吧？

        徐知善瞧见她的神色，知道她在想着什么，开口道：“它是妖，狐狸只是它的幻形而已。”

        撑不死的。

        于虚无中诞生的意识，会下意识的选择模仿人或物的幻形。因为白遥的缘故，月满满误以为桑鲤喜欢白狐，只是当它幻形为白狐时，察觉到了危险，但是它又不愿意放弃狐狸的形态，危机之下于是就选择了土黄色，方脑壳的藏狐。

        桑鲤经徐知善一提醒，这才想起月满满的原形究竟是什么，安心的睡了去。

        桌上的月满满两只爪爪捂着肚子，睡梦中不知想到了什么，时不时地舔舔嘴。

        屋内一副安静祥和的氛围。

        “若是有了皇宫的那一批宝物，黑风寨的兄弟们能很长一段时间不用下山了！”章天德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他知道屠行会同意的。

        黑风寨并没有种植食物，他们所有的东西全都是靠抢来的。吴婵曾经提过自给自足，只是习惯了不劳而获的山匪们又怎会同意。

        如今越王山有山匪已经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情了，人人绕道而走，久而久之，这山上的余粮也就不足了。

        脱离越王山的地界，没了熟悉的地形，对他们来说危险加倍。阳竹岭处于越王山的边界，皇宫中的每一件宝物都价值不菲，若是得到了这一批宝物，足够让这黑风寨里的所有人不愁吃穿数年，甚至还有余钱买马买武器。

        屠行陷入沉思，他思考着此事的可行性，抬头看向章天德：“二弟，是如何得到这个消息的？”

        章天德一口气将手中碗里的酒给干掉，侧头看向身后站着的下属，“将那密信拿出来给大当家和二当家地瞧瞧。”

        “西羌的军队来势汹汹，季迁那狗皇帝跑到洛河行宫去，说是去体察民情，我看啊是逃难才差不多。宫里贵重的东西都被兵分几路运过去，有那心黑的官员想要黑吃黑赖在黑风寨的头上，既然如此大哥何不让这罪名属实呢！”

        “不知三当家是从何处得到这密信的？”吴婵接过屠行递过来的密信，扫了几眼，便很快地将信中内容给看完。

        这密信将整个计划描写得详细无比，甚至连具体的时间地点写得明明白白，有些过于顺利了。吴婵不禁怀疑起此事的真实性。

        “偶然撞见一人鬼鬼祟祟地徘徊于官府周围，我见其行为十分诡异，便派手下将他给抓了过来。他听到我是黑风寨的二当家瞬时吓破了胆子，什么都给交代了。”

        周围的官府害怕这些山匪，恨不得离得远远地，自然不会主动招惹，任由其大摇大摆地在街上晃荡。

        而黑风寨里的人也知道不能将事情闹大，若是真惹急，搞不好附近几个城的士兵都会联合起来攻打越王山。是以两者之间有一种莫名诡异的平衡，越王山一代归属黑风寨管辖，而出了越王山，只要山匪不过分，当地的官员基本都是选择看不见。

        章天德将手中的碗猛地摔到桌上，站了起来，“大哥若是不想去，那边就我自己好了。”

        “黑风寨的弟兄就没几个怂的，若是放弃了这么好的机会，下一次又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二当家，我跟你去！”

        “我也去！”

        “……”喝了酒的人最容易被煽动，不过是片刻时间，这大堂内几乎个个都喊着要去。

        章天德走了出去，他回头看了一眼门内闹腾腾的大堂，冷笑一声。

        屠行啊屠行，去了这阳竹岭，就等着死无葬身之地吧！

        熊强见章天德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忍不住问道：“当家的，这屠行真的会去吗？”

        熊强是当年要选章天德还是屠行成为大当家时，一直支持着章天德的人，如今是他的心腹，自然清楚章天德有多么想除掉屠行。

        章天德冷哼一声：“他会去的。”

        不论是真为了黑风寨，还是为了他屠行的名声，他都会去！

        吴婵一只手不断来回摩擦着刀柄没有说话，她心中感觉不对，却又寻不到那不对劲的源头。

        看着底下已经开始幻想，叫嚣着杀点季迁，称王称帝。封侯拜相的山匪，吴婵疑心于章天德怎会如此好心，若是真的，他应该会直接带着他的人拿下才是，怎会回来询问他二人是否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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