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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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晦暗,晨光熹微之时,林间的雄鸡早已站在了岗位之上,踩着石头,昂首而视,目光炯炯地盯着远方,扯着嗓子,发出的鸡鸣一声比一声嘹亮。
桑鲤愤愤地将脑袋从被子里探出来,迟早有一天,她要将叫得最嘹亮的公鸡给买下来,炖汤!天天五更天就开始打鸣,着实扰人清梦。
等她打扮梳洗一番时,出去时,便见到了站在院子里的徐知善看着眼前的秋千发呆?小院里有一棵巨大的榕树,遮天蔽日,粗壮的树干上挂着一个简陋的秋千。
她初次见到时,曾疑惑顾云萧一个成年男子还有这样的童心,居然还喜欢荡秋千。后来她多次见到顾云萧愣愣地站在树下,却从未上坐上去一次,这才知道自己怕是想错了,这应当是故人之物,顾云箫每次在这儿站着,应当是在思念谁。
“东西收拾好了吗。”徐知善听到身后的动静,走过来问道。
“?”收东西?收什么东西?桑鲤满脸疑惑。
徐知善侧眼睨她:“带你去领赏金。”
桑鲤:“……”
她本想和顾云萧说一声,可去了他的屋子却没见到人,想来应当是下山问诊去了。想了想,她还是提笔留了封书信,感谢顾云萧这些日子以来的照顾,并将身上所剩不多的钱财一起放在了屋中。
如今她身上唯一值钱的,便只剩下了徐知善所赠送的翠玉发簪。
跟着徐知善,再次回到了金都城门口,只是这一次,城外给难民居住的帐篷撤了去,取而代之的则是熙熙攘攘来往的人群。
“祖宗,我们这次不用乔装打扮一番了吗?”桑鲤看着徐知善准备就这样直接进入,吓得一把拽住他的衣袖。
她怕他们刚刚靠近,下一秒便会天降正义,两人双双被关入地牢。
徐知善轻啧一声,“不是说了吗,带你领赏金,更跟着就是。”
虽然还是有些担忧,不过想到徐知善除了一开始经常吓唬她外,还是挺靠谱的,索性放平心态,跟着走就是。
如同桑鲤所想的一样,他们刚走到城门口前,立马就有一堆守军围了过来。她第一次尝试到了众星捧月的感觉,只是这“捧”,很是奇怪,她与徐知善被众多的禁军给团团围住,一路上的行人神色各异,交头接耳。
桑鲤想象中的兵刃相见并没有发生,反而是被一路恭敬的给请到了大理寺,一进去,徐知善就像大爷似的做到了主位上,一把拽住桑鲤坐在他的身边。
堂下站着头发花白的大理寺卿,恭敬的拘着身,脸上是又惊又怕的,生怕一个不注意,惹恼了眼前的活阎王。
季迁不愿沾染杀兄的残暴名声,昭告天下,季辽被季邑所杀,季邑已伏法,适时拿出先皇的遗诏,顺利登基。
紫云道观内,唯有徐知善与紫云的尸体没找到,加之季邑尸骸的恐怖情景,令季迁更为忌惮两人。他将活捉的封萦秋关入天牢,之所以没有撤销对徐知善的追击令,是为了防止徐知善死了,他好拉拢紫云。私底下,他吩咐下去,若是遇到徐知善,千万要善待,留住人,等他前来。
大理寺卿是清楚紫云道观的内幕,上千人,全都死在那里,特别是那季邑,死状更是恐怖,留下一具无头尸体。
他是被季迁提拔上来的,算是季迁的心腹,空占着职位,却无实干,哪曾见过这副情景,害怕得不行,低着个头,吓得要命。
大概是受不了这样的氛围,桑鲤听到大理寺卿道了声有事,便步履匆匆地离开了。她四处张望,刚好瞥见了案桌上有关徐知善的告示。
“祖宗!你不值钱了!”桑鲤指着告示上一千两黄金,这相对于之前的黄金万两来言,简直说是打骨折都不足为过。
徐知善:“笔。”
笔?虽不知道徐知善要做些什么,但是桑鲤还是顺从地将案桌角落上的笔递给了他。只见徐知善拿着笔,毫不犹豫地将告示上的“千”给划去,直接在一旁补上了一个“万”字。
桑鲤看得心中直呼,祖宗还是祖宗,不过这样人朝廷会认吗?
事实证明,还真是认的。季迁这个皇帝来了,看到告示时,桑鲤敢保证,她瞄见季迁的脸色一下子黑了下来,不到一秒的时间又恢复如常,还吩咐身后的臣子,去取钱财。
季迁试探性地开口:“不知世子如今居住在何处?”他有意拉拢徐知善,当年的成阳王府早已被季邑夷为平地,遂打算重建一座,赐给徐知善。
“那敢情好,徐某多谢王爷,不对,是圣上的好意了。”徐知善神色淡淡的回答,整个人还闲适地坐在椅子上,身旁坐着桑鲤,手上还在玩弄着桑鲤的头发。
桑鲤如同鸵鸟一般,左看右看就是不看底下站着的季迁。这天底下,哪有逃犯坐着,天子在堂下站着的,这若是传出去,让季迁这个皇帝的面子往哪里搁。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血流成河。季迁的态度让桑鲤开始怀疑起了以前自己学习的课文是不是过于夸张了。
“想去哪里住?”
听到徐知善声音的桑鲤,怀疑的指了指自己,心中有种不详的预感,正准备开口,下一秒,已经有人替她抢先回答。
“想来这天底下,最去安逸的地方莫过于皇城了,圣上应当不介意我二人去皇宫小住吧。”
桑鲤身体彻底僵住,大反派说的和度假一样简单,她偷偷瞟了好几眼季迁的脸色,看他那起伏剧烈的胸口,估计是被气的不轻。
徐知善此举,无异于在季迁的头上蹦迪。一瞬之间,各种曾经听闻过的古代刑罚在她脑海中一一闪过,下一秒,惊掉她下巴的声音出现了。
季迁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是和颜悦色的同意了,还请两人这就和他一同回宫。
坐在轿中,桑鲤身子跟着这轿子一起上下颠簸,还有些没缓过神来。
所以,大反派上演的这一出,我自己抓自己,不仅捞了一大笔,还成功获得了皇宫小住的额外福利?
她离徐知善坐的极近,听到了他胸膛的震动,清冷的声音在她头上响起:“出息。”
桑鲤:“………”
两人暂居在皇宫东北角的一座“摘星楼”的高楼之中。桑鲤还疑惑季迁会给徐知善安排个什么身份,让徐知善有个入住皇宫的理由,第二日,便有太监前来传旨。
尖细的嗓音念着圣旨上的文字,前缀很长,桑鲤大概听了下,多是些夸赞徐知善德行高尚,温良谦逊的美词,一一听下来,桑鲤惊觉竟没一个词符合的。
“恭喜国师爷。”魏介手中举着明黄色的圣旨,颤颤巍巍等着面前的徐知善接圣旨。
徐知善眼皮都不抬一下,直接伸手从魏介的手中接过圣旨。听到脚步声,“站住。”
“额……”魏介心虚地转身,勾着个腰,“国师爷还有什么吩咐。”
对于徐知善没有跪下接圣旨,态度没有一点恭敬的意味,魏介权当自己眼瞎,恨不得拔腿就跑,离这摘星楼远远的。
这紫云道观的事,宫中早已传了个遍,如今活阎王住进了摘星楼,还被天子封为国师。宫人路过此地,宁可多绕些路,也要离得远远的。也就他倒霉,领了这苦差事,不仅得不到半点赏银,甚至还有性命之危。
“去,告诉圣上,之前答应徐某的事,何时才能兑现。”
回到楼中,桑鲤便看到一道明黄色的抛物线,定睛一瞧,是那圣旨。静默片刻,默默地走开,装作没看到。
魏介回到宣政殿,一五一十的将徐知善所说的话,全都禀告给上面坐着的人。
季迁沉思,他以前曾经说过会给成阳王府翻案,这并非难事,一道圣旨颁布下去便是。只是他想要让徐知善为他所用,如此轻飘飘怕是不行。
再者,紫云至今下落未明,他这龙椅坐得并不安稳,还需利用徐知善除掉紫云……
当天之内,季迁连发两道圣旨,震惊朝野,引起了不少轩然大波。所有想要劝阻的人,全都被他一一拦在了门外,谁都不见。
手握天下人的生杀大权,体会到了权力的味道,这让他如何能轻易放手?!他不能忍受可能存在的任何一丝一毫风险,极力想要拽住一张保命符。
而如今徐知善就算他的保命符,足以护他性命无忧!
两道圣旨,一道是有关十多年前,成阳王府一案,谋反叛乱一事,则是奸人陷害,大赦了当年参与的所有人。另一道,则是将季辽剔除玉牒。这意味着被埋葬在皇陵之中的季辽将会被挖出来,至于尸首会被丢向何处,无人知悉。
吃过午膳的桑鲤,困得不行,带着个大肚子,躺在床上不禁感叹起这皇宫御厨的手艺真是一顶一的好。
睡梦之中的桑鲤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醒来时便被窗外的一片姹紫嫣红给惊住了,楼下不知何时来了许多的女子,打扮得十分美艳丽,只是那瑟瑟发抖的身体,惊恐的眼神显露出了主人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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