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戏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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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夜，以为折磨已经结束了，扶慈撑着残余的力气，够手去抓床帏，借此躲回床被，却被身后的手，蛮力拉了回去，白皙的脚踝顿时一片红意，隐隐泛疼。
谢阑峥又扑上来压着他，在耳边辗转轻吻：“跑什么？这就不行了？师尊可要想好，你越躲，越反抗，我让你越难受，不信就试试。”
“……唔。”扶慈忍不住眼尾泛出的泪水滑落，只能把脑袋埋得更低，装作不在乎这些欺侮之意。
谢阑峥岂会看不懂他的心意，忽视那种怪异的心疼，继续嘲讽他：“啧。师尊若是能再学乖一些，我今夜就大发慈悲，告诉你一些好消息和坏消息，是关于……纪师叔的。”
“啊……”扶慈猛然动容，目光一亮。
“告，告诉我，湘洚师弟他，他……啊，你……”
“嗤。师尊，谁允许你在我身下喊别的男人的名字？”
扶慈无奈闭上鲜红的眼睛，脆弱的内心不堪一击，话音闷闷的：“你，你真的太欺负人了……”
“哼。看来师尊是不想知道关于道宗的消息了，那我们还是专心做正事好了。”
“不！不行！你到底要如何，才……呃，才肯告诉我？”
谢阑峥感受到他的顺从，心气平复稍许，懒散道：“只要师尊……亲口说，说你愿意永远留在我的身边，永远不会逃离我……我就把一切都告诉你。”
“我，我愿意……永远，永远留在你的身边，永远都不离开你……够了吗，这样够了吗？唔……”
谢阑峥陶醉在一句强取豪夺而来的甜言蜜语里，身心愉悦，面上却不肯表露情绪。
他语气勉强，毫不在乎道：“哼。纪师叔还被困在十方崖，具体下落不明。清心峰禁制未破，岐苍魔教尚且束手无策，但他们转而重创了道因一脉，占据了江阳一带的道关，也就是说，那里的人很快就会被魔化，然后被押入万人祭，永不超生。”
扶慈痛心疾首：“你，你怎会堕落至此！”
“胡说什么？我为了你，已经逼着青后暂停与魔教的合作了，这些都是那些魔孽做的好事……我真无聊，为什么要浪费时间跟你解释这些……反正说什么你也不信，就像当初一样，为了一个梦，把我关进牢里……”
“现在这个梦成真了，师尊你怎么不害怕了？”
“唔……我那时，不是故意的……”
扶慈若是知道对他坦诚一切，会换来此刻的讽刺，和好那次绝不会多说一个字。
……
红烛上的长夜，烧得只剩最后一小节了。
谢阑峥收拾妥帖，准备离去，临走时，故意忘取回腰间的令牌，一语不发抬步出门。
身后却传来一声沙哑的轻喝。
“等等。”
“……怎么？师尊难道欲求不满？”
讽话刚一说完，谢阑峥便僵住了脸色，愕然拧眉，自己怎么会说出这种伤人颜面的狠话，还是对自己曾经的师尊。
扶慈已经对他的无礼感到麻木了，疲惫闭眼：“望你依约，放了他们。”
“呵。你这是在跟我算账吗？好，我算给你听，今夜照你的表现，我可以放三个人回师门，但是……”
“但是师尊，你不会天真地以为自己用这种方式，就可以换得所有人平安吧？”
“你什么意思？你，你不许食言！”他惊怒撑着起身，望着谢阑峥的背影，无奈又心痛。
“当然不会。”谢阑峥摊手道，“只是今日放三个，我明天又可以抓三百个进来坐牢……师尊，你想直接榨干我吗？”
“你……你太可恶了！”扶慈紧咬下唇，为他的无耻感到悲愤。
“哼。”谢阑峥没理他，拍拍衣袖，继续出门。
待人走后，扶慈泄气躺回床榻，却突然摸到一块冰冷的令牌。
他拾起来看，发现是谢阑峥随身不离的那一块。登时隐隐惊喜，今日被拦在狱门外，是因为没有关令，但是此刻，有了此物，便可以救出那些道宗弟子，将他们一路无阻地送出栈道，此后再无后顾之忧了。
他们留在这里，按照谢阑峥现在这样阴晴不定，随时无信的状况来看，实在冒险……
细想一番，扶慈抓紧时间，匆匆收拾一番，捏着令牌，趁天色未明，直往地牢赶去。
……
月落树梢，黑鸦时鸣。
一行人小心翼翼，却又着急万分地赶往栈道入口，准备下山。
突然，几道金光剑气，从空降杀，劈断了前方的铁索长桥，众人迅速回退脚步，差点摔落深渊。
“啊！桥断了，道尊，我们怎么办啊？“众人心慌起来。
与惊风崖如此相似的场景，让扶慈顿时彻悟，原来，原来是上当了……谢阑峥自始至终都在报复！
他回过神，看到那把阳剑被谢阑峥潇洒收回剑鞘，对他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
扶慈气到头晕耳鸣，死死攥着手中那块令牌，几欲崩溃。
谢阑峥背着手，徐步走到扶慈眼前，眯眼笑道：“师尊，才从我床上下来，就有力气带着娘家人跑回去了吗？”
“你！”扶慈气恼不已，整张脸羞红遍布。他怎么可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种不要脸面的玩笑来。
“怎么不说话？为了这些人，你刚刚不是还挺会叫的吗？一直求我轻……”
“谢阑峥！别逼人太甚！”扶慈将令牌狠狠砸在他脸上，唇齿都气颤了。
虽然身后的弟子距离二人尚有几米，不一定听清了什么，但他这么目中无人的羞辱，真的太过分了！
“呃……”谢阑峥摸了摸被砸疼的鼻梁，掏出锦帕擦拭鼻血。
“师尊，你的爪子又磨利了……我这次，要不要直接剁掉你的手指呢？”
“……呵……谢阑峥，我，不想活了……”
一声绝望的叹息，扣紧了他的心弦，瞳孔里显露出一丝惊慌。
谢阑峥冷冷盯他一眼，转而看向他身后那些道宗弟子，冷着心肠，嘲讽笑道：“师尊，还记得当年你围杀我父亲族人的时候，他们无助绝望的眼神吗？”
“你要做什么？”扶慈警觉心神。
“我说过，会把他们承受过的痛苦，原封不动奉还给你……所以今晚，就让同样的悲剧，在你眼前换人重演一遍好不好？”
谢阑峥的话清晰又残忍，宛如一把血刀高高悬在扶慈的道德与良心上，随时血溅三尺。
“我，不，准！”他艰难吐字，心死如灰。
“由不得你，师尊。你乖乖过来，看着这些人一个一个死在绝望里，好好反思一下自己当年的残忍……”
“啪——”
扶慈忍无可忍，狠狠扇他一掌，泪水不住流落，声音颤抖到了极点，“我当年的剑，从未杀过任何一个降者……你父亲他们，是自戕在我面前的。”
“什么？”谢阑峥神色一僵。
“我当时只是想追问同门的尸身，从来没有想过要逼杀他们……阑峥，我求求你，不要走这条无法回头的错路啊！”
“我答应你，答应你，再也不会逃走了……从此以后，你想怎么对待我，我都不会忤逆你了，只求你放了他们，放了他们……”
扶慈声泪俱下，哀哀苦求，双膝沉重坠落。
谢阑峥见状，惊诧万分，迅疾抱住他的上身，紧紧缚住，不让他掉进尘埃，语气沉重：“师尊，这世上怎么能有师长跪求徒弟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你简直……让我如何是好？”
“好——我不杀他们，不杀他们……你满意了？”
察觉他的坚定，谢阑峥沉痛闭目，妥协点头。
众人经过这一番折腾，又被押回了牢狱，虽未听见二人完整的对话，但他们都纷纷咒骂谢阑峥的恶毒，皆是面露不屑。
……
＊
那夜之后，二人的隔阂已然裂深成一条看不见底的鸿沟。
谢阑峥脾气暴躁的次数越来越多，心底的恨意仿佛没有限度一般地增长，他尝试劝自己放过师尊，却总是朝思暮反，做出更多令自己时不时后悔的事。
和青后商量完事，谢阑峥匆匆回到园内，发现花树下毫无人影，而房门却是紧闭。
他面带迟疑，师尊从未这么怠懒过。眼前空落落的，倒让他有些困惑多虑。
谢阑峥疾步进屋，偏头一望，才发现今早师尊赖床了。
他很意外，甚至有些宠溺，噙着一丝玩味笑意，悄悄走到床边，用手捞开纱幔，居高临下地打量他：“师尊，什么时辰了，你还在睡？要我亲自来叫你起床吗？”
“呃……”扶慈头昏脑胀，眼皮沉重到难以睁开，他意识迷迷糊糊的，听见呵斥，便慢慢折腾着起身，但浑身都使不上力。
不过须臾，脸面潮红，唇色却是泛白。谢阑峥一眼看出不对劲，抓住他的手腕，登时烫得掌心一热，神色慌然：“师尊，你，你生病了……额头也好烫。”
“嗯……”扶慈听不清他在说什么，迷惘点头。
谢阑峥将人扶在怀里，有些斥责：“你怎么回事？何时着了风寒，都不知道跟我说吗？”
“……”他难受到不想说话。
谢阑峥突然想到前夜在园子里的露天秋千上，把人搞晕了，走的时候也没给他搭件衣物，定是那时候吹了冷风着凉了……
他顿时心尖刺疼，语气怜惜：“师尊，师尊乖，你先躺下休息，我去帮你叫巫医过来……”
……
晚些时候，烧差不多退了，可人还是半昏迷的状态。谢阑峥抚了抚他的额心，确定不烫了，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莫名愧疚地抽回了手，扶慈却突然抓住他的指尖，饿到头晕眼花，以为是食物，张嘴咬了一口，惊得谢阑峥哑然无措。
指头上传来阵阵高温的湿热，他一下忍无可忍，抽出手，将师尊的手腕压在床上，俯身凝视他一番，突然附耳低问：“找操？”
“呃……”扶慈被他恶劣的话语惊醒了些许，无助躲闪他的压迫。
眼尾泛出泪花，看起来惹人怜爱。谢阑峥闭了闭眼，忍住心性，迅速起身，别开了脸。
“老实点，师尊。你现在，真的很让人把持不住啊。”
扶慈像是听清了他说的什么，眼眶一酸，含糊不清地说：“不，不要……我，我病了，你别这样……”
“你……”谢阑峥只是想吓唬他一下，没想到他怕到肩身颤抖，几近哭音地求饶。他莫名觉得这样脆弱的师尊，让他心里好难受。
“好，好，我开玩笑的，师尊。你别哭，别怕……”
谢阑峥哄了好一会儿，扶慈意识不清，忽然低唤了一声：“……玄英。”
“呃！你胆敢……”
谢阑峥脸色登时青红交变，怒潮汹涌，恨不得捏死手心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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