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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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之末，北风已渐渐吹出形廓，园子里的苦心花树却开始抽发枝丫，反季生长，或许当冬季来时，就会在风雪里开出黑色的花瓣来。
新伤已成旧疤，心上的隔阂却是与日俱增。在扶慈养伤期间，谢阑峥除了询问巫医他的伤势之外，便极少去自找不痛快。他知道师尊并不想面对他。
自那日后，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反常，却又说不出哪里奇怪。之后，他又与青后为一些事争执了几句，第二日青后就派人给他端来一碗‘安神药’，喝了之后，忽然觉得心里轻松了不少——恨意又明确了。他获得了一种理所当然的感觉。
此刻，秋夜静谧，谢阑峥徘徊园外，打听到师尊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他尽量平和好心情，推门而入。
花灯下，没有人。
谢阑峥一时怪异，放慢脚步，穿过屏风，才窥见那道瘦弱的身影，正在伏案写字。
这样熟悉的场景，让他忽而想起上次扶慈递给他的那张休书……蓦地不悦眯起了狭长的双眼。
“你又在写什么？”
他本想好好问的，但不知为何一上前就用抢的，脱口就是吼。
扶慈修为被封后，对外界感知弱了不少，一时不察被他得手暗信，此刻心上极为忐忑。
“这是谁给你的？”
扫过上面的内容，谢阑峥勃然大怒，狠狠砸在他脸上，厉声质问。
扶慈偏开苍白的脸，镇静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那这个写信的人，为什么要替你谋划出路？”
谢阑峥拉过他的腰，把人按在怀中，气恼质问：“你又勾引了哪个奸夫？是上次替你求饶的家伙么？”
“我不知道你在说谁。我什么都没有做过。”扶慈面不改色，坦然回道。他甚至觉得送这封信的人或许是想要他死。
“呵。”
谢阑峥气笑一声，想起青后身边那位莫名其妙多出来的谋士，突然才反应过来，那日随巫医前来替扶慈痛打自己的人也是他……这其中一定有什么渊源。
青后瞒他，不准他打听就罢了，索性他也懒得管族里那些破事儿。可是现在，连师尊也在‘包庇’那个不知名的人，二人肯定在这段时间，暗通款曲，想要私奔……
明明这么想，有些荒唐，但当下他被愤怒冲昏了理智，又觉得合情合理。
“你还真是嘴硬啊，师尊。偷情的证据都在这儿呢，你那个小情人，是不是正在哪棵树下等着你呢？”
“……说这种话的时候，你是没有长脑子吗？”
扶慈声音骤冷，语带敌意。他可以忍受报复，但绝不接受这种莫须有的罪名羞辱。
谢阑峥被他猛地一推，踉跄两步，撞到身后的书架上，不可置信。
“你……不承认是吗？”
“……”扶慈转身离开，不愿废话。
谢阑峥被他气得牙痒痒，大吃飞醋。
快步追上他，将人打横抱起，扔进卧室，随手关上了门。
扶慈步步后退，心跳如麻，不过才得几日的清净，此刻却又要重温噩梦。
“过来！”谢阑峥知道他伤好之后，手下就不再留情，紧紧掐着他白瘦的手腕，往面前拖拽，“你最好趁我还有耐心，老实交代。不然，等下求饶可就晚了。”
扶慈低着头，狠狠掐着手心，郁怒在心，但此时此刻，身处下风，无奈至极。
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无声哭了起来。
谢阑峥没想到他会这样柔弱，迷惘冲淡了愤怒，他怪道：“你哭什么？”
闻声，扶慈抹着泪，小心翼翼靠在对方怀中，主动抱着他，不言不语，继续小声抽泣。
谢阑峥呼吸一窒，咽了咽嗓子，被整得手足无措，声音不自觉轻柔起来：“师，师尊……”
“没，没有情人……只有你……唔……”
“呃！你！”
从来没有听过师尊这么温柔，这么甜腻的哭腔，谢阑峥觉得自己的耳朵都要化了，他被这样乖乖的师尊，逼得只剩怜惜之情。
“好，好……师尊，我知道了，是我冤枉你了。我相信你……”
他登时中招了，心里跟吃了一千罐蜜糖一样，甜到人醉，边哄边帮师尊轻轻拭泪。
趁此机会，扶慈又说了几句好话，谢阑峥心花怒放，殷勤点头，两下被打发离开了。
扶慈心里松了一口气，没想到谢阑峥这么吃软，但是他却不愿时时做作，后背的鸡皮疙瘩已经冒了一片。
而那封信……他看了一眼，上面没有明确告诉他逃走路径，价值较小，不论对方是帮他还是害他，这个节骨眼上，也不可轻信任何人。
扶慈轻叹一声，将信纸一把扔在烛火中。
……
栈道入口，两面立墙上，篝火冉冉。
夜风中，一道孤影伫立多时，等待早已过了约定的时间。
柳玄英背手轻声叹道：“……岚晚，纵然我们已经壁垒分明，但是我确实不忍心看你承受那些非人的折磨，如果你今夜来了，便由我亲手了结你的性命，也算解脱了你和我之间的是非恩怨吧？”
“诶，柳名医，你怎么会在这儿啊？”
巫医提着灯笼，正巧路过。
柳玄英回身道：“哦。我，看书看累了，出来透透气。”
“哎。柳名医啊，容老朽说一句，青后虽然曾是云岭毒王义女，擅长毒蛊，但是她那些书中所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而且大都是无解之毒，除了害人，没有什么善处。”
“多谢前辈提醒。”柳玄英谦恭一笑。
巫医很是赞赏这个后辈，和蔼道：“但如果你是想制出相应的解药，那老朽也还是劝你一句，尽力就好。小柳啊，你是一个好人，我相信就算你手中握的是毒药，你肯定也会三思而行……”
“巫医前辈……”柳玄英心神一凝，莫名听出了弦外之音。
“呃咳咳……老朽我话多了，话多了。走吧。”
“嗯。”
料想那人是不会来了。柳玄英松了一口气，说不清心中的困顿因何而来。
＊
第二日入夜。
扶慈刚踏入屋内，还未掌灯，就见床畔坐着一道身影，不禁轻轻皱眉。
烛火忽明，传来的质问却是语气冰寒：“你今天去哪儿了？”
“……园子里太闷了，我出去散散步而已。”
“嘁。散步散到地牢去了？怎么，你想确定我手里还有没有威胁你的筹码吗？”
谢阑峥早就把他一日的行踪摸得一清二楚。
扶慈无奈一叹：“他们也曾是你的师弟……”
“正因为他们是我的师弟，我才没有杀他们的，师尊不会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冷血无情，连手无寸铁的阶下囚都要毒杀吧？”
听闻讽刺，扶慈手心一寒，无力解释：“我没有……”
“那为什么南道因的人可以活，我的族人就要死？道宗真是一个虚伪的组织！”
“不准你这么说！那是我的师门！”扶慈语气顿时激动。
见他不如昨夜那般乖顺，谢阑峥不悦抿了抿唇，收敛了些许，他总是不由自主地把话说绝，内心烦躁不已。
沉默半晌，他抬眼看了眼一直站在门口的师尊，神情淡漠，冷艳傲绝，似是不屑，猜测至此，他心里来气，面上也过意不去。
不由跷起了腿，吊儿郎当地抱着手，勾着一丝戏谑的笑意，谢阑峥悠悠道：“师尊，同样的当，我不会上两次。但看在你昨日那么乖的份上，我今天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能做到，我就考虑放那些师弟回去……”
扶慈转眼望着他那副玩世不恭的姿态，迟疑几瞬，才垂眸问道：“什么机会？”
谢阑峥坐在床畔，冲他招了招手，极为过分地要求：“我要你亲自躺在我的身下，主动讨好我。只要你让我感到愉悦，我就放了他们。”
“你……”
扶慈身形一颤，几欲发指。从前的谦逊端方都是装的吗？为何相处多年，他竟然不知自己的徒弟有如此恶癖……
“师尊犹豫了？那我就看在过往情分上，再放宽一下要求。”
“这样吧，只要你每主动一次，我就放一人完好回到道门。怎么样？大好机会，师尊会对他们见死不救吗？”
“你真要如此欺侮我吗？”扶慈攥紧拳心，隐忍自尊心破碎的声音，低吼出声。
“呵……倘若你沉住气不问这个问题，我还觉得自己想了个馊主意，但是你都这么问了，说明这样的要求确实能折磨到你，那我更要这么做了。”
谢阑峥忽略心上隐隐的刺疼，语气越发恶劣。
在无声的沉默之后，扶慈双眸低垂，沉重而艰涩地启齿：“好。”
“你！”
颇是意外，谢阑峥握紧双拳，听见他应好，心中说不出的一阵闷堵。
“既然同意了，那还不快点过来！我的耐心可等不起你这么矜持。”他烦躁道。
扶慈隐忍地闭了闭眼，缓缓走到床榻前，俯身去解他的腰带，面上波澜不惊，故作淡然，手却颤抖得不成样子。
谢阑峥皱着愤怒的眉心，眼前的人明明如此温顺，他看在眼里，却是万分不顺眼。一气之下，他粗暴拉过师尊的手，顺势将他摁下腰间，残忍道：“丧气的神情，看着心烦。接下来，你自己看着办……”
“……”
眼泪忍了又忍，扶慈用力抓紧了手中腰带的衣料，闭上眼睛，极是屈辱地埋首下去。
“呃……你，你……哼！”
达到目的的谢阑峥，不知在恼他什么，一边身处快感，一边却难以压抑心上那股莫名的怒与痛。
道不明的感受，脱不出口的抗拒，他咬着牙关，将心肠冷硬下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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