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琈山秘境（完）

陆雪意关上修炼室的门,准备趁这个好时机去把灵宝取了。担心有人上了七层，便叫阿绿看护着，不允许外人上来。地王藤以为韶云在修炼室,将蔓条伸到了阶梯处，准备上来一个人便打下去。

        有强大战力保护着昏迷的纪无尘，陆雪意放下心,神识扫了周围一圈,正好此刻塔楼外没人，适合溜出去。秘境中的多数人正在被窥视命途的时候,有个人已经折回了桃夭山。

        先前各方留守此处的弟子，早已收到了主峰那边同门的传音,有传承宝库出世，那机缘可比这几颗不一定能到手的果子大多了！此时，桃夭山再无第二个修士。输入灵气后,禁制察觉到是主人来了,将人放了进去。

        桃香四溢，陆雪意还没看清桃子长在哪个枝头,愤怒的鸟鸣入耳,滚烫的红色火焰扑面而来。

        陆雪意蹙眉，手腕灵活翻转之间,长剑带动的风浪卷起火焰,形成转动的火轮，即便未近身,也能感受到窒息的热度。

        很快,金红色火焰出现，吞噬了被少年控制住的美味，补品入口,玄火的精火终于是补回来了一点，就是这味道很熟悉啊……

        愤怒的少年音响起：“啾——可恶的人类，你快放我出去！”

        陆雪意上前方飞着一只红色的大鸟，体型如孔雀大小，身形线条优美，尾羽亮眼，由红渐变到金色，弯曲的爪锋利有劲，无论从看外形，还是看灵火，这鸟一看就是妖族的高等血脉。

        不是说羽禽妖修只有一个颜丹青不简单吗？鸣凤阁还藏了一手？啧，这家伙还挺沉得住气，一直藏在树上看着他们做事，估计他自己也没想到出不去了，不能让他透露一星半点儿的消息，还是灭口算了。余光瞥到地上的果核，少年眼神愈发冷凝。

        [这好像是褚燃啊，哈哈哈他怎么弱成这样了！]

        陆雪意：“……”一腔杀意堵在心头，他缓缓地呼出一口气。褚燃的名号，他只在史料上了解过，也听流素与韶云提到过，玄火见过褚燃，既然它说了这鸟是那位妖王了，他也只能信。好歹他和这鸟有些前缘，这就有些下不去手了……

        “你能化作人形吗？我们聊聊。”一直仰着头说话挺别扭，不如坐下谈谈，重新建立一段友谊，好朋友，就应该为对方保密不是吗？

        话一出口，却不知红鸟为何再次发怒，又是鸟喙一张，火焰涌出，可恶的人类，哪壶不开提哪壶，精准打击了它不能化形的痛点！

        陆雪意：“？？？”流素说得对，褚燃的脾气臭的很，转世了也没变！

        “我可是高贵的朱雀，何必自降身份化作丑陋的两脚兽模样！”

        陆雪意想起，血统强大的妖，天生就占据了战力优势和支配低等血脉优势，平衡之下，他们的进阶都需要长久的修炼或者大量天才地宝辅助。

        像朱雀血脉，怎么说也得到元婴才是他的成年期，届时便可化形。这家伙声音和行为都嫩生的很，最多也就金丹修为。

        陆雪意扫了一眼蟠桃树，见上面还挂着八个果子，松了一口气，幸亏凭这家伙的修为，不能连续多吃，否则他们忙活半天，到头来还是颗粒无收。不过一颗瑶母蟠桃也不够神兽血脉进阶的，等他消化了，起码得再吞两颗。

        少年双眼睁大，不可思议道：“居然是朱雀！难怪……我说世间怎会有如此夺目的存在，没想到我居然有幸能见到传说中的神鸟。”色彩艳丽的禽鸟都喜欢炫耀羽毛，夸就对了，先拉近关系要紧。

        朱雀翅膀一顿，落在桃树上，双爪扣住枝干，下意识地挺了挺毛茸茸的胸脯，挑了个最佳角度展现他耀眼的尾羽，睥睨着下方花言巧语的人类。

        这人先前也不是故意把他关在里面的，看在人类如此崇拜自己的份上，他堂堂朱雀，怎好跟蝼蚁计较。朱雀绝不会承认，他如今境阶不高，灵火有限，处于劣势，况且对面还有能吞噬他灵火的异火，傻子才要去硬刚。

        “哼，像我这等血脉，万年都不见一个，见到我是你三生有幸。”夸完自己，狭长的鸟目眯起来：“人类，你还不放我出去！”

        陆雪意也不在意他的语气，听起来就像中二小少年，加上故友和救世先辈的滤镜，这鸟看起来还挺可爱的。“我姓陆，名雪意，不知尊贵的朱雀大人可有名讳？”没有的话就叫他小红吧，趁着孩子还小，不逗一下多可惜。

        “神兽皆有天赐名讳，我名褚燃，但是卑贱的人类，不许你直呼我的名号。”

        陆雪意：“？”

        玄火解惑[四方神兽不会见到同族，他们每次诞生都是天生天育，有意识起就知晓自己的身份，通过传承接收前几代发生过的事，但并不会以为他们是同一个人，不过是对世界增加了解罢了。性子有差异，只有名字是代代继承的。]就是说，每只朱雀都叫褚燃。

        陆雪意：“……”真的不是天道偷懒，才让他们共用一个名字吗？

        “褚燃大人，不知您可知道上一代朱雀的经历？”

        陆雪意又无意识戳中了朱雀的痛点，他可以在元婴期化形，但传承接收是一个对实力有更高要求，且漫长的过程，怎么说也要到化神期才可，目前他就只知道自己的身份和名字。

        不用褚燃回答，陆雪意已经继续说道：“你现在可能不会相信，我和上一代朱雀是挚友，我向天道立誓，此言非虚。”

        褚燃恼怒的心情凝固，啊？这人类还没他年岁大呢，胡说些什么？可是他立天道誓言了诶……

        “你同我好友很像，说句以下犯上的话，我对你心生怜惜，况且你也算我好友的后代，我理应护着你。之前发生的事情是意外，不如我们放下芥蒂，试着当朋友？”少年语气诚恳，目含怀念。

        朱雀眼珠盯着下方的人类思索，这家伙说的话有几分诚意不重要，但既然他表露了好意，那……“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你带我出秘境，然后找个不错的山头给我搭窝，我吃的是灵果，饮的是百花露，我住的地方最好有很多食物。”

        陆雪意“？”那他不是和鸣凤阁一路进来的吗？为什么要我带他出秘境？

        他试探着开口：“褚燃已在此地住了多久？”

        朱雀懒得维持大体态，缩成巴掌大小，嫩黄鸟喙一张：“我的尊名是你能叫的吗？”红色团子飞向人类，嚣张地站在他头顶：“大概有百年了吧，你快带我出去，这破地方我已经玩腻了！”

        陆雪意嘴角一抽，你还挺自来熟？他伸手将软和的团子捧下来，放到肩膀上：“秘境尚有七日才会有出口，褚燃再耐心等等。”原来这家伙是秘境原住民。

        他无视耳边再三强调不许叫他名字的声音，决定这几日跟朱雀打好关系，至少也要忽悠到他对瑶母蟠桃的事情保密，然后直接把鸟交给妖族弟子，相信妖域那边非常乐意养成高贵血脉的朱雀，然后奉他为王。

        陆雪意将剩下的八个蟠桃收好，神识查探了禁制外有没有人，很好，可以出去，某人用最快的速度远离了案发现场。

        之前看好的灵泉还要取，韶云给他前世记忆时，又看到了墨玉晶矿的位置，这也得拿到手。秘境很大，目的地之间也相隔甚远，但是陆雪意有的是时间耗，他在星罗塔已经有了最好的收获，那便是和流素一起入定时的剑道感悟，看到的风格多变的剑招，如今只差找个机会干一架了。

        “褚燃，你可知道何处有灵植宝矿？待我取了这些，我们对半分，去了外界哪儿都要花灵石的，你拿了灵宝也好换取灵石，有灵石才能逍遥自在，对不对？”

        他可以用觅宝盘，但还是决定通过几天的合作建立点微薄的情谊，东西也分他一半好了，就当封口费，反正估计也找不到比瑶母蟠桃更珍贵的灵宝了。

        舒服的缩在陆雪意衣襟里被带着飞的毛团伸出小脑袋，虽然他觉得这里的东西除了味道还行，没什么用，不过不拿白不拿，人类说得对，出去得有灵石花才行。

        “前面有好吃的草，甜的，到了我叫你。”朱雀还没接收先辈的记忆传承，出生后也没人教，他可不知道那些东西叫什么。

        陆雪意心中叹气，暂时先相信他吧。

        毕竟是原住民，褚燃还是发挥了很大的价值，几天后，陆雪意取了他早就看上的东西，还收了一堆不错的灵宝，拿了一个闲置的储物袋把褚燃的分成放了进去。

        打了一路关系，小祖宗终于答应把禁制的事情列为他俩的秘密，作为交换，等他化形后，陆雪意得教他如何绘制这么厉害的禁制，这条件对陆雪意来说不痛不痒，他不加犹豫地点头了。

        陆雪意在最后一天的凌晨，摸黑返回星罗塔。与他离开时的安静氛围截然不同，主峰上四处都有人，这些都是从星罗塔中走出来的，有人在沉思，有信得过的好友在交谈收获的机缘，也有人在斗法，听了几句争执，便看得出他们是在抢机缘。

        陆雪意鬼鬼祟祟的上了山，他哄住了被沉星玉坠力弄得很不舒服的褚燃，戳戳地王藤，示意它把自己扔上顶层。

        纪无尘仍未苏醒，看来真的如韶云所说的那样，要沉睡很长一段时间愈合神魂。

        陆雪意下楼，见萧子钰和另一名枉命城的修士轮着拔一柄斜插在墨玉晶上的赤色长剑，无论谁上，剑身都纹丝不动，这俩还有心情互相嘲笑。

        萧子钰余光瞥见他师弟，招手示意他过去：“怎么样，可有拿到机缘？”

        陆雪意点头，顺便传音给他，瑶母蟠桃到手了。

        传音对象不止萧子钰，还有周围的其他几个同门，众人：？？？

        进秘境之前，说好凡事他们上，陆师弟跟好就行，为什么情况反过来了？陆师弟你这速度是不是太快了点？机缘和灵宝真的哪样都不错过啊！

        再下一层，傅延在入定打坐，凭他的天资，必定是大机缘，待回宗后，他们再切磋切磋。傅延周围还有两名剑修师兄，担心傅师弟顿悟过程被打断或者有人偷袭，贴心的守在他身边。

        二层被“眼睛”控制住不得清醒的弟子还不少，韶云讲过他们为何不应去拿机缘，陆雪意一一扫过他们的脸，若是以后见到，要多加提防。

        三十余人中，让陆雪意失望的是，里面有两名剑修师兄，他与两人算不上关系很好，但见面也聊的愉快，在陆雪意的印象中，他们皆是耿直之辈，也不知将来究竟为何会走入歧途。

        陆雪意从星罗塔的门口走出，到同门扎堆的地方，收到了集体注目礼，众人饱含希冀的目光看着陆师弟，无声询问：到手了吗？

        少年淡定点头：到手了。

        呼——众人松了一口气，陆师弟真的绝了！

        只有沐青自始至终都很淡定，他早在发现陆雪意不在塔楼的时候，便猜到他去收灵宝了，所以安抚住了一群想找师弟打开禁制，然后摘光蟠桃的同门。

        这几日一直有往返桃夭山和主峰的修士，每次带回来的都是禁制仍然存在的消息，沐青也丝毫不急，他对陆师弟的谨慎和行动力都很有信心，

        “纪师弟呢？”沐青先前也没看见纪无尘，以为这俩一起行动了。

        “得了机缘，要沉睡很长时间，我们得把他搬回去了。”

        沐青点头，没事就好。

        出来的早的修士都拿了或大或小的机缘，精神正好，趁还有时间，去别处寻灵植宝矿，杀灵兽了，也有修士觉得秘境大的很，灵宝不好寻，不如打坐感悟一番，主峰灵气最为浓郁，因此留在此处的人最多。

        趁还有时间，陆雪意到了山脚下地王藤扎根的地方，此处没人，适合与阿绿谈一谈。深绿的主根上又长出了两条细藤，藤上长了两片大叶子在少年旁边舞动，似乎想陪他玩。

        陆雪意从来没有过如此难开口的时刻，所以拖到现在才来说。地王藤虽然年岁很大了，心智却简单如稚童，他要怎么跟孩子说爸爸永远不会回来了，跟着哥哥离开这个家吧。纠结再三，陆雪意还是婉转开口了。

        等他讲明发生了何事，扭动的藤蔓静止了。如果灵植有眼睛，陆雪意相信它现在已经哭出了两个水坑。

        少年伸手握住了大叶子的边缘安慰道：“外界要大很多，我的宗门还有其它开了智的灵植，你可以和同类交流，若你不喜欢它们，我和韶云的转世都能带着你四处玩。”

        地王藤仍然没有动静，叶子肉眼可见的焉了下去。陆雪意心中叹气，虽然阿绿对他热情又乖巧，但潜意识里也没有将他和纪无尘完全当作故人，否则不会对离开琈山如此抗拒。“还有半日我们便要离开了，你再好好想想。”

        陆雪意就在此地打坐修炼，等它的答案。

        “段师兄！还请助我夺得灵剑！”

        陆雪意被突如其来的喧嚷声打断冥想，他睁眼起身，见时候也差不多了，便要继续跟阿绿交流一下，准备带它出秘境。

        “要脸不要？虹光剑选择了我，你有种自己抢，我还看得起你！”

        萧子钰？陆雪意抬头，便见之前在星罗塔费力拔剑的两人从上方跳了下来——他们互相看不顺眼，离主峰远一点便于斗法夺宝。

        看来萧子钰终于找到合心意的本命剑了啊。两人在离主峰数百尺距离后，就在地面开打，视野刚好，陆雪意饶有兴致地观战，让他看看萧子钰的新剑怎么样，坚固的话回宗便可放心拿流素剑收拾他一顿，好叫他报了这家伙多年来坑他的仇。

        段其风独身站在悬崖边缘，不欲搭理喊他的同门，连本命法器都没自信争的废物，他会理会才怪。

        别看萧子钰平日与仗剑峰的师兄师姐们斗法落败，但他的挑战对象都是境阶在他之上的天骄，眼前这个魔修又是什么东西？如今他得了趁手的本命剑，更是有如神助，将对面打的节节落败。

        段其风目无焦距的眼神逐渐锁定在萧子钰身上：这家伙可以用来过几招打发时间。

        还在勉强抵挡的魔修传音给关系不错的同门，请人来帮个忙，眼见就要出秘境了，他可没多的时间去另寻机缘，况且这把剑他也确实眼馋。

        另一名魔修欺身而上，看见萧子钰被两名敌人缠住，玄清宗的人也半点不慌，权当热闹看了，直到一道银色长影从远处逼近萧子钰，他们才绷不住了：段疯子掺和什么，没想到他是这么没底线的人！

        几人正欲下山去帮萧师弟，便见一道流光截住了段其风的屠世枪，两个法器悬停在半空中，摩擦出清鸣声。

        一众围观的人：那把剑看着眼熟……

        段其风眯了眯眼，往剑来的方向看去，正好撞进一双冷眼。呵，他本来是想把两个废物同门挥退自己单独跟那名剑修打着玩，没想到还钓出一条大鱼。

        两人同时召回自己的武器，默契的不发一言，迎面而上。

        “！！！”玄清宗弟子脸都扭曲了！

        尚未脱身的萧子钰看到他身娇体弱的师弟对上了段其风，顿时眼睛发涩，小陆平日里总爱欺负他，没想到真遇到危险的时候，这小子居然毫不犹豫的挡在他前面，呜——师弟你退后！让我来！

        可惜心情再急切，萧子钰一时半刻也不能脱身。

        “好了，都放心吧，就算你们都出事，陆师弟也会安然无恙。”沐青拦下了一众想过去救人的同门。

        “沐师弟你说什么胡话呢？那可是段其风！”万一陆师弟使用护身法宝不及，岂不是非死即伤？！

        “我可放不下心，我这就去……”正想越过沐青的吴琢突然止住了话语，嗯……他是不是看差了？刚才陆师弟是自己挡住了段其风的攻击，没用法宝吧？

        寒茫逼近面门，陆雪意以剑面挡住，他还是金丹中期，段其风比他高一个小境阶，且力大无比，这一挡震的他虎口发麻，他换了以柔克刚的剑势风格，斜剑化解对方部分威力，手腕转动几番，流素缠上屠世枪，以巧劲撇挡开对方武器，流华银剑直刺魔修心脉位置。

        你来我往之间，两人短短时间内已过百招，陆雪意围观过对方和苏云霈斗法，知其未发之招，悉其将发之意，应对的还算从容，刚好段其风也是个很合适的对手，他可以趁机熟悉一下流素记忆中的剑道领悟。

        掷出的屠世枪被陆雪意躲开，穿过山体而过，眨眼间再现，不沾半点泥尘的武器重新落入主人之手，段其风躲开一道银芒，习惯性的将武器转动一圈，兴致格外高昂，再次迎上了对方。

        看见陆师弟的剑风削断半个山头的同门弟子表情痴呆：“……”假的，绝对是假的，这人绝不是他们可爱柔弱的丹修师弟！！！

        心急之下，武力爆发的萧子钰终于重伤了拖着他的两名魔修，看了陆师弟那边几息，却发现他好像插不上手……他傻了，兄弟你谁？为什么要冒充我师弟？？

        流素剑浮立身前，陆雪意双臂外敞，化出四十九把一模一样的剑，凭他目前的境阶，万剑心法只能做到这一步，不过也够了！

        冷着脸的昳丽少年一挥长袖，几十道流光紧随段其风而去。魔修被四面八方的长剑堵住，反应不及的话只怕要被捅成刺猬，段其风银枪往前一挥，踩着被打偏的剑身越过包围圈，却被旁边的剑割伤腰腹。陆雪意飞进剑群，两手各取一柄，身后跟着其它的四十七柄剑一起追击段其风。

        别说陆雪意的同门，连其它势力的人都沉默了，没记错的话，之前有人在秘境门口说他是丹修，还托人看顾他来着？

        无极宗的邱长星眼神木然的靠近玄清宗的扎堆地，拍拍在秘境门口聊的不错的吴琢肩膀：“兄弟，你们不是说陆道友是丹修？”这他娘不比他这个剑修还像剑修？？？入秘境第一日晚他们还曾见过，万幸他没有截胡翡翠灵乳！

        吴琢没有转头看他，只是僵硬的张着嘴：“啊，啊……”

        旁边的沐青摇着头，大家心理素质不行啊，这就被吓得不会说话了。

        柳婉晚对自己灵敏的直觉很满意，她之前就觉得这小子不好惹，果然没错。其他势力暗叹玄清宗弟子狡诈，藏着一匹黑马是想要在瑶母蟠桃的争夺中吃下大头吗？可惜他们的打算被人暗中搞鬼破坏掉了。

        被追击的段其风突然转身飞向上方，一抹掠影足尖点剑，大力将几道流光踩了下去，趁其它剑还未来得及转弯，飞到陆雪意上方，五指并拢，全力向下击出一掌，巨大的掌影自上而下。

        陆雪意手指动了动，指挥剑群朝段其风的方向过去，同时自身移位到几十尺处，却发现那掌影也跟了过来，他全力一击的威力肯定比不过金丹巅峰，便转道旁边的山后，如果这掌影只走直线距离，山体还能挡住几层威力。

        少年溜掌印的同时双手掐诀，另一边的段其风发现包围着他的剑群已经被操控结成了剑阵，心中暗自遗憾对方没有早些露一手，不然还能打个尽兴，现在时间也不多了。

        正想着，周身灵气涌动，这是秘境要开始把人排挤出去的前兆。

        陆雪意不满蹙眉，怎么这么快，起码等打完再说啊……不过现在他也没时间继续跟段其风斗了，将穿山而过变的浅淡的掌影击散后，飞回了地王藤那边。

        “阿绿，我要被传送出去了，你可愿与我一道？”

        地王藤无精打采地抬起叶子放在陆雪意头上抚了抚，一看便是学了韶云的习惯，再将叶子放在了少年腰身。陆雪意感受到温柔的推力，便知道答案了。他确实很想带走阿绿，放它自由，不过能自觉孤守一地三万年，可见其有多固执……

        陆雪意心疼它，但在阿绿自己看来，它并不觉得被困住了，它只是恋家罢了。这里经常会有修士来妄图挖地板，它得保护好家才行，阿绿的主人那么好，每次想到他们，沉睡的时候都能睡得很香甜，可惜它是灵植，不能做韶云主人提过的梦，不然它一定能梦见主人他们。

        主人们的转世也很好，但终究不是陪它长大的人，不是温柔而善良的韶云，也不是嘴硬傲娇又护短的流素……

        风摇树动，灵气杂乱，陆雪意已感受到排挤之力，他抓紧时间和阿绿说了，秘境两百年开一次，如果它改变主意了，下次就跟着和他穿一样道袍的修士一起出来，平时无聊了也可以四处走走，其它山上还有很多灵兽可以陪它玩。（灵兽：？？？我们没有惹过你）

        陆雪意难得发挥老妈子属性，可惜还没说完，便消失在原地。秘境出入口是同一个，此时，无论众人分散在何处，皆从一个空间洞口被吐了出来。

        ——

        各家的带队长老也刚回到此处不久，没人在交谈，除了荀鹤和莫弦二人，其他长老都有意无意的看了新来的白衣剑修几眼。

        沈虞刚入大乘时，去沧月海域深海寻同阶灵兽磨练剑意，倒霉入了一名渡劫老祖的眼。修真界几千年来都没人成功飞升了，即便是沈虞的师尊，那位惊才艳艳的清昂剑尊也出乎人意料的殒落在雷劫中，自那以后渡劫修士皆压下修为，等一个成功的例子，才能让自己心境明朗，多几分飞升的可能。

        不过这位老祖已经快压不下去了，他甚至多年来对雷劫的恐惧日益增加，清楚的知晓自己必然会殒落，当他看到沈虞时，便萌生了夺舍的念头——年轻，修为高，根骨又好，正是最合适的人选。

        沈虞仅一人一剑，与之对决半月，几乎付出了同归于尽的代价斩杀成名已久的渡劫老祖！虽然重伤，但活下来的是他，经此一战，他被视为大乘第一人，奉之为新一任剑尊。

        因为沈虞向来是独来独往，鲜少现身人前，外人多少有点好奇。

        沈虞是接连避开了入宗试炼和宗门大比，得知本命剑已经精炼好之后，宗主师兄便叫他来这里接人。其实他没有必要来，但是华阳宗主就是看不惯这小子太悠闲，故意折腾他呢，把他从小看到大，华阳可半点不怕他。

        俊美无俦的白衣剑修薄唇轻抿，眼帘低垂，他来的时候，这里还有些交谈，眼下却鸦雀无声，熟悉的场面……他似乎并没有做什么。

        ——

        被秘境挤出来后，玄清宗多数弟子双眼迷瞪的汇合，连崇拜的剑尊都没注意到，荀鹤真君细看一番也没有少了谁，一个个的都是什么样子！他浓眉一皱训道：“都入了迷障还没清醒不成？一点精气神都没有！”

        后面的陆雪意眼疾手快接住尚未醒来的纪无尘，把他抗在肩上，走到同门那边好奇道：“发生何事了？”为什么真君突然训人？

        迷瞪的弟子忽然回神，见到陆师弟不由露出扭曲的表情，齐齐后退一步，甚至有两人将剑横在胸前。萧子钰的表情甚至带着脆弱和一分希冀问道：“你不是我师弟，对吧？”

        陆雪意：“？”

        荀鹤，莫弦：“？？？”

        沐青：“……”哈，这戏好看。

        被忽视的沈虞轻轻眨了一下眼：终于热闹一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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