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真来闹事了

兰儿进来后，什么也没说，听从卫栖雪的指挥，帮着把赵明楼抬出门去。

        身板儿看着挺单薄的，力气倒是很大，想来是有功夫在身。

        也是，能在舒庭轩手底下做事的，又有几个是差的，卫栖雪识趣地没有多问。

        兰儿熟门熟路，一路上尽挑偏僻地方走，没有惊动旁人。

        到了后院，卫栖雪正琢磨怎样翻墙更不漏痕迹，就见兰儿掏出把钥匙，打开后门，提起麻袋就扔到了暗巷。

        动作麻利熟稔，一看就是干惯了这种活的。

        “呯”，麻袋落地，发出一声闷响。

        卫栖雪目瞪口呆，还是兰儿在一边提醒：“姑娘，咱们该回去了。”

        “哦。”卫栖雪回过神，小声问她，“知道刚才扔的是谁么？”

        “一头肥猪。”兰儿面不改色。

        卫栖雪挑了挑眉，然后缓缓竖起了大拇指。

        回房后，卫栖雪照例进入修炼状态。

        白天平静如水。

        傍晚时分，欢聚楼刚开张不久，兰儿急匆匆冲上楼来，直奔咏娘房间。

        “不好了，前头赵二公子带人来了！”兰儿喘着粗气，一口道出重点。

        咏娘刚吃过晚饭，一边剔牙一边骂：“作死的小贱蹄子，慌什么慌。不就是个赵二么，瞧把你吓的。他是端亲王府的二公子又怎么样，谁家还没个背景了？老娘这就跟你出去，倒要看看他能闹出个什么花儿来！”

        舒庭轩预料得还真是准呐，赵明楼那个草包果然来闹事了。

        卫栖雪淡定地混在人群里，准备出门看热闹。

        走过她身边时，咏娘不轻不重瞪了她一眼，像在说“瞧你干的好事”。

        卫栖雪以同情的目光回敬。

        明明知道事情是她干的，不能说出真相就算了，还得想尽办法替她遮掩。这种替别人收拾烂摊子的事情最是憋屈了，卫栖雪完全理解，故而发自内心地同情咏娘。

        问题是，来自始作俑者的同情，不只没有任何安慰效果，反而让人更不爽了。

        咏娘磨了磨后槽牙，收回目光，不紧不慢地下楼去。

        卫栖雪混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赵明楼。

        没办法，他的造型实在是太惹眼了。

        一张肥胖的脸彻底成了猪头，遍布青紫痕迹。嘴角破了好大一道口子，像个不伦不类只画了半边嘴的小丑。

        右手臂断了，用绷带吊在身前。

        双腿也已不良于行，只能坐在轮椅上，被人推着走。

        卫栖雪欣赏着眼前的“作品”，深感自己揍人的水平还是可以的。既没要赵明楼的命，也没让他好受，心里那口恶气总算舒坦了。

        “哟，二公子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咏娘故作惊讶。

        赵明楼身边一个外表粗犷、穿官差制服的人道：“某是五城兵马司东城指挥使王启杰。二公子举报欢聚楼藏匿盗贼，某特来调查。识相的赶紧把人交出来，或者还能从轻发落。”

        咏娘笑得妩媚：“大人这是说哪里话呢，咱们欢聚楼一向秉公守法，从没做过犯法的事，哪敢藏匿什么盗贼啊。肯定是误会，误会！”

        王启杰沉下脸：“你这是拒不交人？”

        咏娘一听，这帽子可扣大发了，忙笑道：“奴家是本分的生意人，不知道什么是盗贼。大人要奴家交人，奴家可得知道该交什么人呢。”

        王启杰道：“是昨日新登台的舞女，偷了二公子的钱袋。”

        这话一出，围观百姓们纷纷议论起来。

        “这二公子也真是小气，看他的穿戴，肯定是有钱人家的少爷，不就丢了个钱袋吗，至于这样兴师动众地来找？”

        “谁知道呢，也许他钱袋里装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也有可能找钱袋是假，其实另有目的呢。这些有钱人，肚子里的弯弯绕可多了。”

        “这东城指挥使也是够不要脸的，居然帮着这么个纨绔做事，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

        咏娘心内暗笑，她就是要让王启杰明白，闹这一场是件多没脸的事。

        眼看舆论越来越往不利的方向发展，王启杰大喝一声：“都给我闭嘴！”

        百姓的议论声戛然而止，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刚才的嘈杂不曾存在过。

        王启杰甚是满意，像是对咏娘，又像是对围观的百姓大声道：“二公子的钱袋被欢聚楼的舞娘偷了，欢聚楼拒不交人，按照律法，兵马司有权进去搜查。”

        朝身后的兵士一挥手，兵士们齐声大喝“是！”提刀便要往楼内冲。

        “大人且慢，”咏娘忙笑道，“能否容奴家与二公子说几句话？”

        见赵明楼没有反对的意思，王启杰侧开身子，给咏娘让出路来。

        咏娘快步走到赵明楼身边，笑道：“二公子受了委屈，不如先进楼里喝杯水酒，咱们再来细说究竟，不知二公子意下如何？”

        “本公子和藏匿盗贼的人没什么好说的。”赵明楼的声音嘶哑粗粝，像个七八十岁的老头子，听在卫栖雪耳里，不由又是一阵暗爽。

        咏娘赔笑道：“二公子说笑了，咱们欢聚楼开门做生意，最是守法的，哪里敢做那种犯法的事呢？”

        “既然没做过犯法的事，还怕人搜？”赵明楼智商突然上线，怼得咏娘无话可说。

        王启杰趁机招呼兵马司的人往里冲。

        “慢着！”咏娘也不是面团捏的软货，见来软的不行，便提高了嗓门，“大人把我们这儿当什么地方了，说搜就搜么？”

        王启杰硬气得很，沉声道：“只要犯了法，就算你这儿是玉皇大帝的宫殿，某也搜得！”

        “你——”咏娘咬咬牙，凑到他身边，悄声耳语了几句。

        王启杰丝毫不为所动，目光直视前方，大手一挥：“进去搜！”

        “哎，你这人怎么就这么固执？”咏娘捏着帕子感叹一句。没奈何，只能由着兵士们饿狼般冲进楼内。给兰儿使个眼色，兰儿会意，悄悄离开人群。

        卫栖雪寻思，咏娘刚才定是把安国公府搬出来了，但王启杰没被吓住。

        也是，王启杰不清楚舒庭轩的底细，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可怕。只以为赵明楼身后的端亲王府比安国公府势力大，一门心思倒向端亲王府，倒也可以理解。

        就是不知道，他日被舒庭轩那个病娇报复的时候，他是否会后悔今天的所作所为。

        兵士们在楼里一顿乱翻，楼上楼下翻了个底朝天，起码过了一炷香时间，才陆续出来禀报：“大人，没找到盗贼。”

        虽然没找到人，但看兵士们鼓起的腰间，估计在翻箱倒柜过程中捞了不少油水。

        楼里的姑娘们一个个怒目而视，恨不得用目光把人戳个洞出来。

        那可是她们辛辛苦苦攒下的私房，就这么被吞了！

        而这一切的起源，就是那个可恶的哑娘！

        要不是因为她，她们怎么会损失所有身家？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不知道谁先动的手，等卫栖雪发现不对劲时，她已经被愤怒的姑娘们推到了人群之前。

        “大人，这便是您要找的人。”一个穿翠绿纱裙的姑娘大声道。

        卫栖雪不认得她，但从她精致的容貌和华贵的衣料来看，这应该是个混得不错的姑娘，想必损失的财物也多……

        “就是她，她就是盗贼！快抓住她！”赵明楼突然激动得大叫起来，牵动了受伤的内腑，疼得剧烈咳嗽，眼泪和鼻涕齐飞。

        王启杰立刻着人押住卫栖雪，转而看向咏娘：“还有何话说？”

        咏娘讪讪无语，唯有期待主子快点登场解围。

        王启杰浓眉一掀，喝问卫栖雪：“大胆盗贼，竟敢偷到王府二公子头上来了，你可知罪？”

        卫栖雪使劲摇头。

        “哼，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吗，本官这就带你回去，让你见识见识兵马司大牢的手段。”喝令下属，“带走！”

        赵明楼忽然道：“王大人，稍等一下。”

        王启杰疑惑地看向他，赵明楼坐正身形，一脸严肃地道：“此女蒙着面纱，看不清面容，说不定是假冒的呢。不如把她面纱扯下来，看到脸就知道真假了。”

        王启杰深以为然：“那就扯下……”

        面纱一扯，身份必然暴露。

        舒庭轩到现在都没露面，卫栖雪不能再等下去，正欲挣脱束缚，暴力离场，人群中突然传来年轻公子清朗的声音。

        “慢着。”

        声音有点耳熟。

        循声看去，一个身形挺拔、穿月白长衫的年轻公子缓缓步入场中。

        正是宴绅。

        这个人昨天和舒庭轩一起喝酒，还帮她说了几句好话。他来做什么？为何替她出头？

        卫栖雪按下心中疑惑，决定先观望一阵，看看宴绅要做什么。

        见到宴绅，赵明楼忽然有种不妙的感觉。具体哪里不妙又说不上来，但他还记得父王的嘱咐，要和宴绅做朋友，便笑嘻嘻道：“宴绅兄，怎么来这里了？”

        宴绅径直走到他面前，方才停下脚步：“明楼兄今日这般劳师动众，真是为了抓区区一个盗贼么？”

        赵明楼憨笑：“宴绅兄说哪里话，要不是为了抓盗贼，我至于伤成这样了还亲自跑一趟吗？”说着，把吊着的右胳膊往前挺了挺，顺便哀悼一番站不起来的双腿。

        确实够惨的。

        宴绅压下腹中笑意，轻咳一声，道：“还以为明楼兄醉翁之意不在酒呢。”

        “哈哈，宴绅兄太有学问了，说的话让小弟我听不懂呀。”赵明楼干笑一声，岔开话题，“不如这样吧，等我抓了盗贼，待会儿再跟宴绅兄叙旧。”

        “如果明楼兄要抓的是偷这个的人，那你抓错人了。”宴绅从怀中掏出一个钱袋，丢到赵明楼怀里，“这是我昨天在欢聚楼捡的。”

        乍见钱袋，卫栖雪眼睛都瞪直了。没看错的话，宴绅手里拿的钱袋，正是她从赵明楼身上摘下来的那个。

        明明摘下钱袋后，放在了床后的暗格里……

        是谁拿到了钱袋，又把它交给了宴绅？

        不会是五城兵马司的人，他们若是拿到钱袋，肯定会交给王启杰，最后落到赵明楼手里。

        不是他们，那就只有一个人了——舒庭轩。

        欢聚楼是他的地盘，他想拿个钱袋自然是易如反掌。

        他自己不露面，而是把钱袋交给宴绅，让他出面替自己解围，存着什么心思？

        这就是他由着赵明楼闹事的目的么，就是为了让宴绅有机会露脸？

        想不通，那就先静观其变。


　　https://www.msvvu.cc/61050/61050817/11819461.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msvvu.cc。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m.msvvu.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