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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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混浊的眼珠转了转，笑着跟纪云尽说，“我已经没几年可以活的了，看不了他多久，他妈妈啊也靠不住，不知道哪天脑子就不正常了。”
纪云尽看着老人花白的头发，宽慰着说，“奶奶不会的，您肯定长命百岁。”
“你就哄着我吧，我自己的身体我都知道的。”老人把视线从他身上移开，看着远处，轻轻地拍着纪云尽的手背，“我就是心疼我家囡囡。”
这时的沈初手里端着一杯水从屋子里面出来，他把水递给纪云尽，“喝口水吧，纪警官。”
“谢谢。”纪云尽接过。
“囡囡，你和这位警官在这里吃完晚饭再走吧。”老人招呼着他，牵过沈初的手。
沈初看着纪云尽把水喝完，答应到，“好，那纪警官在这里吃完晚饭再走吧。”
“那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老人撑着腿站起，往里面走，“你们先坐会，我去弄饭。”
“我去帮忙。”
“不用不用，你在这里陪着，我一个人就好了，听话。”老人拦着沈初自己一个人走了。
沈初从里面搬了一张椅子出来，和他排坐着。
“我奶奶都跟你说些什么了。”
纪云尽转头看着沈初，他刚刚穿在身上的校服因为热已经脱了，现在身上只剩下一件白色的体恤，他把手臂放在腿上，向后靠着，头微微仰起，视线落在院子里。
“老人精神不好，你别听她瞎说。”
没等纪云尽的回答回答，沈初自顾自说着。
“你奶奶不放心你，让我看着你。”
沈初一愣，转头和对方的视线对上，片刻后他又把视线移开。
“我又不是小孩子，有什么不放心的。”沈初笑着说，“你还真听我奶奶的话呀。”
“嗯，在我眼里你就还是个小孩子。”
“才不是。”沈初伸了伸手，“再过十四天我就十八啦，哪里还有人满十八还是小孩子的。”
“还有十四天？”纪云尽算了算。
“嗯，夏至过完我就十八了。”沈初似的想起什么问他，“纪警官呢，今年年龄多大啊。”
“二十三。”
“纪警官今年也没多大嘛，还把我当小孩子，当哥哥还差不多。”
纪云尽轻笑着，“怎么还委屈你了似的，当哥哥就当哥哥呗。”
“那你叫我声哥哥啊。”
他扯了一把沈初放在腿上的手臂，饶有兴致的说着，“叫声给我听听，反正家里面就我一个，我还没当过别人哥哥呢。”
沈初看着纪云尽扯着自己的手臂，把头偏过另一边，“我不。”
“那可惜了。”纪云尽叹了口气。
“为什么。”
“像我这样的好哥哥你都不认，你不觉得可惜吗。”
沈初笑出来。
纪云尽晃了晃他，“你说可不可惜，你还不收下我这个哥哥。”
沈初无奈的把头转回来，看着对方虔诚的眼神，一时有些出神，纪云尽吊儿郎当地又晃了晃他。
他想了想，片刻后沈初张了张嘴小声地说着。
“纪哥？”
“啊？”纪云尽好似没有听清，他把头往那边靠了靠，“没听清，再叫一遍。”
沈初抿了抿嘴，看着对方凑过来的脑袋微微的往后靠了靠，片刻后他又小心地贴着纪云尽的耳朵说着。
“我说——纪哥。”
沈初说话时呼出的热气喷在纪云尽的耳朵里，他感觉有些痒，也很热。
纪云尽把头移开，鬼使神差地伸手往他头上揉了揉，应道。
“嗯。”
沈初没反应过来又被摸了，他拍了拍纪云尽的手。
“就知道占我便宜。”
“哥罩着你！”纪云尽满意的收回手，“以后升官发财这种小小的愿望哥肯定满足你。”
沈初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两眼放光，“真的吗？那纪哥也太厉害了！”
“嗯，那当然。”
沈初看着纪云尽懒懒散散靠在椅背上的模样，修长的双腿随意架着，手背靠在后脑勺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嘴角噙着笑，眼尾扬起，浑身散发一种嚣张感。
沈初能感觉到纪云尽是一个浑身带着一股豪放不羁的人，可是那些感觉又夹杂着一点温柔细致，纪云尽很能照顾他的情绪，他不会揭开你的伤口，他只会很小心地给你一颗糖，然后告诉你，这很甜你可以试试。
很温暖。
沈初知道他为什么跟着自己来这，纪云尽可能认为他自己是一个特别可怜的人，所以他施舍自己独有的怜爱，或者还是说这种习惯他只是觉得这是一个警察应有的职责。
就像沈军晖那样，无论舞台上是谁他都会义无反顾地冲上去，那纪云尽呢，无论他自己最后遇到的是谁，他也会如现在这般陪着对方吗。
沈初的眼神暗了暗，他垂着眉眼。
沈初觉得自己变得有些小气，他对纪云尽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只想让对方对自己上心，沈初想，这应该是病态的吧。
可能是因为沈初自己很缺少有人能理解自己，而恰巧纪云尽出现了，他泥补着这个空缺，沈初自己对他是有些病态依赖的，这种病态使得自己有些茫然，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对待这种感觉。
“纪哥？”沈初喊他。
“嗯，在这呢。”纪云懒懒散散地应着。
“纪哥是哪里人？”
“京城。”纪云尽顿了顿，说，“怎么了。”
“没有。”沈初眨了眨眼，“大城市呢，我还没去过。”
“你还小，以后什么地方不能去，”纪云转头看着他，来了兴趣，“暑假我带你去看看？”
沈初两眼放光，“可以吗。”
“嗯，你纪哥说话算话。”纪云尽看着他眼里的光，笑着摇摇头，“这么开心？”
“嗯，当然！”沈初点着头。
沈初很想出去看看，但是因为沈军晖工作的原因，再加上后面出了这些事情，他就再没有想过这些，甚至连去游乐园沈初也找不到当时的记忆，可能他都没有去过。
小时候的沈初很懂事，他没有闹过，因为他知道沈军晖很忙，沈军晖每天都有那么事情要做，但是沈初没有埋冤，他只会在沈军晖下班回家的时候，偷偷地问他说，“爸爸，明天要上班吗。”
那时的沈军晖会蹲下摸着他的头一遍又一遍的拒绝他。
可是沈初仍然每天都会问，孜孜不倦，沈军晖没有生过气，他会很温柔的一遍又一遍得说着，“初初，明天大家也很需要爸爸。”
沈初会用手拽着他，试图让他答应，“我也很需要。”
沈军晖只会笑着摸着他的头，不做声。
“真的吗。”沈初觉得纪云尽可能还只是哄着他玩，可是他又想一遍又一遍地确认着，哪怕对方只是嘴头上答应着。
“真的。”纪云尽不耐烦地回着，他知道沈初可能会觉得自己只是在说着玩玩，于是他伸出手让沈初跟自己拉钩，“拉钩，不骗你。”
沈初看着他伸在半空的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半响沈初笑着，他把身子偏过去，伸出手用自己的尾指钩住纪云尽的手。
沈初的手白皙修长，指腹不带一丝茧，他钩着纪云尽的尾指，能感觉到对方手里的茧子。
“纪哥，没想到你也那么幼稚，还能想到拉钩。”沈初开口，眼睛笑得弯起。
“嗯，这是我想到唯一一个让你相信我的办法了。”纪云尽也不觉得丢人，他还觉得不够，“来，盖个章。”
“其实你答应就好了，也不用实现。”沈初把食指跟他按了按，松开手后说，“我也会觉得很开心。”
因为比起沈军晖，纪云尽至少他答应了。
纪云尽看着沈初笑着，一时有些心疼。
“那不行，你纪哥我是一言九鼎的人。”
“好。”
沈初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人，他不奢求当时的沈军晖可以带他出去玩，或许沈军晖只要答应下他，沈初自己也可以开心很久，但是沈军晖没有，因为他知道自己根本许不了什么承诺。
可是现在纪云尽答应了，就算一开始就知道对方可能只是说说而以，可是纪云尽真的很想让沈初相信自己可以许诺这个承诺。
沈初很开心。
这时老人喊了沈初一声。
“囡囡，警官，可以吃饭了，”
“来了。”沈初站起，“纪哥，走吧，尝尝我奶奶的手艺。”
老人的手艺很好，沈初凑到桌子边，敛着口水看着，四菜一汤，都是些家常菜，
老人卸下围裙，她拍了拍沈初的头，“洗完手在吃。”
再等沈初洗完手回来的时候，老人已经摆好了碗筷，三个人，她却放了四副碗筷，沈初看见的时候他的动作顿了顿。
“来来，警官坐，别客气。”老人招呼着纪云尽，“都是些家常菜，警官别嫌弃。”
“不会不会，奶奶的手艺很好。”纪云尽看着老人的动作。
方桌添了四副碗筷，沈初坐下的时候，老人正给旁边空着的席位碗筷添上饭。
“你们吃，别客气。”老人乘好了饭，放在一旁，跟纪云尽说着，“囡囡他爷爷这几天胃口不好，就是不吃饭。”
听到这话时纪云尽看了看一旁的沈初，一开始他只是以为还有人来吃饭，直到都坐下后，那人也没来，一旁的沈初朝他眨了眨眼，说着，“纪哥，先吃饭吧。”
纪云尽吃饭的时候发现沈初很喜欢吃糖醋排骨，他将糖醋排骨剔出的小骨头放在一旁，堆起一小堆。
“囡囡吃了十几年的糖醋排骨，还没吃腻。”老人宠溺得夹起糖醋排骨放在沈初碗里。
“奶奶做的哪能吃腻。”沈初咽下嘴里的饭，甜腻腻的说着，“我要吃一辈子。”
“少来。”
纪云尽很享受这个氛围，他看着沈初开心的模样，那是自己没见过的样子，沈初很喜欢老人，老人也很宠溺着他，可是沈初一旦在回家的时候，他的情绪会有所变化，沈初会被一股无望的状态笼罩着，透不进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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