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跪在冰面上

这是？白染疑窦丛生。

        她张开手掌心，没想到那雪白的小乳鸽，竟然顺从的站立在她的指尖上。

        它的脚还是柔柔嫩嫩的，并不像成年鸽子的脚那般坚硬，它就歪着一个小小的脑袋看着她。

        白染左手受了伤不太方便，只能用另一只手有些笨拙的解开小雪鸽脚下绑着的小纸条。

        纸条在她的手心被打开。

        借着窗外惨白的月光，她才勉强能看清纸条里的内容。

        上面赫然出现一行字：小帝君已收药。

        白染一愣，恍惚间想起，记忆里她好像是让小丫头想方设法的去配置一款解药。

        太师为了控制他们姐弟，将她软禁，并且给小帝君吃下了毒药，帝姬为了救小帝君，才想方设法的派人去外寻求解药。

        白染神色一凉，宇文邕竟然做到如此绝情的地步。

        与此同时，聆宋手掌心赫然出现一枚精致的黑色小药丸，他目光沉沉地盯着药丸，站在窗边，不知在思虑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他抬头望了一下天空惨白的月。

        那枚小药丸便被他毫不客气地抛了出去。

        ————

        次日，天降大雪，整个太师府都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早已经结冰了的冰湖之上，正瑟瑟发抖跪着一个少女，白染穿着一身单薄的雪衣。

        发髻上落满了碎雪，连带着肩头，碎雪经过她皮肤的触碰，裂开，融化。

        她浑身被冻得僵硬，脸颊已经通红一片，一张嘴便哈出一阵冰冷的白气。

        她颤抖着抬起眼眸。

        恰好和冰湖对面，暖阁的那位爷撞上。

        宇文邕伤口并没有好，面色还是一如既往的发灰苍白。

        欧阳若得意洋洋的站在他的身侧，裹了厚重的披风，在漫天白雪中笑的刺眼：“太师，她可是差点就要了你的命，就只是罚她在这冰湖上跪上一跪，未免也太便宜她了。”

        宇文邕眸色一暗，侧过身瞥了她一眼：“那你觉得该如何？”

        “自然是将她扔进蛇窟里，这个毒妇以前就是那么对待我丞相府的奴婢，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欧阳若一脸阴毒，哪里还有天真无邪的模样。

        “的确是个好法子。”他面无表情的开口，额间已经露出了一丝丝的青筋。

        冷风呼啸的刮着，没一会儿，天空已经下起了鹅毛大雪，硕大的雪花狠狠的向她砸去。

        欧阳若甚是开心的站在暖阁里。

        裹着个披风，看着她在冰面上无比狼狈的样子，心情甚好。

        冷风透过薄薄的衣物，像是要往人的骨头缝里钻，白染脊背却挺得笔直，身躯单薄的紧，甚至连晃动一下都没有。

        不知是已经被冻僵了，还是真的感到一阵麻木。

        欧阳若跨过水桥，在冰面上缓缓朝她走近。

        欧阳若就停在她的面前，伸出自己的手掌心，看着鹅毛大雪在自己的手心里融化，冰冰凉凉。

        “此一时，彼一时。”

        她目光愤恨且扭曲：“没想到你也有这么狼狈的样子，看来万人景仰的帝姬，也不过如此。”

        白染抬起头，身上蔓延着一股子高贵的气息，她虽狼狈地跪在冰面上，可是骨子却骄傲得很。

        “落井下石，谁也比不得你。”

        白染冷笑，即使身躯差点已经冻僵，可在她的面前却仍然不想败下阵来。

        “你这副不要脸的样子，真是让我找了个眼界，我也是真的不明白，你杀了我整个丞相府的人，竟然还能笑得出来，你就是个毒妇。

        若是被冻死在这里，也算是为天下人除了一大祸害！”

        白染垂眸，长长的睫毛上已经结了一层冰晶，在她的眼睛上有些沉重。

        白染将视线移开，她现在身体冷得很，并不想和欧阳若多加吵闹。

        欧阳若却沿着她的旁边走了一圈，得意道：“如果你不介意求我一下，我倒可以在太师面前替你美言几句，也能让你少受些罪过。”

        白染神色漠然无波，她想让自己早点死倒是真的，怎么还会在太师面前帮自己美言几句。

        “我警告你。”

        视线里，白染阴骘的眉眼直直的盯着她：“若是他出了一点问题，哪怕少了一根汗毛，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欧阳若心头一惊。

        白染为人歹毒的很，却没想到自己都成了这副样子，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竟然还有心思去想别人的事儿。

        她忽然无比好笑的看着白染，以往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疯子，如今竟然也会为别人着想了。

        “喂，你不会是真喜欢太师吧？”

        白染轻咬了一下牙关，抿紧了唇，浑身上下裹着风雪的冰冷气息。

        她并不准备回答欧阳若这宛如智障的问题。

        “只可惜，你就算再喜欢太师，可他现在几乎要恨死你。”欧阳若阴毒的笑了笑。

        “是吗？”

        白染带着满头风雪抬起了眼睛，眼眸如水一般明亮，像是冬日里阳光洒在冰湖上，散射出来的耀眼万丈光。

        “你以为你看见的，就是事实吗？”

        欧阳若一愣，莫名觉得面前的少女，好似跟以前差了太多。

        以前，少女像是一个该死的老巫婆，可是现在她好像有了灵魂。

        “我看你在这里跪着，还能嘴硬到什么时候，冻死你。”欧阳若恶狠狠的诅咒了他一句，转身拂袖离去。

        她走的时候带去了一阵寒风。

        冻的白染将近麻木。

        欧阳若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暖格里的时候，她浑身已经被冻的没了知觉，根本就感受不到自己手脚的存在。

        她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女儿家，又没有灵力护身。

        能在这里撑这么长的时间也是极限，她轰的一声倒在冰面上。

        临晕倒之际还在想着。

        幸好把那个煞星送走了，不然在欧阳若面前这样脆弱，可真是丢了大面子了。

        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然西垂，夕阳慵懒的挂在山间，就连天空也染上了一片赤橙相接的彩色。

        外透的光透过纸窗，斜斜的洒在她的脸上，她浑身动弹不得。

        身上盖了好几层被子，已经出了些汗，只是被冻过的地方，如今又痒又疼。

        这些折磨对她而言不过都是小儿科，她艰难的坐起身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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