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赐婚

走出一段距离，无渊突然反应过来，她不识得自己，那不就说明……他可以用他现在这张还算满意的脸接近她？

        妙哉！

        于是他去而折返，远远地跟在这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后，瞧着他们的动态。

        “多多，那是现在人间通用的货币吗？”明雁书好奇地看着银票，问道。

        “是呀，不过很难搞，我们家当时可凑不出这一张出来。”

        一边装路人的无渊内心嘶吼：我有钱！我有！！！

        任是他再有钱，他也不敢上前去搭话，怕她察觉他的不对劲而把他赶跑。

        追妻之路，任重而道远。

        无渊知道明雁书她下凡必有要事，但见她身边跟着个小白骨精……有点摸不透她到底想要干什么了。

        这个小白骨精看着也就五百来岁，定然不是明雁书还是凡人的时候偷着生下来的崽。

        再者说，她那个短命未婚夫还死在了她的前头，她自己又在明将军死后整日为明家奔劳，上哪去生孩子去。

        只是无渊看着这个小白骨精亲亲热热地拉她的手，甜丝丝地叫她“神仙姐姐”，也让他眼红得要命。

        曾几何时，他也有同种待遇，他甚至还能跳到她的怀里，任由她纤长的素手温柔抚摸他光亮的皮毛。少女放下胭脂盒，双手托举起他，眯着眼笑道：“无渊啊，这些日子都吃了什么呀，长胖了不少呢！”

        小狼用头蹭蹭她的手，她笑意加深，用鼻子抵住它湿漉漉的鼻头，夸他可爱夸他乖。

        他从回忆里挣脱开，见她一路走向无人的地方，从袖子里抽出一卷书来。

        唔……无渊记得他在明雁书下凡后去找她，那时她手里正在看着一个东西，见他来了匆匆收起，难道这便是她下凡来的目的？

        只见她捏起灵诀，便拉着小白骨精往书里跳，也不管会不会被她发现，无渊也跟着跃了进去。

        与她一前一后进入所谓的“书中世界”，无渊敏锐地察觉到此处空间的异常。

        它并不是存在于书里的一个虚幻的世界，也并非正在进行时，它所有的细节来源于已然发生的时间空间里，由此形成了一个类似于戏台上的戏一般的时空。

        你可以和台上的人互动，但你不能更改戏的走向。时空里的人是尽职尽责的戏子，绝不会偏离既定的剧情发展。

        既然不能改变从前发生的事，她来这里是要做什么？看戏吗？

        无渊觉得明雁书做出这种事也不是不可能。

        当年明将军有个小妾，是出身戏班子里的戏子，模样极好，身段也妙，明雁书就很喜欢找她一起玩乐，还让这位姨娘唱戏给她听。

        一来二去，两人好得跟亲姐妹似的，明将军要找小妾，都被她以要陪小姐为由给婉拒了。

        气得明将军踢开明雁书的门，怒骂：“明雁书，老子给你纳了个妾是吧？”

        明雁书一脸无辜：“爹，后院安宁，您不开心吗？”

        高兴个屁！明将军气得直翻白眼，可瞧着明雁书乖怂乖怂的模样，气着气着便笑了。

        随她吧，她高兴就成。

        你看，为了看个戏和她爹争女人，什么奇葩事放在明雁书身上一点都不奇怪，现今无渊纳闷后，便也释怀了。

        在这个时空里，明雁书的感官敏锐不少，她发觉了有人在跟踪她，几次回头，让暗中的无渊好一顿吸气。

        无渊狂扭小手帕，虽说丑女婿也要见岳丈岳母，可他还没想好怎么再面对明雁书呢……

        不过，那个女妖推荐的桑妖开的铺子卖的东西质量真的不错，赶明儿抽空给她裁身她最喜欢的红衣，便权当做见面礼了。

        他一路随着她，见她拉着小白骨精往皇城走去。目的性极强，也不像是随便看戏的样子。

        直到她成功混进宫里，无渊都没看明白她究竟想要做什么。

        所以，他该怎么也跟着她混进宫去？

        ……

        褚麟看到喜欢陆行之的那个小宫女青青也如自己一般，偷眼看他们，心底并没有同病相怜的感情。在顾浅与陆行之并肩抬步离开后，他拂了拂肩上的落花，提步向原地发呆的青青走去。

        青青看见了他，福身道：“启皇子殿下。”

        每次偷看那两人，褚麟都确保自己没有被青青看到，他那些特殊的心思，太多人知道并不好。

        他装作不识青青的样子，开口道：“你用来簪发的发簪很漂亮。”

        青青愣愣地抚上头上的发簪，一瞬间反应过来那发簪是“陆行之”送给她的，不由得羞红了脸，说道：“回启皇子殿下，是奴婢心上人所赠。”

        褚麟别有用意地说道：“与你很是相配。”

        原本这只是再正常不过的对话，却在褚麟的安排下，传入了陈国国君的耳朵里。

        那发簪样式特殊，是褚麟寻人托了宫外巧匠，亲自设计打造，宫中的人略一打听便会知道，青青一直以为是陆行之所赠，是以并没有怀疑它的来历。

        然而国君知道了。

        一个质子与一个小宫女生了情愫，他们年纪都小，并不知事。若是他做主赐婚，便相当于骑在启国头上欺辱人家，偏生两个小家伙还会感恩戴德，启国只能打碎牙往肚里咽。

        明雁书看到这里顿觉一言难尽，陈国嚣张到侮辱启国至此，敢做人家儿子的主不说，还让他娶一个小宫女，真是仗着国势强盛无法无天了。

        陈国国君将意思传达给褚麟，褚麟如他意料般没有抵触心态，少年垂着美目，说道：“此事并非儿戏，需得告知父皇母后。”

        见他应下了，陈国国君着人骑疾马前去送信，收到信的启国皇后悲声痛哭，而国君默不作声，却捏碎了那张轻飘飘地写着爱子终身幸福的信纸。

        处于事件中心的青青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她是最卑微的小宫女，没人问过她的意思，没人向她求证这是否是一个误会，只是因为她如获至宝地戴着褚麟送的簪子，所有人便把她和褚麟绑在了一起。

        可她只是以为这支簪子，来自于那个裹着雪衾从掌事姑姑手里将她救下的，光风霁月的好男子。

        她穿着赤红的嫁衣，茫然地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青青到嫁人那一天，都不知道头上的簪子是褚麟所赠。

        新婚之夜，她战栗地看着一身醉意挑开她盖头的褚麟，明明才只比她大一岁，她却从这个少年身上看到了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威压，遂慌张地攥紧了手里的簪子。

        “手上拿的什么？”褚麟挨着她坐下，伸手去掰她放在小腹的手。

        她无措地由着他蛮力掰开她的手，一支精巧的发簪静静地躺在她的手心。

        “这是……你心上人送你的簪子？”褚麟睁着醉眼，调笑道。

        现在青青已经与他拜过堂、成过婚，接受了他已经是她夫婿的事实，她犹豫着，不知该不该再在他的面前承认，她爱着别的人。

        褚麟见她愣住，邪性一笑，说道：“你知不知道……这是我送你的。”

        青青瞪大杏眼，却被他扣住后脑，深吻起来。

        起先她没反应过来，呆呆地由着他吻，待他的手抚上了她的腰，她才反应过来，慌张推开他，问到：“殿下，殿下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是你送的。”

        褚麟淡漠地擦掉嘴上蹭的胭脂，也不顾自己的话青青能不能接受，他说：“是我假借陆行之之名赠予你的，因为我知道，若不借着他的名，你根本不会接受。”

        青青觉得自己被耍了，气得浑身发抖，说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怪不得，怪不得圣上突然为她这个小宫女赐婚，都是因为这个人。

        她眸里嵌了一汪水，连绵不绝沿着脸庞淌了下去。

        褚麟面露心疼地拭去她的眼泪，温声说道：“傻姑娘，因为我喜欢你啊！”

        青青身子一僵，有些听不懂他是什么意思，却听他缓缓说道：“我知你爱慕陆大人，可陆大人是驸马人选，你对他的专情，注定只是飞蛾扑火。而我自以为我能掩饰下对你的爱，却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发觉……”

        他拥青青入怀，说道，“我没有办法接受没有你的人生，所以，我情难自控，送了你簪子，打算这样便罢。可我没有想到，我们的对话被旁人所知，圣上有意欺我，便顺水推舟促成了这段婚事。”

        他搂紧瑟瑟发抖的青青，吻着她的鬓角，说道：“他们以为，这桩婚事于我而言是羞辱，但在我心底，却是求之不得。”

        “青青，我喜欢你。”

        褚麟自皇室长大，巧言令色，违心的甜言蜜语源源不断。

        青青本就是个没什么主见、甚至还有点傻的小姑娘，被他这样真情流露的表白惑乱了心跳，在他火热的攻势下渐渐软了身子，任由他施为。

        第二日天未亮，青青还没有醒，褚麟便洗漱完毕、穿戴整齐，抬步离开了婚房，一眼都没有看那个被他欺骗被他利用的可怜女子。

        明雁书看在眼里，心惊的感觉越发深重，褚麟所行的每一步都出乎她意料。

        所行虽杂乱无章，但他目的性极强，且为此不择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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