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玩闹

“沉默是今天正午的杨家大门”——嫣辞

        在一阵尴尬的寂静后，杨家明开口打破了这个僵局：“江老板……为何在这？莫非是家住这里？”江芷芳眼睑下那片绯红还没完全消下去，理直气壮地答道：“迷路了”，双手背在身后，抬眼看了看铁栅栏门旁写着“杨宅”的门牌问道：“你姓杨啊？”，杨家明没想到他会问出这么一句，点点头，“我叫杨家明，杨家的二少爷，幸识。”郑宇年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绷不住了，“嗤”地一声笑出声来，“杨家明，我好久没见过你这么一本正经的了哈哈哈哈哈……话说回来，江老板，这也到大中午的了，您要不就在这吃一顿饭再走吧。”说着还对杨家明挤了挤眼睛。

        江芷芳心想着，这杨家的主人还没发话说要留我呢，您倒挺自作主张说留就留，也不怕万一被拒绝了有多尴尬。没想到杨家明也没太大顾虑，一口答应下来——似乎是想为刚刚的失态赔罪？江芷芳还没想好要怎么婉拒他，杨家明就走到他跟前，微笑着说：“走吧，江老板。”那笑容在江芷芳眼里就好像是要将他抓进杨家里，生吞活剥吃干抹净了一样，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江芷芳是南方人，早年间跟随他父亲来北平定居，口音变得越来越像北平的口音，个子却还是保留了南方的娇小玲珑，一米八多的杨家明站在他面前，生生比他高出了大半个头，江芷芳想要看他脸只能仰着脑袋看。刚刚退的那半步反倒让杨家明得寸进尺，靠得更近了，像一堵墙把他拢在阴影下，微笑着，像绅士一样伸出手：“江老板？”，江芷芳一愣，迟疑着把手放到他的手上。杨家明常摆弄他那些古董藏品，难免有些磕磕碰碰擦到手，跟江芷芳白嫩纤细的手一对比，他的手比江芷芳的还大了一圈。江芷芳像个小孩子一样被他半牵半拉进了杨家大门里。

        杨家豪已经离开，但看杨家的氛围就知道他又给佣人们挑刺儿了，杨家明一进来，那些佣人就立马围上来，七嘴八舌地说着刚刚杨家豪有多过分。杨母从房间走出来，看到一旁被挤开的郑宇年，没有太大惊讶，郑宇年也不是一次两次来他们家了，但看到杨家明身旁还有一位穿着长衫大褂的男子，不禁疑惑起来。“这位是……？”佣人散开，当杨母看见自己儿子还和他牵着手时，瞪大双眼一脸疑惑地看着杨家明。

        这谁啊？

        男的？！

        杨母只觉得脑中有千万匹走兽奔过，但还是详装镇定笑脸盈盈迎客。“这小公子生的好看，你如今多大了？叫什么名字？……”“母亲！”话还没说完就被杨家明打断，“哪有人像你这样刚见面就问七问八的啊？”再一看母亲正盯着自己和江芷芳十指相扣的手，急忙放开解释道：“刚刚是……请他进来吃顿中饭，没别的意思！！”见江芷芳在原地低着头一言不发，郑宇年急忙赶过来打圆场：“阿姨，这位就是北平的名伶江芷芳江老板，方才在外面碰到了，是我一时冒失自作主张请他进来的，真不好意思。”听了郑宇年这么一说，杨母也松了口气，走到厨房开始张罗佣人们上菜。

        饭桌上，江芷芳刚把一个饺子放进嘴里，就听到打量了他半天的杨母问：“江老板今年多大了？”他连忙把饺子吞下去，差点噎到，“我是属卯兔的，今年二十四了。”坐在旁边的杨家明一挑眉，嬉皮笑脸地往江芷芳那一靠，“江老板~我属虎的，找这么说的话你还比我小一岁呢，来叫声哥听听。”江芷芳脸一黑，顿时无语。杨母差点把筷子扔过去，“好好吃饭！闹什么闹！！”眼见母亲就要发火，杨家明赶忙缩回去乖乖吃饭，但在餐桌下面的脚蛮不老实地伸去蹭了蹭江芷芳的腿。

        江芷芳：？

        转头看向杨家明并瞪了他一眼，杨家明一脸无辜地朝他眨了眨眼睛。

        江芷芳顿时觉得这人就好像有那大病。

        一顿风平浪静的午饭时间过去，江芷芳又被杨家明拉到他的小收藏室里，说什么都要给他看看自己重金买来的那些古董玩意儿。刚进门，江芷芳就被眼前那个大展柜惊到了，透过一尘不染的玻璃可以清楚地看到，里面是一件带有精美刺绣的戏服，而旁边的一个小架子上，就摆着一个凤冠，前饰点翠凤头，身点白蜡珠黄丝抖须，左右两侧还有凤形耳子，江芷芳一看就看出来，这是杨贵妃的那身行头！但跟现在市面上那些比，这简直是一件艺术品，不论是绣花、金线还是布料的光泽度都是一等一的好。

        江芷芳把脸贴在玻璃上，大眼睛眨巴眨巴，就像北平街上那些想吃糖，把脸贴在糖果店橱窗上往里看的小孩一样，对每个细节都充满了好奇和喜爱。杨家明绕到展柜后面，一下瘫倒在真皮沙发上，懒洋洋地对目不转睛盯着展柜里戏服的江芷芳说：“这个柜子绕过来，后面还有呢，别光看那个。”

        江芷芳听了，兴冲冲地到处看，看看这的珠钗，再看看那的镯子。杨家明枕在沙发靠背上，眼睛跟着他转。江芷芳就像一只对什么事情都很好奇的小兔子一样，桃花眼里似乎装着星河万里，亮晶晶的，红润的薄唇微张，露出里面两颗不大明显的小兔牙，白皙的小爪子伏在玻璃上，活脱脱的就是一只白兔成精啊。杨家明正想叫江芷芳过来，方才脑海里想的却脱口而出：

        “过来，小兔子。”

        此话一出，杨家明想钻到沙发缝里的心都有了。江芷芳一脸疑惑地回头，皱着眉头问：“你刚刚叫我什么？小兔子？”杨家明正要解释，江芷芳就扑过来揪他领子，笑骂道：“行啊你！杨二少爷！不把我当人了啊！”

        “可你真的很像兔子啊，而且又刚好属兔。”

        “像你个头！我看你像老虎！”

        “哈哈哈哈哈，老虎也行，还能吃你这兔子。”

        “杨家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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