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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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燕燕觉得眼睛有点酸，有那么一点想哭的感觉，还有些气恼，她觉得自己此时应该很生气，却不明白这股怒气从何而来。谢青穹并没有给她太多思考的时间。她的唇角被含住，又松开，大概有收不住的尖牙咬过唇瓣，轻微的疼痛过后是湿濡的酥麻感。她往后躲，他便追上前，甚至会因为她的闪躲而报复性地啃咬一口，活像只小狗。
谢青穹，小狗？
谷燕燕被自己这古怪的比喻吓了一跳，疑心是自己缺氧的缘故。她也的确是呼吸不过来了，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推开对方一点点，谢青穹的吻便错落在她颈边。
他似是回过了神，但是他气息还不稳，喘息声很重，保持着贴在她腮边的姿势很久，方才直起背脊，退开半分。
谷燕燕想仰头看他，然而一片洁白的衣袖遮挡住她的视线，她皱了皱眉头，心生不满。
“干嘛不让我看你，我要看你的胸肌。”
“……”
“你为什么话也不说了，不叫出声来，这种事情会很无趣的。”
“……”
“莫非，你还在害羞？”
她这个曾经做过道士又变成妖怪的爱人，明明有时候占有欲强得像是变态，但是在做这种事情的时候，却还是会囿于曾经的教条而觉得不好意思。
书里面不是说男人对这种事都是无师自通吗，为什么这么久了对方还是只会一种姿势？平日里嚣张得像个霸道总裁，这种事上稍微开放一点，却会害羞到连耳廓都红起来，甚至想要遮住她的眼睛，企图不让她观察到他难堪的表情。
他不想让她看到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模样。
谷燕燕想通这一点，便无比体贴。
“你这样我都不舒服了，要不还是换我来吧。”她说着，想要换个位置，然而尚未拉下眼前的布条，对方便艰难的发出了声音，伴随着喘息，倔强道：“不……”
谷燕燕无奈：“你可以吗？”
他握住她的手，牵引着她贴近。
“你再教教我……我可以……”
第二年，上元节。
谷燕燕获得了一个外出的机会，在此之前她郁郁寡欢了好几天，并且拒绝与谢青穹有任何交流。小丫鬟们有样学样，天天跑到谢青穹面前散布谣言，说她几时掉了几滴眼泪，几时又望着墙外的远山发起呆来。
作为负责谷燕燕一日三餐的谢青穹也察觉到谷燕燕的食量在逐渐减少，所以他在犹豫了几日过后，同意带谷燕燕下山参加上元节的灯会。
上一次进城参加上元节的事情，谷燕燕依稀有点记忆，不过她的记忆总是很混乱，只记得自己好像突然遭受袭击，是谢青穹救了她并把她带回苑山。
不过时隔多年，这次的上元节显然比当年要冷清许多。街市上花灯依旧，来往的人却少了很多，谷燕燕坐在街边吃馄饨，听到一旁的人在窃窃私语。
“听说南边彻底乱了，那里的仙门全都撤退了。”
“这哪儿能不知道，说是流民四处逃窜，好大一部分往咱们这儿来了，我看朝廷立马就得准备封城，这些人都是在妖怪手底下逃生的，说不定身上就带着什么邪祟，哪儿能真让他们进来啊。”
“可是这么多人要是全挡在门外，咱也挡不住啊，再说了，能真的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在外边儿？”
“那又有什么办法，要怪就怪那些修仙的没有用，连一群妖怪都抵挡不了。”
“要我说，还是得怪那个……”对方犹豫了一下，仿佛不敢念出心中所想的名字，纠结片刻，还是道“怪那个大魔头，若不是他，咱们的世道怎么可能乱成这样，真是害惨了我们这帮平民百姓！”
谷燕燕喝了一口汤，转头小声问：“怎么又有新的大妖怪出现了吗，他们说的大魔头是谁啊？比你还要厉害吗？”
谢青穹扯了帕子擦她的嘴角，淡淡道：“不知道。”
他们离开馄饨摊，路过饰品店的时候，谷燕燕拖着谢青穹走了进去。她其实有很多首饰，全是谢青穹送给她的。这个人曾一箱一箱地往她屋子里搬珠宝，起初的时候谷燕燕很开心，但是后来她便丧失了兴趣，把它们全堆在角落，石头大的明珠也能随意送给丫鬟们当弹珠玩。
这家店的首饰显然没有谢青穹送给她的名贵，但是谷燕燕很享受自己挑选东西的感觉，她随意选了几只手镯，在等待掌柜打包的时候，看到了另一边柜台上，摆放整齐以供出售的镜子和妆奁。
谷燕燕被吸引过去，她看着镜子中被分裂出的无数个自己，那一刻，周遭的声音好像都安静了下来，世界被分成了表和里，她好像听到有个声音在问：你是谁？
我是谁？
谷燕燕无法回答这个问题，脑袋还是胀痛，直到一只手按住她的肩膀，谢青青站在她身后，声音沉静：“怎么了？”
谷燕燕冷静下来，说：“我想买一面镜子。”
“家里已经有了。”
“可是那只是一个妆奁，而且是方形的，我想要一面圆形的。”
“你不需要。”谢青穹直截了当的拒绝了她，在谷燕燕还想据理力争的时候，她看到了他眼里的不安和克制，于是她再也没有开口。谢青穹看着她，沉默须臾，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纸袋。
“这是什么？”谷燕燕没有拿。
谢青穹拿出里面的东西，递到谷燕燕嘴边，她下意识张开唇，含到嘴里才发现是糖果。
“好甜！”是她刚才在路边看到的糖，用小车推着卖，好多小孩儿跟着追，她觉得好奇多看了两眼，本来以为谢青穹没有注意到。
谢青穹把装着糖果的纸袋全部放到她手心，拉着她转身离开了首饰铺。
路上，谷燕燕没有再想刚才的事情，专心致志吃着糖，忽的却见长街对面走来一队服饰统一的人。她想也不想，拉住谢青穹的袖子转身躲到一排灯笼后，站定了，等那伙人说说笑笑地走过去。
谢青穹：“……”
谷燕燕目送人走远了，便直起身子拍了拍胸脯，一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抬头一看，谢青穹正默然望着自己，她道：“那些是司天监的人，你不能被他们发现的。”说到这里，她猛地顿住，歪头回忆了一番，笑道：“上一次我是不是也拉着你这么躲过来着？我好像有点印象，但我怎么记不太清了，是我又记忆混乱了吗……”
她话还没有说完，对方已经倾身下来，含住她喋喋不休的唇。他的吻沉默而缠绵，不似往日的吻，总是带着一丝刻意的引诱或若有似无的怨愤。谷燕燕瞪大眼睛，能看见他微微颤动的睫毛。
半晌，谢青穹缓缓退开，垂眸看着谷燕燕，抬手揩去她唇下的一抹银丝。
谷燕燕还是愣愣的模样，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她一把拉住谢青穹的袖子，吐出舌头。
“泥康康。（你看看）”她口齿不清说话。
“什么？”
谷燕燕指着自己的舌头：“似不似变南特了？（是不是变蓝色了）”
谢青穹微微蹙眉，却也听懂了她的话，在发现她的舌头果然变成蓝色后微微睁大了眼睛。
谷燕燕缩回舌头，笑眯眯道：“这个糖会染色的啊，你亲我的话，你的舌头会不会也被染色呢？”
“无聊。”谢青穹直起背脊，转身就要走，却发现袖子被扯住，寸步难行。谷燕燕拿出糖果，不依不饶地缠着他要往他嘴里塞。
“你尝尝啊，张开嘴嘛。”
谢青穹垂眸看她，弯下身，就着她的手含住一颗。
谷燕燕满眼期待盯着他的脸，刻意等了一会儿才垫脚捧住他的脸，“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谢青穹无奈，目光纵容看着她，一面微微张开唇瓣。
“你也变成蓝色了！”她开心的笑起来，烟火在两人头顶绽开，谢青穹的表情却在此刻显得有些呆呆的。
他看着她，像是困惑于她为何会因为这点事情而开心，又像是第一次发现她会露出这样的表情。不是刻意的讨好，也不是散漫的敷衍，仅仅只是因为他而感到开心。
谷燕燕看着他这幅模样，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微微睁大眼睛。
“像有星星一样。”她突然说。
“什么？”谢青穹保持着弯腰被她捧住脸颊的姿势，眉头微蹙。
“你的眼睛里……”她捧着他的脸笑意吟吟，浓密纤长的睫毛像是柔软的羽毛，缓慢柔和扫在他的心上：“好像有很多星星一样！”
“……”
“真好看。”
“……”
“如果可以，我真想摘下一颗星星捧到你面前，让你看看有多像。”
不要再这样了……
谢青穹盯着她，半晌，露出一种谷燕燕不能理解的，无法克制隐忍的表情，捧住她的脸颊，急切吻上她的眼睫。
他快要窒息了……
“谢青穹？”她纳闷开口，又有些不好意思，缩了缩脖子道：“这里是街上呀。”
对方像是没有听到，良久，才退开些许，又将脑袋埋在她脖子上，双臂紧紧环住她，发出微微的颤抖。
不知道为什么，谷燕燕脑子里浮现出一个古怪的比喻。她觉得这样的谢青穹好像一个溺水的人，虽然还想尝试着再挣扎一番，却又抵挡不住水流的包围，只能无药可救的往深海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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