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校园内，烈日下独自前行的应知看上去有些惨淡，墨倾卿站在走廊上看他，过了会，应知回头了，他看见了墨倾卿，接着转回去继续往前走。

        墨倾卿还是站在阳台上。

        先前天天待在家，有时候也就晚上能见一面，墨倾卿也没觉得怎么样，现在突然就有点想应知了。

        社恐真是要不得。

        墨倾卿摸出手机，没想到收到了不少信息。

        赵柠问她到学校了没，感觉怎么样；墨倾卿诚实地回不怎么样。

        段寻源问她去学校了吗，她说去了。

        然后就是墨缘又换了个手机号给她打电话，没打通，就给她发消息问她去上学了没，让她转回京大附中，别去野鸡学校。

        墨倾卿回都没回又拉黑了。

        最后应知，他发的是一大串语音，墨倾卿点开播放键：

        “别紧张，老老实实坐那写完两张英语试卷我就来接你吃饭了，多笑笑少说话，你就会交到很多朋友的！”

        墨倾卿面无表情地回了个呵呵。

        到了新环境的墨倾卿多少还是有点不适应，她转身回到教室坐在位置上，凝眉细看刚刚发下来的英语试卷。

        感觉难倒不难，和她之前在京大附中学的进度大差不差，就是有些单词看着有点面生。

        从出院的那一天至今，也就半个月没背单词而已，怎么就不记得了呢。

        墨倾卿摸出手机给应知发信息。

        。：【我还得买些辅导书】

        看着面前的试卷，墨倾卿突然觉得有些头大，有点烦。

        好仓促啊，一点准备也没有就开学了。

        “咚咚咚”

        墨倾卿抬起头，面前的同学唇红齿白明眸皓齿，她故作镇定，表情却还是有些局促，“新同学你好，我是咱们班的班长，班上有规定，带手机来学校的要统一放进手机袋，除了下课其他时候都不许拿。”

        话音刚落，上课铃就响了。

        墨倾卿把手机递给她，班长接过，如释重负地转身放进黑板旁边的手机袋里。

        没有了手机的墨倾卿更加无聊了，很久没上学，突然觉得上学很奇怪，有点不适应。

        在家和段寻源打游戏多好啊，再不济出门和应知吃夜宵也很舒服。

        墨倾卿手搭在课桌上，和桌上的英语试卷大眼瞪小眼。

        周遭的同学也都在写试卷。

        墨倾卿叹了口气，攥着笔，认认真真地写试卷。

        虽然有部分单词已经和她不熟了，但是没关系，光看语法结构也能猜出来一点。

        等她写完第一张的时候，她抬起头看了一眼，离她最近的第一排的女生已经在写第二张了，而且已经写了一半了。

        墨倾卿脸都麻了，继续埋头苦写。

        下课铃声打响的时候，她第二张试卷才写了一半就有人来收试卷了。

        打铃的那一刻她就泄了气，笔一松，起身把试卷递给眼前的男生。

        “还有这么多没写完呀？”面前的男生高高瘦瘦的，笑起来的时候两眼弯弯，看上去颇有亲和力，他捏着墨倾卿的试卷粗粗看了两眼，“要不要再写一会？这个要打分，九十分以下的文姐会特殊关照的。”

        墨倾卿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没事，现在可以去拿手机吗？”

        “……可以啊！”男生可能是第一次在火箭班看见这种对作业无所谓的学生，还愣了愣，“你要去吃饭吗？”

        “对。”

        “知道食堂在哪吗？”

        “我回家吃。”墨倾卿说。

        那男生噢了一声，“我叫沈曜，你刚转来，如果有不懂的地方可以来找我。”

        “谢谢。”墨倾卿说，“我叫墨倾卿。”

        这时，一个男生突然从身后勾住沈曜的脖子，“收个试卷怎么这么慢？”

        沈曜顺手把试卷递给身后的男生，“不急这一时——我先去吃饭了，加个微信吗？你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问我。”

        墨倾卿举着应知给的小黑伞去停车场找他，除了应知那辆晃眼的白劳，停车场还停了不少别的车，几十几百的都有。

        她直奔来时应知停车的地方去找他，果真在那找到了应知。

        他背靠着车身，右脚地抵在车门上，走近时墨倾卿才发现应知垂下来的手上还夹着根烟；他的手指修长，腕骨突出，烟雾如同纱带般缠绕着他的手腕，他的眉头似乎微微皱着，边看手机，还边往嘴边送了口烟。

        再走近些，应知就发现了墨倾卿，他顺手将烟弹进靠墙边的垃圾桶里，“这么快？”

        墨倾卿看了一眼垃圾桶的方向，“没做完，下课就交卷了，他们写得好快，我都跟不上。”

        应知笑了声：“你在家时怎么跟我说的，下周周考要拿学校前十。”

        墨倾卿轻哼：“等着瞧吧。”

        车子还没开出多远，赵柠就打了个视频通话过来。

        屏幕里的赵柠在一个略显简陋的小饭馆里，她的头发简单扎起来，面上未施粉黛也不见皱纹，只是眼下多了一抹暗色。

        “倾卿吃饭没有？”赵柠朝她笑，“妈妈可能还得几天才能回来，这边的事还没处理完。”

        墨倾卿目不转睛地看着赵柠，“现在跟应知回家吃饭，多休息，妈妈。”

        “会的，”赵柠也一直看着墨倾卿，在墨倾卿印象里，她的眼神永远柔情似水，正如此时，尽管面上疲态不减，她也依旧柔和，“倾卿今天去上课感觉怎么样？还适应吗？”

        “还可以，”墨倾卿想了想，又补充道，“这里的气氛挺好的。”

        “倾卿开学了，想要什么礼物呀？”赵柠又问她，“这边有点偏，可能买不到倾卿用得上的东西喔。”

        墨倾卿沉默，她垂着眼皮，卷翘的睫毛在眼下投下小片阴影，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抬眼时，她说：“想吃你做的蛋糕。”

        赵柠愣了愣：“倾卿想吃随时可以和妈妈说的呀……”突然，她反应过来，“是很多年没有给倾卿做过小蛋糕了。”

        这边的应知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他以为墨倾卿馋了，没直接回家，直接开车去附近的一个小商圈给墨倾卿买蛋糕。

        墨倾卿也没说什么，进去选了两款蛋糕。

        应知看见边上的柜台有很多礼盒装的曲奇饼干，就问墨倾卿：“你今天上午在学校有和其他人接触吗？有同学和你示好吗？”

        墨倾卿要了盒榴莲泡芙，到前台扫了码就拆开尝了一个，吃完才说，“刚上课班长跟我说他们班上课要交手机，下课的时候收试卷的人让我加他微信，有事就找他。”

        应知乐了：“那个收试卷的是个男生吗？长得怎么样？”开学第一天，没交到朋友倒是招到桃花了？

        “对啊，”墨倾卿想了想，“还好。”

        “那你给了吗？”

        “给了。”

        应知有些纠结。

        到底要不要让墨倾卿给那个男生带点礼物呢。

        不带吧，好歹人家也是新学校里第一个跟墨倾卿示好的同学；带吧，这男的和墨倾卿示好多半也是看墨倾卿长得漂亮，万一他以为墨倾卿给他带礼物就是对他有意思呢？

        “你又一个人搁那瞎琢磨什么呢？”墨倾卿看着他。

        应知回过神：“我在想你要不要给那男生带点小蛋糕啥的。”

        “不带，我没有讨好型人格。”墨倾卿淡淡地说。

        应知也不强求，他想起之前墨倾卿给他发的信息，“要不要顺便买点书放车上，等下午上课拿学校去。”

        “附近有书店吗？”

        “你给我发消息的时候我就查了一下，有。”

        等两人回到家的时候，家政刚好把菜全端上餐桌。

        餐桌前职业装上套围裙的女人看上去约莫三十出头，头发一丝不苟，妆容干练大方，带着无框眼镜，颇有种动漫里女执事的味道。

        她看见回来的二人，脸上带着淡淡的笑：“这位是墨倾卿小姐吗？真漂亮的小姑娘。”

        “是的，她现在在上高三，”应知又对墨倾卿说，“这位叫田颦，负责你的生活起居，等会去上学还是我送你去，放学就是司机来了。”

        “你好。”墨倾卿说。

        家里的卫生都搞得差不多了，在两人吃饭的时候，田颦就先走了。

        尽管天天见面，但墨倾卿还是第一次和应知一起吃午饭。

        墨倾卿想到，下次一起吃饭就是周末了，突然就有些感慨。

        吃完饭，墨倾卿对应知说：“太久没上学了，感觉之前在家好爽，天天打游戏吃夜宵，也不用每天对着那么多陌生人。”

        应知忍不住笑：“等周五回家了还能继续没日没夜地打游戏然后等晚上我带你去吃夜宵。”

        墨倾卿背靠着椅子仰头看天花板：“别说了，我现在就想摆烂。”真是两张英语试卷瞬间让她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应知看着她，半晌才说：“如果你真的有这个想法的话，其实也没关系。”对上墨倾卿的视线，应知顿了顿，又说：“我爸觉得我是个二流子，但他想着，哎，咱家有钱，起码你不爱出去乱搞，随便你怎么样吧；赵姨也是这种心态，她觉得自己辛辛苦苦工作，不就是为了让你好过吗？哪有什么人上人，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的人，才叫人上人。”

        墨倾卿纠结了一下：“我确实喜欢打游戏不太喜欢社交，但是我不想跟游戏过一辈子，我也不知道我想要什么样的生活。”

        应知说：“我一般喜欢什么就会有个目标，比如喜欢画画就想拿下联考全市第一；我应该没跟你说过，我大学是央美油画系的，但其实我学画画是从高二开始学的，当时我们高中很多都是初中就学的，我那会也是一时兴起；刚开始我跟班里的同学水平差好大，我反正对我喜欢的东西比较死脑筋，当时就没日没夜地画，后面也是达到目标了。”

        听起来好刻苦的样子。

        “之后也如你所见，我没考研，也没从事这方面的工作，我去追寻新的目标了。”应知补充道。

        “那画画呢？”墨倾卿问他。

        “也画啊，没事的时候基本上每周都画，”应知眯着眼睛思考起来，“不过画画挺看心情和灵感的，还有环境要求。”

        墨倾卿觉得应知这种生活还挺爽的，想干嘛就干嘛。

        像是知道墨倾卿在想什么，应知又说：“我当时学画画真的挺发奋的，因为给自己立下目标了嘛；那一年半的时间我每天除了吃饭睡觉洗澡上厕所别的时间都在画画，光是家教就连续请了五个；我爸后面受不了了，还带我去看了心理医生。”应知看着墨倾卿挑眉笑道：“像不像你前段时间冲王者的样子。”

        墨倾卿说：“我冲王者也没你这么拼。”

        好歹她还有时间跟应知吃个夜宵逛街啥的。

        想了想，她又说：“那我感觉我好像没啥目标，像打游戏，我每赛季打个王者就撂了，后面就打匹配练英雄。”

        “人这一辈子太长了，有的是时间追寻想要的生活；”应知慢慢起身，“而且你比这个世界上99的人拥有的社会资源都多，你想要的不是更简单吗？”

        “没想那么多，”墨倾卿看应知起身，她也起身了，“先前在我爸那，他就属于没时间管我但是对我期望值特高的那种人，然后那对母子也一天到晚跟我较劲，我现在回过头来想想，感觉之前的日子像宅斗。”

        应知笑个不停：“怎么听起来有点意思，咱俩能不能一起住到你爸家去，我帮你一起斗。”

        墨倾卿笑了两声：“有机会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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