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再成婴孩

楚国大臣庄辛的神秘随从，不但能够破译在越族土蛮中秘密流传的鳞族玉音，而且能够出口成篇，利用优美的楚国官话，将其翻译成瑰丽委婉的诗篇。这种随口吟诵，令当时的大楚贵族襄成君幡然醒悟，深刻体会到了大楚名臣的一代风采，内心是何等清明，这正是大楚能够生生不息，五百年来和中原各个大国的争锋争霸，锱铢必较，甚至委曲求全，都泛上了心头。

        这是一曲要求理解，渴望理解，呼唤理解，赞美理解的诗篇，是那些在朝政中几乎忘却了人间真情的强者内心，还保持的一片赤诚，于是，这种情感就有了穿越千古的味道，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是此情此景此种滋味，和周公当年差相仿佛，那个想握贵人的手的舟子，那个想握住襄成君的手给予讽谏的庄幸，他们的心中其实只有一个词，理解，理解万岁。理解万岁对于周公姬旦，是多么珍贵的礼物。他要读到了后人这些故事，不知要做怎样的感慨呢。你看庄辛这番话好像就是在说他，也好像就是他在说。历史就这么似曾相识，充满联系，具有无穷的意味。当然了，还有翻译过来的那首《越人歌》，我们来听听。假若周公地下有灵，也来听听，这几乎就是一首代他唱给成王的歌啊——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夜是什么夜晚啊我能操桨于此漫游，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我有幸能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含羞怀情啊不顾诟骂羞耻，

        心几顽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心绪纷乱不止啊能见到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山有树啊树有枝，

        心说（悦）君兮君不知。——心中想亲近你啊我的君王你却全然不知。

        多么经典的诗篇，多么充沛的感情，多么委婉的哀伤，现在，这股来自古老鳞族玉音和雄姿勃发的大楚强音，一起组合而成的千年情感，也同样穿越到了延陵季子的身边。

        拔剑，剑意纵横，在他四周的数百丈内，大楚的精锐纷纷迸出血花，有的强者从额头到嘴巴，留下了浅浅一道血痕，然后瞳孔放大转白，颓然倒地。还有的强者突然之间，发现大腿或者胳膊，齐齐断去，在发出恐怖的一声大喊后，也仆地不起。

        围绕在大楚军功世家成家世子成馗周围的三百精锐，无论是来自成家家将，还是若敖氏六卒，抑或是斗伯比派过来的贴身护卫斗破苍穹中的几人，都死伤惨重。

        彭无害化身的成家世子成馗，一个斗大的熊头也被剑气斩断，飘飘悠悠地落向远方。而他在这具肉身之死前得所有闪念，就是从延陵季子的剑气纵横，想到了太伯奔吴，从大周这只游牧部族从西北草原森林地带神秘崛起，在大商末年显示出蓬勃的野心和深不可测的实力。这一切的背后，又牵涉到元帅和父亲彭不悔的考古发掘和文本考据。

        原来大周的背后，站立的是昆仑仙宫，是昆仑玉虚宫代表的三清势力，选择了大周崛起，彻底了断人间因果，树立仙道崇拜，令人道大兴。所谓的斩却三尸，那么登临金仙的炼气士，在九州的爱恨情仇，就要一刀两断了。封神战争，是明面上的清理，借助埋葬大商王朝，来把截教代表的不彻底的人族政权推翻，换上更纯粹更坚贞的大周。而暗地里，大周的道德总局成立，开始对妖巫兽等为代表的，以及翔族后裔东夷势力，进行彻底的铲除和融合。因为仙道是三清推算天意天心，蒙蒙中感觉到得除了神道外，自己所能开辟的一条最有利的道路，它适合人少而精，而且需要庞大的凡人信奉念力给仙人提供在破碎虚空中的灵能供应。

        这样，让仙道飘渺，让人道大兴，就成为了大周开国前后的最重要的任务，昆仑仙人整整盯着姬姓家族祖孙四代，从古公亶父到季历到姬昌到姬发，其中安排了无数的后手，最重要得后手就是姬发的兄弟，姬旦！终于，在周公姬旦的运筹帷幄下，本来不配统御九州缺乏王霸之气的大周，颤颤巍巍地立了起来，而且度过了最艰难的危机。这里面，昆仑仙人给姬旦留下的完整的上清灵册，发挥了重大作用，这个灵册，在成王登基，周公姬旦焚香祭拜后，飘然升上九重天，完成了它的使命。而根据灵册的内容，周公姬旦编撰了洋洋洒洒的周礼，并且创建了道德总局，于是，天下为之一新。

        谁知道短短的三百年后，大周礼乐崩坏，本来就强行拧在一起的中央王庭，自己胡乱折腾，终于引起了辅政大臣申候的不满，而与姬姓部落本来就源出一脉的骊山戎，更是捏着鼻子忍了大周几百年，发现了姬周朝政混乱天子昏庸，早就按捺不住要教训教训这些沐猴而冠的所谓贵人。于是，在申候的接应下，两家里应外合，攻破了镐京，杀死了昏庸的天子，仓皇的大周对此毫无能力报复，反而在申候以及个别有政治眼光的诸侯投机下，开始了东迁。

        请注意，没有任何诸侯，去向天子请求报复骊山戎和清算申候，而天子也不敢以此为耻辱。这件事对大周王庭的威信打击是如此之大，很多诸侯心中咯噔一下，好像挣脱了枷锁一般。从此，更加明目张胆的扩张开始了。

        彭无害所处的时代，恰恰就是大楚野心勃勃开始向东北扩张的开始。在西南方向灭亡了大庸之后，楚国的战略态势得到了改善，巴蜀两国和楚国结盟，大家相继瓜分了百濮之地。大楚暂时安抚住了这两个来历传承都和中原诸侯不同的异国，开始专心致志向东北开拓。

        可惜，大楚蠢蠢欲动的熊爪子，终于激怒了东南大国大吴修士。作为道德总局在东南的名誉局长，延陵季子自从在徐侯墓前挂剑，整整二十年没有出剑了。今日宝剑出炉，就拿大楚的东北开拓先遣队开刀。于是，彭无害所率领的偏师探险队，全灭！延陵季子也燃烧殆尽自己的气海储存，寿命缩短了十余年，此战过后，就会自己所在的封国隐居。

        这是斗伯比自从成为偏师统帅后，第一次惨败，而且是若敖氏以及自己斗家私兵精锐丧失殆尽。更大的打击来自于，成家世子，自己一直以来觉得神秘莫测的克格膊中的翘楚，在奇袭百濮上庸城一役中彼此惺惺相惜的那个魁梧汉子成馗，竟然陨落。这给本来就相互紧张的斗成两家带来了难以弥补的裂痕。

        本来，斗伯比知道成馗身份后，就是有心交往，希望利用两个人的私人关系，拉近斗家和成家的密切关系，让在大王的威势下显得松散的若敖氏集团，能够凝聚起来，保持在朝政的影响力，不要让其他家族钻了空子，比如屈家还有蒍家。想不到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本来大好的局面，本延陵季子这个老匹夫的绝世神剑斩杀的干干净净。斗伯比收到了王宫内严厉的训斥，交卸军权，闲置在家。若敖氏本来就松散的关系，更见紧张。

        而被斩首的彭无害，自己魂灵儿飘荡，坠入了一片星海，然后大脑中依稀想起来自东海凶兽的吼叫，还有几束诡秘的神念，然后就陷入了意识的深海。

        当他醒来时候，繁星满天，花香盈鼻，又有犬声沸沸，当他挣扎了一下，才发现自己的小胳膊小腿是光溜溜的，自己竟然成了一个胖嘟嘟的婴儿，正在吮吸着香甜的乳汁。

        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小手竟然揉捏着丰腴光滑的奶仓，乌溜溜的眼睛网上一看，一张依稀仿佛熟识的面孔闪现在自己面前，那是一张糅合少女和初为人妇的神色的脸庞。她满脸泪痕，看着盯着自己的彭无害。

        刹那间彭无害内心非常凌乱，尽管他对自己曾经有过的移魂经历不再陌生，但此时此景，自己又称为了这具小小婴孩的主人，或者说，自己是不是就是这个婴孩，他十分无语。

        在他的身后，一个粗鲁的声音却抑制不住兴奋，大声说着：“让我们卢戎和大彭国合并，我们的势力也可以更加雄厚，百濮之地，本来就水草丰茂，大楚这些只会耕地的农夫，可糟蹋了这些放牧牛羊犬只的宝地，只要我们获得彭族人的金钱和商殖之道，我们就一定能够强盛起来，到时候连大楚，都要成为我们卢戎的放牧之地！”

        原来彭族竟然要和卢戎合并？彭无害这才想起来，抱着自己哺乳的女子，为何如此眼熟，那是在一年前打了自己一鞭子的卢戎少女，她的追求者卢戎大狗，因此对自己十分吃醋，还带领人马追杀自己。可一年没见，这个少女却做了母亲，而且自己还将神魂转移到了她的孩子身上。这笔账怎么去算？难道自己要叫她母亲？

        正当彭无害心乱如麻，呆呆望着卢戎母亲丰满的奶仓，却忘记了吮吸时候，有人进到帐内，急声说，大狗兄弟，彭族长老堂也是大彭国先锋将彭不忧，大彭国大宗正彭不老已经到了，族长赵吉大狗兄弟，还有卢卢夫人去参加欢迎宴会。

        原来一年多来，百濮之地风起云涌，群龙无首下各个势力开始重新组合，其中最大的变数就出在了阴谋复国的彭族和渴望壮大的卢戎身上。

        彭无害自幼熟读族史，自然知晓，彭祖是轩辕黄帝七世孙，在尧帝时期被举用为大臣，其后尧帝封彭祖到徐州彭城成立大彭国，作为拱卫华夏部落的东方屏障。另外，彭祖还曾经与夏禹、皋陶、殷契（殷商的先祖）、弃（周朝的先祖）、垂、龙等被列为舜时期著名的二十二名臣（史上有名记载仅有十人），另外几人中夏禹治水有功，被舜指定为继承人；殷契辅佐治水有功，被封于商，成为殷商开国始祖；弃掌管农业，使天下丰足，因功被封于邰，号曰后稷，为周朝先祖。

        大彭国立国达八百余年，夏王启继承夏禹而即位后，曾命大彭国国君寿平定不服从夏启的地方诸侯叛乱，夏王少康时期封大彭国支族于豕韦，另成立豕韦国。大彭国与豕韦国在夏朝时成为东方的强势诸侯，殷商时期，大彭国与豕韦国主要作为也曾受商王外壬的命令征讨东夷部落邳、妩，且最终成功将其降伏，开拓了殷商的东方领土。

        随着大彭国与豕韦国在东方势力不断地膨胀，引起殷商王朝的担忧，但由于其内部纷扰而无暇东顾。殷武丁即位后，成为殷商的中兴之主，殷商国力开始强盛且开始东征西讨。武丁首先征讨了西北的少数民族部落，其中就有与大彭国曾有联姻关系的鬼方部落，之后又开始废除不服从王室的诸侯属国，于是当时盘踞东方大彭国与逐韦国成为了武丁的主要进攻对象。在武丁的殷商军队的打击下，大彭国、逐韦国先后被灭。《国语·郑语》有记载“大彭、豕韦为商所灭矣”。大彭国被灭后，其后代于是以国为姓，为彭姓的渊源；而豕韦国被灭后，其后代也以国为姓，为韦姓的来源。在周朝时期，彭氏的一个子孙在周王朝中担任掌管钱粮的官员，后以“钱”为姓，成为彭氏的姓氏分支，所以历来都称“钱彭一家”。

        彭族秘史云“?及殷之衰也，大彭氏、东韦氏复读其绪，所谓王道废而霸业兴者也。”因此彭人虽受商王朝的征伐，?但并未绝袍，而是往南迁移，到达江汉流域，商代晚年，怀着对商王朝的憎恨而参与周武王伐商，为“?牧野八师”?之一。西周建立后，因彭是西周王朝的盟国，其国柞得以延续。彭以伯为爵号受到西周王朝的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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