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林岳的到来，也没能将章启程从沉默中拉出来，章启程只是起身学着娟姐跟他拥抱了一下，回应了一个不知道是不是笑的表情，林岳带着奇怪跟着娟姐去房间放行李。章启程看着他俩的背影，像是看着多年的两口子，简单的交流，默契的笑，章启程知道那就是感情的流淌。虽然两人已经分手，虽然很久没在一起，他知道，那种微妙的情感是掩藏不住的。

        章启程还没从惊讶的情绪中走出来，林岳来到章启程的身边，章启程又咧出了一个不知道什么微笑的表情。林岳看着他，说道：

        “你这什么表情，不想笑就别笑了咋了这是”林岳低头看着烟灰缸里的烟头，继续说：“这一看就是你抽的，烟屁掐成米字”

        章启程笑了笑，没有回答，看着林岳。

        “刚才娟姐跟我说起了林扬”

        “林扬？她咋了你们又联系上了？”林岳点燃了一支烟，靠在刚才娟姐坐的沙发里。

        章启程看了一眼忙碌着的娟姐，又看了看林岳，说道：“你还记得你给我一个号码，让我打给林扬吗？就是林扬带着外国人回来那次。”

        “记得啊，咋了娟姐说那不是她男朋友？”

        林岳猛的直起身子，惊讶的看着章启程，嘴里嘀咕了一句：“我特么”

        “这是娟姐告诉你的？”林岳问道。

        “对你没来之前我俩本来聊的好好的，她突然告诉我林扬在江城。然后说起了她带了个老外回来的事儿。我记得是你告诉我，林扬带着一个老外男朋友回齐都了，还说是娟姐告诉你的，对吗？”章启程很迷惑。

        “嗯娟姐告诉我林扬回来了，带着个老外，但是好像没说是她男朋友”林岳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我接到一个很奇怪的电话，说林扬带了个老外男朋友回来，然后就挂断了。那个声音说实话我没听出来，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就没多想，而后来，娟姐就告诉了我林扬回齐都，带了个老外回来。我就说男朋友啊，娟姐没有回答是不是，这个事情我记得有点不清楚了，但是我不确定娟姐是否说过是不是男朋友的事情了。问问她呗”林岳回头看了一眼忙着的娟姐。

        章启程笑了，笑里充满了自嘲，笑的林岳有些莫名其妙。

        “我这凄惨的感情啊，哈哈我这可怜的命运”说完章启程猛的站起，大声的说道：“这是多么操蛋的生活啊我艹”

        章启程的举动惊呆了前厅的所有人，林岳忘了弹烟灰，娟姐忘了帮客人办理手续，客人吓了一跳的呆在原地，直到喵的一声，猫咪没事儿似的翘着尾巴从大门经过前厅走向天井。

        娟姐跑过来推了章启程一把，“还没喝就醉了你，瞎嚷嚷啥，吓我客人一跳。”转头向林岳说道：“咋了他，一惊一乍的看好他。”娟姐转身离开。

        娟姐忙完加入他们的时候，章启程已经喝了两瓶啤酒了，红彤彤的脸，傻傻的朝娟姐笑着。

        “得，今晚这tequila是够呛能喝了。这位已经快喝多了”娟姐边抽烟边说着。

        “我没喝多，我能喝，来啊，为了友谊，不醉不归啊，来啊”

        “你小声点，我这么点客人都让你吓跑了。”娟姐责备着章启程。

        “娟姐，林扬回齐都，带了个老外，是他男朋友吗？当时你有没有跟我说是男朋友这个事儿啊”林岳也喝了酒，问娟姐。

        “是个屁，你怎么也跟着胡搅蛮缠，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那是林扬男朋友了。我给你电话，让你给章启程，让她联系林扬，你看看你整的这一出。我说俩人怎么不联系了呢，闹半天问题出在你这里了真行你”娟姐埋怨着林岳。

        “得，我的错，但是，既然不是你说的，那就是那个电话了”林岳说道。

        “什么电话？”娟姐抬起头好奇的看着林岳。

        “你那时候不是去西藏了吗？不是走了吗？”林岳的语气怪怪的，“然后，我接到过一个电话，说林扬带了个老外男朋友回来，然后就挂了。。就这，我又不知道啥事儿，就给忘了这事儿。结果，没多久你联系我了，让我去参加你们的聚会，你突然消失了，我找不到你，然后又突然出现说要聚会，我那会儿在学校啊大姐，我咋去啊然后你又说林扬回来了，还给了个电话号码让我给章启程，我可能是记混了，以为是林扬带了个老外男朋友回来”林岳说完，自己也觉得自己的话有些经不起推敲，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

        “那，那个电话是谁打的啊？”林岳问道。

        章启程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他看着娟姐，娟姐摊了摊手，表示并不知情。

        “你没有听出来是谁的声音吗？”娟姐问林岳。

        “完全不认识的声音。我虽然记性不好，但是不至于分不出熟悉的声音。”林岳说道。

        “不是你那个宗什么玩意儿的同学？”娟姐突然来了一句。

        这句话让林岳跟章启程都有些惊讶，从沙发里直起身子。

        “不对，声音完全不是，不可能是他的声音。”林岳想了想又摇了摇头道。

        “他指使的人，有可能”娟姐慢慢的说道，然后想了想，继续说道：“我知道他在商贸局，如果林扬真的是带老外回来做生意，就有可能是要通过商贸局的项目。”娟姐说完分别看了林岳和章启程。

        “自从林扬出事以后，我找人打听你们那个同学和他那副市长爹的事儿，所以，我知道一些他们的动向。”娟姐说道。

        章启程重新依靠在沙发里，没有说话。

        “这特么孙子怎么这么操蛋，好事儿给弄成这样。不得好死的傻x物件儿。”林岳嘴里骂着。

        “行了行了行了，别骂了，那么贫呢学的。”娟姐制止了林岳。

        “启程，你现在有女朋友了，就不要想那么多了，顺其自然吧。林扬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人，她当时经历了那种事情，一时无法接受，又怕你接受不了，所以才用了那样的方式来逃避。你知道她吃了多少苦吗？”娟姐说道。

        章启程没有表情，将自己隐藏在呼出的烟雾里。

        “早分手了”林岳接了一句。

        娟姐一时楞在了那里，看着林岳，又看向了章启程。

        “分了？什么意思？林扬说过他在江城谈了个女朋友”

        “林扬怎么会知道的？”章启程突然问道。

        娟姐一时被问楞了，不知道怎么回答，“她跟我说起过，我知道她在江城后，问过她，她说你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并且并且跟你那女朋友同居了”

        章启程笑了，他从微笑到咧开嘴笑，没有声音，就是笑。一边笑，一边前后晃动着自己的身体，在沙发里。

        “原来，她一直就在我身边，一直就藏在我背后观察我她为什么不直接找我，为什么不来直接面对我呵呵”章启程的笑开始变的无奈。

        林岳跟娟姐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回答，看着章启程边晃动着自己边笑着。

        “行吧，命运就是这样捉弄那就随着命运吧，我服我认我就等着命运继续捉弄我吧，还能怎么样呢还能怎么样”章启程的声音低了下去。

        “喝酒娟姐喝酒tequila呢？来啊，为了友谊，为了健康喝酒”章启程突然提高了嗓门。

        娟姐起身去拿酒，林岳从烟盒里抽出了两支烟，点燃，分给了章启程一支。章启程放在嘴边深深的吸了一口，靠在了沙发深处。

        章启程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他的床上，旁边的床上没有人，林岳此时应该跟娟姐在一起吧，章启程想着他俩依偎在一起，甜甜的沉入梦乡，想到自己的孤单，想到林扬一直在江城某个角落里观察着自己，自己却不知道这一切。他想不明白为何林扬要这样做，他想像着站在林扬的角度，看着自己曾经爱过的人，跟别人生活在一起，那是什么样的感受。而现在林扬，跑去了港城，是因为知道自己在港城？那现在知道自己已经回了齐都吗？她在做着什么？如果这个客栈有她的股份，自己是不是在这里总会遇到她？娟姐能否联系到她？能否将自己分手的消息告诉她？告诉她以后，我们还能不能在一起？章启程想到这里，觉得自己有些卑鄙，跟别人分手后再跟林扬在一起，这样的想法让章启程为自己不齿。

        章启程借着屋里台灯的光亮，找着烟，在林岳的床头柜上找到了烟，他起来后点燃了一支，顺手将烟拿到了自己的床头柜上。太阳穴一跳一跳的鼓动着，他的酒劲儿还没过，他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也不知道现在几点。按照他的经验，现在应该是凌晨两三点钟，他并没有去验证自己的经验是否正确，而是脑子放空，一口接一口的抽着烟。

        自己要不要留下来，在这里待一段时间，也许可以遇到林扬。章启程想着自己的决定可能带来的影响，他不确定自己最近一年内的决定是否是正确的。魏丹的离开让他一度开始怀疑自己的决策能力，好像从毕业以来，章启程所有的决定都是错的。这些错误最终导致了魏丹的离开，而魏丹的离开最终导致了自己来到了丽江，见到娟姐，知道了很多同时发生在自己生活的时间线上的林扬的生活。好像林扬的时间线与自己重合，只是，并行着，没有交集。

        自己刚跟魏丹分开，这一趟本来就是疗愈之旅，为的是忘却魏丹，却意外的得知了林扬的消息。命运真的是跟自己开了个大玩笑，却一点都不好笑。魏丹不知道现在是否能够坚强起来，毕竟，自己的错误决定导致了魏丹的痛苦，这是章启程不愿意看到的。

        自己是否爱着魏丹？章启程想起魏丹问自己的话。应该是爱着的吧，章启程在意魏丹的感受，想让她快乐，这应该是爱吧。章启程一遍遍跟自己说着这句话，但是，自己却不能为了魏丹，放下一切，陪伴在她的身边，章启程想起了魏丹的哭声，无助，痛苦，在电话那端的哭声，仿佛还在耳边。爱一个人，怎么会让对方如此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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