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章启程找了一个公用电话亭，给王兴刚打了个电话，告诉了他自己当前的情况，王兴刚正在忙着，没有多说，只是告诉章启程晚上回家后再说。

        章启程沿着回程的公交车路线走着，他不着急搭乘公交回家，只是在想着自己的问题。也许王兴刚说的是对的，孙总来自江城，自己又从江城毕业来到了港城。孙总不止一次的说起，见到江城人觉得亲切，而年轻的孙总嫁给了赵总，起初章启程并不觉得年龄的差距会导致违和感，但是他能感觉到孙总的平易近人和赵总的人际之间的隔阂，这个区别是可以明显的感知到的。也许自己跟孙总走的太近了，导致了赵总的误解，可是自己明明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举动或者令人误解的行为啊。孙总也没有对自己表现出格外的照顾或者什么不合适的举动，为何会出现这样的局面呢？章启程想不通，从大学的象牙塔里，进入到社会，他需要学习的太多，这是个门槛，人都要跨越。

        王兴刚跟章启程想的一样，认为没有过于出格的地方，但是王兴刚认为可能孙总在赵总面前说过章启程的好话，甚至总是提起他，导致了赵总的反感或者是“吃醋”。听到这里，章启程笑了，说道：

        “吃醋？吃我跟孙总的醋吗？这都哪儿跟哪儿的事儿啊，孙总是领导，我是个刚步入社会的新人，我能去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吗？”章启程调侃着自己说道。

        “诶这可不一定，人和人之间是不一样的，那个赵总会吃醋也是有可能的。当一个人不具备什么，而又想要具备什么的时候，可能就会对具备这个的人产生醋意。当然不仅仅限于感情方面。你的出现，让孙总感受到了亲切，她对你或许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情感，只是觉得来自自己家乡的人，更像是一种对家乡的怀念，回到家里跟赵总就会多说几句。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很难讲这些东西会在赵总心里产生什么想法。而当赵总发现你的过人之处之后，并且将这些担心印证到自己所顾虑的事情上面，结果就很明显了，他怕失去什么。所以，在没发芽之前，直接掐断。”王兴刚认真的分析着。

        “呵呵，姐夫，你挺厉害的。我本来没觉得怎么回事儿，现在经过你的分析，都觉得好像是这么回事了，呵呵无论如何，没能见到孙总一面，挺可惜的，我倒不是说别的，其实，遇到一个好的领导，还是挺不错的。我本想着用自己的能力为公司做点贡献，结果，却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咳”章启程叹了口气。

        他心里还是有些迷茫，在翻译公司，他刚找到了方法，甚至可以通过自己编软件的方式来改善工作流程提高效率，自己的专业，价值，都能得到体现，却遇到了这样的情况，是自己如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

        “你说你们孙总没来，这就更印证了我的想法。她是想要留住你的，无论她认为你是人才还是什么私心，起码她可能是跟赵总起了争执，并且，她不愿意看到你被辞退，所以，她没来上班也是可以理解的。”王兴刚微笑着看着章启程说。

        “嗯，孙总挺务实的，说实话，刚工作能遇到一个这样的工作，自己能很快上手，又感觉能体现自己的价值，我觉得挺幸运的，领导也不错，只不过，现在这个状况实在是自己无法掌控的，感觉有些措手不及，心里还是有些落差。呵呵姐夫，所以啊，麻烦你，还是要帮着打听工作的事儿，我明天也要开始重新投简历，应聘工作了。总是要继续下去吧，希望能再遇到个好的单位吧。”章启程语气中有些许的无奈。

        “没事，我会再打听的，工作有的是，就是看待遇和是否能有好的发展，咱堂堂本科毕业生，不至于沦落到去干苦力活儿吧。放心吧，我留意着。你别着急，也别上火，慢慢来。好事多磨，说不定下一个工作更好呢。对吧。”王兴刚笑着对章启程说道。

        章启程也笑了，他心里想着希望一切都如愿吧。

        章启程应聘了几家公司，都因为各种原因没有成功。有的嫌章启程没有工作经验，有的觉得专业不对口，哪怕是章启程说自己可以很快适应各种岗位，但是没有公司会花时间去培养一个新人，他们要的是马上就能有所产出的“机器”。章启程没有告诉魏丹自己的状况，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是如何被辞退的，与其解释不清容易导致误解，还不如不说，等下一份工作安顿好，再跟她说吧。

        王兴刚的朋友帮着找了一个广告公司的工作，招聘的也是计算机专业，挺适合章启程，让章启程去试一下。章启程感觉挺不错的，专业对口，然后不假思索就答应了。

        这是一家私人的广告公司，除了正常的媒体广告以外，主要的收入来自于一家大型超市的报花。就是将商品拍照，抠图，粘贴在一页上，彩印出来，让逛超市的人知道什么在做活动，什么便宜。面试的时候，很顺利，这家公司的经理直接面试了章启程。经理姓高，是一位29岁的年轻创业者，面试的时候，多数时间都在讲述自己的创业经历，并且对章启程介绍可以制作数据库归档软件等一些想法很认可。他说看到章启程，有自己当年的影子。章启程简单讲述了一下上一份工作的情况，他没有具体说明，但是高经理很敏锐的感觉到了赵总的“自私”。虽然章启程不是很赞同自私这个词，他感觉不是很准确，但是他不想过多的在背后评论别人，只是说着自己凭能力工作，希望能遇到伯乐，希望能有好的平台。高经理似乎很看重章启程，一个劲儿的说着让章启程留下来，生怕章启程会不来上班。说待遇虽然不如翻译公司的高，但是力争一年内赶上翻译公司的收入，甚至超过。

        章启程对薪水的事情看的比较淡，他始终认为，自己付出了，体现了自己的价值，就会得到应得的属于自己的报酬。他没有跟高经理说起这些心里的想法，但是章启程答应了从第二天开始上班。只是，这里比翻译公司的距离还要远，距离宿舍顺利的话，要一个半小时的车程，中间要转乘其他车辆。

        章启程第一天上班，高经理安排了一个男同事教给他如何抠图和制作报花，ps软件对于章启程来讲，并不陌生，所以他上手很快。这家公司只有一个大办公区，和分隔出来的经理室。办公区面对面八个人坐在一起，章启程吃过午饭，还在练习着抠图，旁边的七个人已经开始玩起了游戏。他没见过这个游戏，他们管这个游戏叫“半条命”，完全不同于章启程知道的红警和星际争霸。章启程从旁边看了一会儿，他们在游戏里分成两派，一派是警察需要解决人质，带领人质到安全的地方，另一派则要尽量的消灭警察角色。不知道为什么，章启程从旁边看着这些3d的画面有些头晕，甚至有些恶心。旁边的同事笑着说，刚开始就是这样的，你恶心一阵子就好了，就会习惯了。章启程一阵恶心后，闭目养神了一会儿，克制住了自己呕吐的感觉。然后继续练习抠图制作报花。

        章启程每天机械的做着抠图，粘贴，制作报花，视频的业务章启程没有接触，他说过想要利用空闲时间学习视频剪辑和制作，但是，似乎那个同事不太愿意教给他。章启程并不明白为何会这样，王兴刚笑着回答了他的疑问。在工作上，别人会留一手，是不会轻易让别人超越自己的。章启程这才明白原因，但章启程却不认可这个做法。他跟王兴刚说，其实，他能理解这样的做法，但是并不认可。因为，可以存在竞争，但是，合作永远是最好的方式。章启程按照自己的方式工作，回家，工作，回家，他把自己更换工作的事情告诉了魏丹，魏丹对于这个消息似乎并不感兴趣。语气中，似乎是早就料定了这样的结局。魏丹说，如果在港城觉得不好，不开心，可以回江城来，同样可以安排很好的工作。对此，章启程没有表态，魏丹对章启程的不以为然有些不高兴，她觉得章启程宁愿选择不安定也不愿意到自己的身边陪伴自己。电话中，两人不欢而散。

        章启程每天机械的工作着，眼看来港城快一个月了，感觉像是经历了很多一样，突然章启程感觉有些疲惫，心底有些不安的想法，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来港城的决定是否是正确的。离开了魏丹，如果此时还在江城，跟魏丹在一起会是什么样子？趋于安定，考虑买房结婚？江城的房价已经突破了千元，而港城有些地段的小高层，已经五千以上。章启程这样的薪水在港城无论如何也是买不起的。自己是否应该就这样继续机械的像流水线上的机器一样，抠图，粘贴，加班，回宿舍。自从上次不欢而散以后，章启程给魏丹打电话，感觉到魏丹的态度有了一些变化。章启程问过魏丹，是不是自己让她伤心难过了，魏丹会马上装出没事的样子，反馈章启程。这让章启程心底有些不舒服，他知道魏丹是装出来的，以他对魏丹的了解，他觉得感觉是骗不了人的。

        也许，在章启程决定离开江城的那一刻，有些事情就已经发生了变化。只是章启程从长途迁徙和工作奔波中没有空闲去思考这些问题。而，每天一个半小时的车程让章启程有足够的时间去思考这些问题。每天机械的制作着报花，章启程已经熟练到感觉只用眼睛的余光都可以顺利完成工作。这显然不是自己想要的工作，章启程有些迷茫了。

        我，要不要回齐都呢？

        章启程脑海里突然冒出的念头，逐渐扩大。章启程曾经试图用去江城，或者继续留在港城找更合适的工作来打消这个念头，但是，这个念头像是一滴宣纸上的墨一样，迅速晕染，快速的展开。这一滴墨力量很强，墨迹快速的染黑宣纸，像是无法阻挡的洪流，在墨迹干掉以前，无法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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