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送走了王兴刚，章启程在宿舍里来回走着，初到一个新的城市，一切都很陌生，而一个陌生的表姐夫讲了自己的往事，本来可以回到家乡跟自己的爱人一起筑起一个家，也许就开始按部就班的生活，却因为一场车祸打断了那一段人生的轨迹。章启程相信王兴刚当时一定是很痛苦的，即便是刚才听到的这些故事的时候，章启程也能感觉到他心底的遗憾，即便了过了这么多年。

        章启程朝着门外走去，警卫排这个平房的建筑是单独的，章启程走向丁字路口尽头的小卖部，他想着给魏丹打个电话，他想听听魏丹的声音，王兴刚的事让章启程心底有些不安，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应该来港城。

        “喂嗯你好，麻烦您找一下魏丹。”章启程听出电话那端的声音不是魏丹。

        “哦。丹丹啊，她出去了。你是”

        “哦，我姓章，阿姨，我叫章启程。”

        “哦，小章啊，我知道我知道她出去跟朋友聚会去了，回来我告诉她吧，需要她给你回电吗？”魏丹的妈妈问道。

        “嗯，不用了，我抽空再打给她吧。谢谢您，阿姨。”

        章启程心里想着魏丹调整的很快，已经不再难过了，这样很好。自己也可以放下心来，接下来就要认真的找工作了。章启程挂上电话，左右看了一下，一时不想回宿舍，但是又不知道往哪里走，他略一犹豫，朝着今天跟二姨夫走过的路的相反方向走了下去，这条路走下去是下坡路。

        夜晚的港城，空气里已经有些凉意。七月初这个季节的齐都已经很热，而这里的夜晚很凉爽，甚至有些寒意。章启程打了个激灵，摸出了一支烟点上，边走边想着王兴刚说的往事。后来的章启程从网上看到过很多跟这个故事相似的版本，虽然大同小异，但是都不如他听到的这个故事的时候早。也许，这个就是故事的起源吧。幸福的生活大同小异，悲伤的往事只有自己体会最深切。

        魏丹是个大气的姑娘，她很快的调整好自己，既然是出去聚会那就可以释放自己的情绪。这一点比自己强，自己可能会沉浸在一段情绪里很久不能自已，但是章启程很羡慕可以快速调整好自己的人，打心底里羡慕。

        空气里凉的让章启程有点不舒服，章启程调头往回走去，往回走是上坡路，爬坡的阻力让章启程稍微暖和了一点。回到宿舍，小庄已经洗刷过了，正躺在被窝里找了本杂志看着。

        “回来了，出去逛了逛？”小庄问道。

        “啊，对，我出去打了个电话，然后溜达了一下，这里晚上挺凉的，走了会儿有点凉，我就回来了。担心最近睡眠少，会感冒。”章启程回道，边走到自己的床铺边，开始脱衣服。

        “这里怎么洗澡啊”章启程问小庄。

        “洗澡啊，只能用脸盆接水擦擦，你往水房走，过了水房走到头，厕所那里有个大瓮啊，瓮你知道吗？舀点水擦擦，要是嫌水凉就烧点热水，开水壶在水房那里。”小庄坐起来跟章启程说道。

        “算了，凉点就凉点吧，我在学校冲凉冲习惯了，没事。”章启程说完，拿起自己的脸盆，洗漱用品走向水房。

        “真的很凉啊呵呵”章启程打着哆嗦回来将脸盆和洗漱用品放到床铺下面的架子上。

        这里的环境让章启程很容易熟悉，因为以前就是兵营，所以，宿舍的床铺也是上下铺，跟他在学校时的没什么区别，床铺下面也有放置脸盆的架子。章启程将毛巾挂在床头的栏杆上，问道：“这里有没有蚊子啊，需不需要蚊帐？”

        “嗯。应该得有蚊帐，蚊子挺狠的。你没带一个吗？”

        “带了一个，明天弄吧，今天晚了。”

        “别介，今晚会咬的睡不好的。来，我帮你弄上。”小庄说完，从床上下来帮章启程弄蚊帐。

        两人边扎着蚊帐，边聊着，小庄比章启程大一岁，属于同龄人，家也在山东，算是老乡，到港城当兵，转志愿兵后分配给首长开车。小庄说自己跟小王都是勤务，负责首长的起居交通及一般的公务等。小王除了做饭，还要给首长推拿按摩，其实很累。自己就是有事儿了带首长出去，没事就候着帮帮家里其他的事情，一般用不到自己。首长一家都挺随和，还是挺好相处的。

        王兴刚每天晚饭后都来找章启程抽几根，聊聊天儿，两人的关系也近了。王兴刚说跟表姐是通过介绍认识的，起初是觉得门不当户不对，也闹过脾气闹过分手，但是最终还是走到了一起。王兴刚没有说自己对待感情如何的深厚，但是章启程感觉到他应该是在心底深埋了一些东西，而这些东西章启程猜测表姐是不知道的。因为章启程感觉表姐是那种大大咧咧的人。

        章启程在成长过程中逐渐学会了通过面相分辨人，虽然他还年轻，虽然有时候不太准确，但是有些人他通过眼睛的形状和看人的方式，能看出对方的狡诈；而有些人通过行为，通过对他人的微笑，能看到这些人的善良。而表姐就是大大咧咧有点小姐脾气的人，虽然接触不多，但是章启程就是这样觉得。这个也可以理解，毕竟姨夫肩上扛着两个豆，女儿有点小姐脾气太正常了。表姐排行老三，上面还有两个哥哥，大哥在首都，二哥在部队，章启程很小的时候见过旅行结婚的大哥，二哥从来没有见过。章启程对这些东西看的都很淡，他认为亲情就是亲情，其他的都不重要。只是，别人不会这么认为罢了。

        章启程投了几份简历，见了几个公司，王兴刚的朋友介绍了两个单位，去面试后说等消息就没有了下文。有一家是港城比较大型的上市公司，刚好财务部门下属的数据中心需要人，跟章启程专业对口，需求合适。面试过后，人家还是招了一个专科的，具有两年工作经验的，那个工作让王兴刚觉得很遗憾的。薪水很高，在新世纪初的年代就能拿到五千以上的收入，这在港城来讲都是不多见的。而章启程在江城找工作时对薪水的要求才900元。所以，章启程在稍稍感觉遗憾之后，立刻开始了新的面试。也许，这就是生活对他的磨砺吧。

        章启程面试了广告公司，翻译公司，打字社，各种机会他都去尝试了，一家翻译公司告知章启程需要再一次面试，章启程穿着整齐后，带着自己的简历一大早就坐上了公交车，奔赴一小时车程以外的那个翻译公司。

        “你好，我是来面试的，请问孙老师在吗？”章启程客气的问前台的接待员。

        “你稍等。”接待员用手指划着一份名单，找到一条后，抬头对章启程说道：“章先生？来面试的？”

        “是的。是我。”

        “你这边请。”接待员放下手里的笔领着章启程朝后面的办公区走去。

        这个翻译公司挺大的，办公室的门上都是英文的牌子，章启程有些词汇还是看不太懂，对他来讲，有些商务英语的内容超纲了。

        接待员引导章启程到了一间办公室门前轻轻敲了敲门，然后直接推门进入，章启程站在门口，看到里面椅子背对着门口，一个女人的声音在接着电话。接待员示意章启程进入房间，然后两人站在那里等女人打完电话。女人打完电话回头看了一眼接待员，然后低头去处理手边的文件，接待员说面试的人来了，女人抬起头看了看章启程，然后简单说了句“坐。”

        接待员示意章启程坐在沙发上后，关门出去。

        女人没有马上理会章启程，而是整理了一下手边的文件，过了一会儿后，将文件在桌面上撞了撞，对齐后放在了一边，抬头看着章启程。

        “刚毕业？江城来的？”女人直接问道。

        章启程略一犹豫，回答道：“是的，我在江城念的书，您是孙总对吧。”章启程把自己准备简历递了过去。

        “对，我姓孙你为何没留在江城？到了港城？”孙总问道。

        “我本来在江城找了份工作，但是家人说这里机会好一些，让我来试试。面试过几个公司，也错过了一些机会。”

        “嗯。。嗯你是军校毕业？怎么没在部队里呢？”

        “哦，是这样，我是地方生，双向选择，我把留给自己的名额给别人了，我想着自己有能力应该在地方也可以混好一点，不一定非要在部队。如果我要留部队，分配的单位也不是很好。所以，还是考虑出来自己闯荡一下。”章启程叙述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孙总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下，说道：“嗯，挺好的。部队也不见得多好待我就是江城人，所以看到你的资料的时候，想着算是半个老乡。呵呵我们公司业务挺多的，但是主要是翻译合同，或者帮别人翻译资料，日语、英语、俄语，韩语都有。你英语情况如何？”

        “我呵呵，不瞒您说，我英语就是大学过了四级，不过我挺愿意学习的，而且对英语也一直感兴趣。所以，如果我能有这份工作，我一定会尽快补上短板，甚至能超越很多人。”

        孙总看着章启程笑了，说道：“这个不急，我们这个招聘的岗位并不是一定要你从事翻译工作，主要还是收送件。你明白什么意思吗？就是说，有人需要翻译资料，别人不邮寄或者不送来的，我们就要派人去取，然后还有的需要给别人送回去，这样能明白吗？”

        章启程有点犹豫，他知道这份工作其实就像个邮差，主要工作就是跑在路上收件，送件。

        “那，我能接触翻译工作吗？”章启程问道。

        “如果有时间，完全可以。而且，未来如果你具备了能力，我们完全可以让你转岗去做翻译工作。”孙总看着章启程说道。

        章启程有点犹豫，这个工作的性质与章启程预料的有些偏差，一时有点恍惚。

        “你需要考虑一下吗？如果你同意，我们可以谈谈薪资的情况，我就不再录用别人了。”孙总说的很诚恳。

        “嗯，那行，不用考虑了，我愿意接受这份工作。”章启程站起来回答道。

        孙总笑了笑，也站了起来，说了句：“好的，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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