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连结

回到基金会后，戴文的斥责让我知道，karr并没有获得许可，他是趁人不注意闯进地下车库把歌利亚开走的。

        怎么说呢，我并不觉得意外。

        “至少他没有直接用歌利亚去撞人，而是在冲撞之前刹车把车身斜过来了不是吗。”迈克尔看热闹不嫌事大般地为我们说话。“要知道，连kitt都禁不住歌利亚的一刮，要是和普通的车子相撞，车毁人亡都算轻的。”

        ——其实不是karr踩了刹车，而是歌利亚自己抛锚了。

        我小心地抬眼看了看karr，他正紧紧地盯着我，我朝他一耸肩，右手在嘴前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告诉他我不会告密的。

        “歌利亚是作为武器被设计出来的，不能当做普通的交通工具随意使用。”戴文在迈克尔的劝说下终于头疼地宽恕了karr这次的行为。“没有下次了。”

        “那么大的车我开着也很费劲。不会有下次了。”karr立马接话。

        戴文摆摆手，我们三个一起离开了他的办公室。似乎是因为我和karr确实独立解决了一起事件，迈克尔对待我们这支新队伍的态度变得随和了不少。

        “好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他在走廊里叉着腰问karr。“我们决定解除对你的行动范围限制了，不过你要保证不能违反法律，并与我们保持联系。你打算继续住在这里吗？还是自己出去谋生？”

        无论是否受到限制和监视，在基金会生活对karr来说都形同软禁。但像迈克尔说的那样自己谋生？这想必也难度太大了。karr陷入了长达十余秒的卡壳，迈克尔耐心地等了他一阵子，提出了一个建议：“阿比琳，你愿意暂时收留他吗？”

        “哈？”

        “什么？”

        我和karr同时意外地瞪向了迈克尔，迈克尔好像没注意到我们有多惊讶似的平铺直叙下去：“我觉得以现在你们组成的三人小队，你已经没有必要留在这里接受保护了。正好我要去一趟你家那边，向双星软件的研发部了解一下情况，我们可以一起走。”

        想到父亲长久以来对我在家生活的不管不问，我觉得我随便带人回家寄住也不是不可以。经过这几天的相处，我对karr也不再排斥了，所以我看向karr：“选择权在你。”

        “……哪儿都比这个地方好。”

        karr又思考了一会儿，同意了迈克尔的提议。迈克尔随即提出明天出发，由于他要向双星软件咨询的问题可能会涉及到商业机密，他提前联系了公司的法律顾问团，对方告诉他，有一名律师这几天正好结束了一起纠纷处理，可以陪同他一起，帮忙协商。明天我们去那名律师所住的宾馆接上她，就可以同行了。

        次日上午，karr、我和亚当在约好的时间来到了迈克尔定的集合地点与他们一起出发。双星软件派出的法律顾问是个年轻女子，迈克尔已经和她交谈甚欢了，一副相见恨晚的样子。

        “虽然已经见识过迈克尔的把妹能力了，但每一次看到，都还是想感叹啊。”

        路上，我想要活跃气氛，karr的心情却好像很糟糕，他不耐烦地嗯了一声，态度差得堪比发出冷哼。

        ——怎么回事？早上刚刚准备出发时还不是这样呢。这趟旅途得花上好几个小时，可别一直冷着脸啊。

        他现在就像只待点火的炮仗，我都不敢和亚当闲聊，更别提联通和kitt的通讯寻找更多话题了。

        出发了大概有两个小时后，我们经过的小镇上发生了一起车祸逃逸事件，有一批公路警察设置了一处路检，作为司机的迈克尔和karr应警察的要求下车出示驾驶证，一个警察低头向车里检查随行人员，另一个把两本驾驶证放到了亚当车顶查看。

        “迈克尔奈特，卡尔奈特……是兄弟吗？”他嘀咕的声音从车窗传进来。

        karr黑着脸闭口不言，迈克尔不嫌事大地瞎扯：“对，是家庭旅行。我刚新婚，我弟弟刚找着女朋友。”

        ——原来karr驾驶证上用的姓氏是奈特。真不知道他是不是因为这个而不开心。

        我冒出这样的猜测，但很快又被自己否决了。早在上次的牧场案前，基金会就为他办理了伪装身份用的证件，他要是因此不满，早该生气了。

        “自以为是谁的老大哥呢？”

        离开路检后，karr直接摇下车窗朝着并排行驶的kitt那边怒吼。迈克尔把胳膊搭在窗框上，用单手把着方向盘，不能理解地说：“两个姓氏相同的人一同出行，编点让人信服的背景故事怎么了？”

        “迈克尔。”kitt忽然开口把他打断。“就算只有今天，少说点话，好吗？”

        “kitt，你今天也好奇怪。是因为不习惯有另一辆车随行吗？感觉你的话也变少了。”迈克尔嘟嘟囔囔着关上了车窗。等到行驶到下一处休息区时，迈克尔决定停下来透口气。我简单地伸展了腿脚，上了洗手间，但当我回到车上时，发现迈克尔、女律师和karr都还不见踪影。

        “迈克尔和斯蒂芬妮去超市了。他说要多停一会儿。亚当告诉我，karr也要走远一点，让我们准备出发时呼叫他。”kitt见我左顾右盼，主动解答我的疑惑。

        我干脆拉开他的车门登上驾驶座，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怎么搞的，总感觉今天氛围格外焦灼。”

        “抱歉，可能是因为我和karr。”kitt的语气相较之前行驶的时候，显得平和了一些。“之前也说过的，我们在一定距离内会感受到对方发出的与自己同频的独特电波。类比成人类的话，每次我与karr接近，都会有种心跳加速的感觉。之前我们总是擦肩而过或在相互对峙，今天我们却必须长时间一起行动。结果我们都无时无刻不感到心焦。”

        说到这里，kitt发出一声及其类似叹息的声音。

        “但回想起来，我们第一次碰面的时候，这种频率共振还不会让我们产生负面情绪。之所以现在它会让我们不适，果然还是因为我们那几次糟糕的敌对经历。”

        “如果你们之间能够产生一些好的回忆，那么让你们和平相处是否也会成为可能呢。”我握住方向盘，俯下身把鬓角贴在微凉的方向盘中央，喃喃细语。

        “我也抱有这样的期望，阿比琳。要知道，我的第一职能就是保护人类。”

        “……而karr现在就是人类。”我很快明白了kitt想表达的意思。

        “是的。而且我在他身上还是能感受到消除不掉的愤怒与憎恨，就像当初他解体的那场对决一样，他的扫描仪中了枪，没人比他更清楚自己的车头防御力已经被瓦解，但他即便深知自己会毁灭，还是宁愿赌一把和我同归于尽。”

        “我感觉我从你们所有人口中听说过许多关于karr的事，但我从来没捋顺过。”我郁闷地说着，忽然想起，在一起参加酒会的前一晚，karr曾在我面前透露出，他在基金会的数据库里查询到了我的家境。

        “……对了，kitt，基金会是不是有过去事件的记录？”

        “我这就把karr那两次事件的记录发到你的邮箱里。”kitt比我还主动。“谢谢你，阿比琳。”

        “该说谢谢的难道不是我吗？”我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又不是在说中文，为什么突然冒出来这么个歧义？”

        “我的意思是，谢谢你愿意做那个破局者。或许一个不属于基金会的局外人，才能够把karr拉上正轨。”

        kitt解释间，我的手机邮箱就响起了提示音。我很高兴kitt能承认我的作用，但听他说“局外人”，我还是感觉心中憋闷。他难道还没有把我当作并肩作战的工作伙伴吗？只是做被保护的朋友，对我来说根本不够亲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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