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三

一日，陈母正在琢磨晚饭该做什么时，二蛋子背着一个袋子进屋往地上一放，道：“娘，看看这是什么？”

        陈母打开袋子，竟是满满一袋白米，狐疑地问道：“哪儿来的？”

        二蛋子撇嘴道：“难道我还会去偷？这是你儿我用辛勤汗水付出的回报，放心吃吧。”

        原来是姚木匠刚完工了一批活，给徒弟的辛苦报酬。

        陈母道：“知道干活儿累，不容易了吧？”

        二蛋子道：“累是累，不过好玩儿。”

        陈母：“”

        “娘，今晚咱就吃一顿不掺杂粮的纯白米饭成不？”二蛋子说完殷切地望着他娘。

        陈母望着满满一袋白花花的米，痛快地答应了。

        正在这时，二丫垂头丧气地进了门，二蛋子见了，问妹子道：“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回来这么早？怎么了这是，挨欺负了？谁敢欺负你啊，都快成街头一霸了，快说说，哥揍他去。”

        二丫瞅瞅她哥没搭理他，却走到陈母面前低头道：“娘，我也要去村塾念书，拴住，大肥，狗剩子，丫蛋儿都要去念书了，我也要去。”

        陈母道：“你比他们小一岁，明年再去不迟。”

        二丫道：“不，我就要今年去，他们都去了，剩我一个人没人跟我玩儿有什么意思？”

        陈母道：“我说明年就明年。”说罢也不管一屁股坐在地上哭的二丫，径自去做饭了。

        二丫见娘不理她，开始撒泼打滚。二蛋子走过来往起拽她，她挣得本就凌乱的头发都散了下来，二蛋子拾起掉在地上的木簪，想给她绾发，她却劈手夺过木簪一折两段，二蛋子气道：“哟呵，哥刚新给你买的，你就弄断了，看以后再给你买不！”

        二丫仍不管不顾只是哭。

        其实陈母很犯难，今年眼见大弹子和三弹子一个要去州府读书，一个要去县府读书，刚东借西借凑够了这二子的学资，幺女又吵着去学堂，虽说陈母见一贯顽劣的幺女如此上进好学很是欣喜，但今年家境实在艰难，缓缓也许明年便可以了。

        吃罢晚饭，陈母坐在炕上，望着二丫拍着肚子在那儿跟哥哥们比谁吃的米饭多，不由心生一念。

        七月十五，是清河山上清河观祖师梁济的诞日，除了做三日阴阳两利道场外，还会有许愿暖愿法事，既为善男信女消灾赐福，答疑解惑等等。

        这一日，陈母便带齐四个子女上了清河山。

        梁济，字苍粟，修为了得，聪明绝顶。

        他也是真的绝了顶。

        其实，最适合秃顶的发型，应是把头发全部剃光。就不理解那秃顶之人，为何偏要把一边的头发向那另一边撩。要是被撩的那边头发浓密的话，倒也能覆盖住锃明瓦亮的头顶，可要是稀疏的话，也着实看着尴尬。

        梁济，便是这样一位喜把稀疏的边发撩到另一边之人。

        他把一边稀疏的长发撩过头顶，与另一边及后边的发一起用布带缚住，他虽常着粗衣麻鞋，对穿着极不讲究，对其缚头发的缚带却极讲究。即，其缚带定要与其所着之衣是同一块布料才行。

        梁济虽秃顶，人却长得不俗。身高八尺，不胖不瘦，额高鼻挺，雁眼薄唇。他修道主张固守本心本善，至于其余一切皆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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