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路家的下人

苏音和爷爷就这样在路家安顿了下来。

        按陆卫国的意思，他们就安心在路家住下，其他的事情就不要多想了，但苏忠执意不肯，他觉得，路家能伸出援手收留他们祖孙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他们怎么好在路家白吃白住？

        所以在他的坚持下，陆卫国给他安排了一个园丁的工作。

        苏忠在乡下时，也比较喜爱侍弄花草，所以，做园丁，他也不会感到吃力。

        倒是苏音转学的事相对麻烦一些，苏忠想，就找个普通的高中给苏音安插进去就行，但路卫国觉得，既然陆家的一双孩子都在昭曦中学读书，那他就想想办法将苏音也送去昭曦中学，三个孩子在一起，接送方便，也彼此有个照应。

        好在陆卫国在a城也算得上有头有脸的人物，经过他的一番活动，苏音学校的是也算是落定了。

        苏忠对陆卫国自是感激不尽。

        苏音正式去上学的这天，是星期一，前天晚上才下过一场雨，所以这天天朗气清，空气中都飘着泥土和草木的芬芳，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送三个孩子去上学的，是那天去车站接苏音和苏忠的中年司机，苏音后来知道，大家都叫他福叔。

        路行深和路璐坐在后排，苏音则自觉的坐在了副驾驶。

        到了学校门口，苏音下了车，站在车旁乖巧地等着路行深和路璐。

        待几人都下了车，路行深迈开长腿，率先向学校走去，路璐则蹦蹦跳跳的跟在哥哥的身旁。

        苏音跟在路氏两兄妹的身后，偷偷地打量着周遭，她心里感慨，这就是大城市的贵族学校吗？周围路过的都是像路行深和路璐一样的男孩女孩，单从言行举止就能看出家境不凡。

        这里是上流社会子弟的聚集地。

        她想，爷爷说的不错，在路家，在这里，她需要谨慎。

        想到这里，苏音不再四处乱看，她敛目垂首，安安静静的跟着路行深兄妹往学校里走。

        三个年轻人，路行深昂首阔步神情淡淡，路璐蹦蹦跳跳，天真烂漫，只有苏音，垂着头亦步亦趋的跟在两人身后，像个安静的小尾巴。

        突然，从后面跑过来一个男生，胳膊搭上路行深的肩膀，笑着招呼道：“早啊，路大神。”然后伸头看向路行深身侧的路璐，依旧笑着说道：“妹妹早啊。”

        路璐笑逐颜开，甜甜的回了一句：“则言哥早！”

        路行深则蹙着眉头看着那只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凉凉道：“拿开。”

        傅则言悻悻收回手，这才发现了缀在后面的苏音。

        他问路行深：“这个妹妹是谁啊？怎么没见过？”

        路行深自顾自地往前走，没有搭理他的意思，倒是路璐，热情地回答傅则言的问题，“她是苏音，是我家新来的……”

        新来的什么呢，路璐一时不知道怎么措辞。

        苏音抬头看了一眼傅则言，轻声说：“我是苏音，我……随着爷爷寄住在陆家的。”

        软软的声音让傅则言顿生好感，他笑着说：“苏音~，声音好听名字也好听，我是傅则言，是路行深的朋友。”

        说着，他向苏音伸出了一只手做了个握手的姿势。

        苏音心想，这或许是上流社会通用的认识方式，于是，犹豫了一瞬将一只手神了过去。在她的手指堪堪碰到傅则言的手掌时，走在前面的路行深不耐的开口说：“要上课了，还不快走。”

        苏音急忙收回手追了上去。

        陆卫国功夫使得足，不仅把苏音安排进了昭曦高中，还顺手将她送进了路行深所在的班级，也就是重点班高二一班。

        第一节课是英语课，教英语的赵老师是一班的班主任，正式上课之前，她让苏音做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

        昭曦高中作为贵族中学，每个人的课桌都是独立的，座位的安排是根据成绩排名来决定，每次月考过后，都会进行一次座位轮换，排名靠前的同学优先挑自己心仪的座位。

        苏音作为一个插班生，座位暂时被安置在了班级的最后，紧挨着路行深的位置。

        一堂英语课下来，苏音并不感觉到吃力，这里的课程进度和她在老家时差不多，所以不存在跟不上听不懂的问题。

        下课时间，路行深出去买水喝，一些对苏音心存好奇的同学开始窃窃私语地议论起来，议论的主题无非就是她从哪里来以及她和路行深是什么关系。

        当然，也不乏大胆的直接过来问苏音，就比如班花方玉琼。

        “苏音？”

        苏音看着面前漂亮的女生，点点头。

        方玉琼附身凑近，低声说：“大家都在好奇你跟路神到底是什么关系。”

        苏音疑惑，“路神？”

        方玉琼笑，“忘了你可能还不知道，路神就是路行深。”

        苏音恍然，“哦。”

        方玉琼显然没有放弃，“所以，能说说吗？”

        苏音垂着头思考了一会，然后用软糯的声音对方玉琼说：“我爷爷现在在路府做下人，所以，我应该也算是他们家的下人吧。”

        她觉得这样说没错，也没什么好遮掩不可说的，于是就照实说了。

        方玉琼怔住了，“下、下人？”

        苏音点头，脸上的表情自然而然，不卑不亢。

        方玉琼过了一会才消化掉下人两个字，“那你怎么能在这个学校上学的？”说完又觉得这么说好像不合适，解释道：“我是说……”

        苏音懂她的意思，老实说，能来这里上学她自己也觉得挺意外的。

        “路爷爷比较……仁义。”她说。

        这是她爷爷的苏忠的原话，她觉得爷爷说的很在理。

        方玉琼还想再问什么，可眼角瞥见路行深从后门进教室了，于是她站起来，对苏音说：“苏音，我叫方玉琼，很高兴认识你。”然后就回座位去了。

        下午放学，依然是福叔开车来接，车里，路行深和苏音都不说话。

        路行深是冷漠疏离惯了，而苏音是小心翼翼不敢开口。

        只有活泼的路璐一路上叽叽喳喳。

        她问苏音：“苏音，第一天上学，感觉怎么样？”

        苏音点点头，中肯回道：“还行，挺好的。”

        她原以为贵族子弟都会特别难以相处，结果今天一天下来，现实和她的想象似乎略有偏差。

        其实，她根本不用担心他们好不好相处，因为她根本不需要和他们相处。

        上流人士有上流人士的圈子，上流人士的子女也一样，她能明显看出来班级内分为几个小圈子，这些圈子，外面的人是轻易进不去的，而她是个特殊的存在，她不属于任何圈子。

        不过这样也好，免去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路璐身子前倾，继续问道：“那有没有人问你，你跟我哥是什么关系？”

        她这个哥哥可是高中部的风云人物，明里暗里喜欢他的人不计其数，而他又从未跟哪个女生亲近过，这猛地跟一个女生一起来上学，别人不好奇才怪。

        苏音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后排的男生，点头说：“有人问。”

        路璐好奇，“谁啊？怎么问的？”

        苏音：“是一个叫方玉琼的女生，问我和……”她又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后排的男生，见路行深垂着眼眸，拿着手机不知在看什么，于是就接着说道“问我和少爷是什么关系。”

        路璐怪叫，“方玉琼！我就知道是她！”

        苏音狐疑，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内情吗？

        “你不知道，这个方玉琼是我哥的迷妹之一，迷恋我哥迷恋得不得了，光托我给我哥递的情书都有十几二十封了，奈何我哥不为所动，今天你和我哥一起去上学，我就知道她得去打听一二。”说完，抚掌笑了两声，接着说：“真让我猜中了！”

        路行深皱眉，“你安静点，没人拿你当哑巴。”

        路璐收声，哀怨地看了路行深一眼，然后又身子前倾，小声问苏音：“那你呢？你是怎么回答她的？”

        苏音看了一眼明显脸色不太好的男生，小声说：“我说，我是你们家的下人。”

        听她这么说，路璐怔了一下，而正在看手机的路行深则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头。

        到了路宅，路璐率先跑进屋，路行深走得不疾不徐，而苏音照旧缀在最后。

        苏音走起路喜欢垂着头，她走着走着，冷不防地撞在一个人身上。

        她急忙抬头看，发现是走在前面的路行深不知道什么停下来了，此时正垂眸看着她，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疏离。

        苏音连忙道歉，“少爷，对不起，我……”

        她想说她不是故意的。

        路行深开口，声音淡淡的，“以后在学校里，不要逢人便自称是我家的下人，我没有带着下人去上学的喜好。”

        苏音愣了一下，喃喃道：“那……那要是有人问起……”

        路行深蹙眉打断她，“各走各路，别人为什么会问？”

        苏音心里戚戚然，所以，她还是做错了是吗？

        也或许，他认为她最好的分寸不是恭谨，而是要彼此互不相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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