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奉元清

舒清妍也不知道该将奉元清这个大麻烦放在哪里，因为不管藏到哪里楚烨都会知道这件事，但如果让楚烨看见他，那必定又会掀起一场战争。

        舒清妍看着像个乖娃娃一样站在门口的奉元清犯了难，她原本打算把奉元清接到身边然后想办法反将皇后一军，可没想到奉元清居然会长得像顾识。

        原本打算用他做棋子，可没想到现在却变成了一个烫手山芋。

        她忽然有些后悔一冲动就把他带回来了。

        “冷秋啊，你说我把他藏哪儿好呢？”

        冷秋嘴角抽搐，心说我可不敢给您支招，到时皇上不忍心处置您，但我可就惨了。

        “才人，我觉得还是自然一点比较好。您藏到哪里陛下都能找到的”。

        舒清妍点点头，冷秋说的对。

        她看着奉元清，无奈地叹了口气。

        “那就让他站在那儿吧！”

        “那……”冷秋犹豫着开口问道，“要是陛下问人是从哪儿带回来的，奴婢该怎么回答啊！”

        舒清妍越听越烦，最后直接摆烂，“顺手捡来的”。

        冷秋无语地愣在原地。

        到了正午，桌子上摆满了菜，舒清妍坐在桌前无聊的咬筷子。

        按照惯例，楚烨今天也是要来陪她用午膳的。

        过了会儿，寝宫门口传来摆驾的声音，舒清妍将头埋在胸前，不敢看外面的场景。

        楚烨一踏进寝宫的大门就感觉不对劲，但具体是哪里不对劲他却说不上来。直到看见门口站了个面生的侍卫的时候，他才发现哪里不同以往。

        寝宫周围的侍卫都是楚烨亲自挑选的，每个人他都熟悉的很，他很肯定，这个侍卫绝不是他挑选的。

        这里是皇帝的寝宫，除了他就只有舒清妍能带人进来。

        想到此处，楚烨眉头瞬间皱了起来，原本温和的目光变成了一条毒蛇。

        他走到奉元清身边停下，奉元清低着头，头上带着厚重的侍卫帽子，将他的脸笼罩在阴影下。

        楚烨盯着他，一字一句道：“叫什么名字！”

        奉元清呆滞了许久，久到章若海都怕楚烨马上要动手时，他才缓缓开口回道：“奉元清”。

        楚烨看着他，声音格外的强硬，“抬起头来”。

        奉元清像个提线木偶一样缓缓抬起头，他每抬起一分，舒清妍的神经就紧绷一分。

        直到奉元清的脸完全出现在楚烨视线中时，舒清妍内心咯噔一跳，一口气憋在嗓子眼不敢吐出去。

        楚烨看着他，眼神从震惊慢慢变成了不可置信。

        他看了看奉元清，将头转向舒清妍的方向，目光死死盯着她的脸，似乎要在她的脸上留下印记一样。

        “放肆！”

        楚烨忽然怒吼，像忽然发怒的雄狮，似乎下一秒就要冲出去咬住猎物的脖子，将它们撕碎。

        周围的人像下饺子一样一个接一个“噗通噗通”往地上跪，趴在地上身抖如筛糠。

        楚烨看着舒清妍，目光片刻也不离开，“你是故意气我的吗？”

        舒清妍不敢说话。

        楚烨又将目光移到冷秋身上，似乎在等她替舒清妍解释。

        冷秋道：“顺手捡来的”。

        楚烨大步流星走到舒清妍身前，一把将她从凳子上拉起来用力拽到门外。

        楚烨轻轻捧着舒清妍的脸，鼻尖在她的鼻尖上缓缓摩擦着，“妍妍，跟我解释一下”。

        舒清妍沉默着不知该如何开口，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向楚烨解释奉元清的存在。

        她看着楚烨，却发现楚烨的眼神由最开始的愤怒变成了乞求，他在等一个答案。

        舒清妍嘴唇动了动，却发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没有料到。

        没有料到楚烨的反应。

        她以为楚烨会生气，会嘶吼，会粗暴的对自己。可这些反应很快就从楚烨身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卑微的渴求，就像人类乞求神明的赏赐一样，卑微又虔诚。

        舒清妍此时才发现楚烨捧着她脸的手在微微颤抖，他在等她的解释。

        “今天路过福宁宫，看见他做错事被赶走了，我见他可怜，就将他带回来了”。

        说完这话，舒清妍明显感觉到楚烨松了一口气。

        他捧着舒清妍的脸，又摸了摸她被梳得平整光滑的发髻，“好”。

        “吃饭吧”。

        原来楚烨想要的解释只是舒清妍的解释而已，不管真相如何，只要她说，他就愿意相信。所谓的解释不过是楚烨为了自己说服自己的一个借口而已。

        舒清妍心里忽然像被人狠狠地揪了一把，一种莫名地负罪感充斥着她的全身。

        楚烨是皇帝，他不该这样卑微，而自己也不该成为他的软肋。

        她利用楚烨的宠爱做了太多的不该做的事，把他对自己的好当作理所应当。

        她憎恨楚烨将她当作一只玩物，禁锢她的自由；可她又逐渐沉溺在楚烨给她的温暖的怀抱中无法自拔。

        恍惚间，舒清妍仿佛陷入了一片巨大的沼泽之中，想要挣脱却又不敢动弹分毫。

        冷秋似乎对眼前的场景一点也不感到意外，她知道这场闹剧不会掀起任何水花，因为只要是舒清妍的事，楚烨就能无限降低自己的底线。

        所以她才能那么淡定地说出那句荒唐的不能再荒唐的话来，“顺手捡来的”。

        吃完午膳，楚烨拉着舒清妍陪她一起处理政务，不仅如此，还要将门大打开，让奉元清站在门口看着。

        舒清妍被他这种小孩子行为气笑了，但也不能多说些什么，只能老老实实地陪在楚烨身边。

        只是可怜了奉元清，午饭也没吃就这么在外面站着。

        但是令舒清妍不解的是，就算在外面站了那么久奉元清也没有任何反应，饥饿、疲惫都没有，只是像个木头一样站在那里。

        舒清妍盯了他好久，忽然觉得他不像是人，倒像是个木头人偶。但转瞬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可笑，这明明就是人，怎么可能是人偶呢？

        感受到舒清妍的目光从自己身上移开了，楚烨不满地拿手指点点桌子将她地注意力吸引回来。

        “你该陪朕处理政务，爱妃，专心些”。

        这大概是两人难得的没有拌嘴的相处时光，冷秋觉得自己在旁边站着有点多余，便自觉地退了出去。

        奉元清依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冷秋心想，他不是一个好侍卫，但一定是个好看门的。

        她往屋里看了看，见楚烨正处理政务没工夫管这里，便从兜里掏出一个苹果扔给奉元清。

        几乎是下意识的，在苹果在半空时奉元清就直接出手接住了苹果。

        整个动作又快又准。

        冷秋甚至没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

        原本木讷的奉元清在看到手里得到红苹果时眼睛忽然动了动，脸上闪过一丝迷茫的神情。

        他将苹果放进兜里，手轻轻拍了拍兜，像是得到了什么宝贝一样。

        良久，他又抬起头看着冷秋，嘴唇缓缓张开，一字一句道：“谢谢”。

        冷秋忽然觉得这个人简直怪极了，比自己还怪。

        “笨蛋，那是给你吃的”。

        奉元清点点头，“我知道，但我想留着”。

        冷秋无语极了，翻了个白眼，“随你”。

        可没想到，奉元清却忽然眼前一亮，盯着她的脸左看看右看看。

        冷秋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便威胁道：“再看我揍你了啊！”。

        “我见过你”。

        阳光温暖地照耀着这座大殿，四周的风也暖暖的。

        可冷秋的心里却忽然泛起了一阵恐怖的寒意。

        奉元清的神情很真挚，真挚到任何人都不会怀疑他在说谎。

        但冷秋没有见过他，或许说她不应该见过他。

        她五岁那年家乡遭遇流匪，家里的人都死完了，只剩下她一个躲在死人堆里活了下来。走投无路之时，她遇到了楚烨，成了楚烨手下的一名死侍。

        从那以后，她便终日困在一个山庄里，和其他死侍一起训练。

        她人生第一次出山庄，就是接到了楚烨的命令。楚烨告诉她，她的任务是所有人里最重要的，也是她一生都要完成的任务。

        保护舒清妍。

        而她五岁之前便一直待在家里，村子里的人都在那场灾难中死掉了。

        因此她可以很确定，她没有见过眼前这个人。

        冷秋的表情格外的冰冷，如果奉元清没有说谎的话，那么她的身份可能在某一刻不小心泄露出去了。

        “不许开玩笑，我没见过你！”，冷秋厉声道。

        奉元清愣了愣，似乎是被她吼蒙了，表情有些委屈。

        “可是我见过你”。

        冷秋张嘴还想说什么，房里的楚烨忽然出声道：“再吵把你们两个扔出去”。

        冷秋连忙将嘴闭上。

        她看着奉元清，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

        夜晚降临，天边挂着一轮皎洁的圆月，皇宫里的每一座宫殿都被披上了一层银色的纱衣。

        皇帝寝宫里侍候的侍者都被谴走了，只剩了奉元清一个人守在寝宫的门前。

        奉元清身边的门大打开，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与啼哭。

        舒清妍觉得楚烨简直是无理极了，楚烨拉着她在寝宫里行荒唐之事，却让奉元清站着门口听着，还将房门打开，生怕着声音传不出去。

        楚烨趴在舒清妍身上，眼神迷离地看着她。

        “你喜欢我多些还是顾识多些？”。

        舒清妍咬紧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但楚烨哪能如她所愿，一只手摸到她腰间，逮着她腰间最软的那团肉掐了一把。

        舒清妍吃痛叫了一声。

        “喜欢你多一些”。

        听到自己满意的答案后，楚烨像恶作剧得逞的孩子一样得意的笑了。

        他趁舒清妍意识还清醒的时候，轻轻在她脸颊蹭了蹭。

        “明天带你去个好地方”。

        “嗯”

        舒清妍迷迷糊糊答应了一句，然后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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