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骑马

舒清妍这辈子最羞耻的是莫过于一觉醒来整个后宫全知道了自己和楚烨干的荒唐事。

        她抱着小叶子坐在秋千上，听见宫墙外小宫女和小太监趁着休息在议论着什么，仔细一听原来正在谈论昨晚的事情。

        一个小太监细声细语道：“咱们陛下也太荒唐了，这荒唐之事居然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搞得整个后宫人尽皆知，实在是荒淫无道”。

        此话一出，其他的宫女太监纷纷附和，一个小宫女道：“你说皇上也真是，这后宫中这么多嫔妃，可陛下却一心扑在舒才人身上，偏偏这舒才人还不喜欢陛下，被打入冷宫之前还将陛下从寝宫里赶出去过几次。可皇上不但不生气，反而去的勤快的不得了”。

        “只是可惜了皇后，入宫五年不得召幸，连个子嗣都没有”。

        众人一阵唏嘘，纷纷为皇后打抱不平。

        一个小太监叹了口气，无奈道：“这谁又有办法呢，只盼太后从佛庙里清修回来，能好好为皇后娘娘主持公道”。

        众人又纷纷赞成附和。

        舒清妍听着不绝于耳的讨论声，眼神低垂，看不出什么情绪。

        冷秋以为她伤心了，猝不及防开口道：“才人，要我去拔了他们的舌头吗？”

        舒清妍听见这话先是一愣，随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倒也不至于，他们闲来无事爱聊些闲话而已，如果问心无愧，也没什么好难受的”。

        说完她又问冷秋：“今天中午楚烨来这儿吃饭吗？”

        冷秋点了点头。

        “我饿了，给我拿点糕点来吧”。

        冷秋看着她，犹豫地点点头，然后转身去了小厨房。

        见冷秋离开，舒清妍忽然卸了力道般地松了口气。

        她的手指在袖间摸了摸，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过了会儿，她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白色的瓷瓶，上面印着古怪的花纹，不像是中原的图案，倒像是西域传来的古怪图腾。

        这东西是顾识交给她的。

        那日祭天大典她送别顾识时，顾识趁着没人将这个瓶子交给了她。

        她问这里面是什么，顾识对她说：“这是一种慢性毒药，只要每天让他服用一点点，慢慢的就能让他精神衰弱，不出三个月他就会驾鹤西去，连太医都查不出来。所有人都会以为他是太过于操劳国事所以身体不支去世的，没有人会怀疑你。到时你我二人便能远走高飞了”。

        舒清妍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想杀了他？”

        她没有料到，顾识居然会起了杀心。

        她也不敢相信这样恶毒的计划是从顾识嘴里说出来的。

        在她的心中，顾识饱读诗书，温润如玉，说话做事都合乎礼仪，没有人可以从他身上挑出什么大毛病。

        他从小就立志报国，要考取功名为国效力，继承他父亲的遗志。

        纵使她再怎么憎恶楚烨，却没有想过要取他的性命，而如今这些话从顾识里说出来，让舒清妍背后涌起一阵寒意。

        顾识看得出她的犹豫，忽然明白了什么。

        他的目光里爬满了不可置信与怀疑，“你爱上楚烨了”。

        “没有！”，舒清妍几乎是立马就矢口否认了。

        “我不会爱上楚烨的，从小时你将我从水里救上来之后，我就知道我只会喜欢你”。

        听见舒清妍的话时，顾识的眼神忽然变得闪躲，目光不着痕迹地从舒清妍的脸上挪开了。

        “你不想杀他也可以，只需要下药的间隔长一些，这样就只会让他嗜睡，精神不振。到时你找人联系我，我来带你走！”

        舒清妍同意了。

        此时抚摸着手里的瓷瓶，舒清妍心中忽然有些纠结。

        楚烨待她如此之好，她不该害他。可她不想再继续待在这里，楚烨对她的好，让她心慌。

        她想，她生来不适合这里。

        想到此处，她目光变得坚定无比。

        她一边注意着门口的动静，看冷秋有没有回来，一边小心地打开瓶口，将药粉倒进了茶水中。

        只要天气晴朗，她每天中午都会出来晒晒太阳，旁边也总会摆着些茶水。楚烨每次到这里，都会坐在一旁陪陪她，顺便喝口茶解渴。

        舒清妍不安地将药品塞回袖子里，重新坐回秋千上，就像当作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冷秋很快就回来了，手里端着还在冒热气的糕点。

        舒清妍还没吃几块，楚烨就来了。

        “今天的怎么下朝下的这么快？”，舒清妍问。

        楚烨坐在一旁，拿起茶壶替自己斟了杯茶。

        舒清妍停止了咀嚼，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楚烨，看见他一点点将那杯茶喝的干干净净。

        楚烨感受到她的目光，抬起头望着她，“怎么了？干嘛这么看着我！”

        舒清妍连忙将自己的目光移到一边去，匆匆忙忙将嘴里的糕点吃完，顺口胡诌道：“陛下您长得好看！”。

        楚烨愣着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笑了出来。

        “妍妍，你的眼光终于好了些！”。

        舒清妍瞪了他一眼，转过头不再理他。

        楚烨以为她是害羞了，连忙哄道：“朕开玩笑的”，一边说着一边牵起舒清妍的手，“我的妍妍眼光一直都好”。

        舒清妍听着他的话，心心里忽然千百个不是滋味。

        她给楚烨下毒药，而楚烨却跟她说着甜言蜜语，舒清妍心中忽然有一种莫名的负罪感。

        忽然，一只大手捏住了她的脸，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别生气了，一会儿吃完饭，朕带你骑马去！”

        舒清妍忽然眼前一亮，“真的吗？”

        楚烨宠溺地点了点她的额头。

        “朕永远不会骗妍妍”。

        春光正好，吹得舒清妍心里暖暖的。

        用过午膳，楚烨带着舒清妍到了马场。本来就是只是为了教舒清妍骑马，因此也没带几个侍者，就让冷秋她们跟着一起去。

        但舒清妍万万没想到的是，楚烨居然还把奉元清也给叫上了。

        她实在是想象不出楚烨这个人有多恶趣味，一时无语极了。

        从楚烨寝宫到马场大概要走半个时辰的时间，可这短短的时间内，舒清妍先后接收到了来自宫女、侍卫、以及其他妃嫔们各种别有深意的目光得到打探。

        楚烨特意吩咐奉元清，要跟紧点，甚至就让他站在自己和舒清妍的身后。

        这一幕落在围观的众人眼中，就成了正宫宣示主权拉小三游街的狗血戏码。

        有那么一瞬间，舒清妍觉得楚烨的表情格外骄傲。

        人群中，皇后也在。

        她的身后跟着手腕还没好全的如烟，两个人站在树荫之下，落寞如丧家之犬。

        祺嫔恶狠狠地看着亲密的两人，气得咬牙切齿，就差冲上去咬人了。

        倒是皇后格外的安静，目光跟着二人缓缓移动。

        她平静道：“急什么，好戏才刚刚开始”。

        祺嫔怒不可遏，牙都嘬出火星子了，“我等不了了，娘娘，就今晚吧！”

        皇后摇摇头，“你可知道打击一个要在什么时候最合适吗？”

        祺嫔知道皇后又要讲大道理了，不耐烦地将目光挪到一旁。

        “我管他什么时候，反正我现在只想出气！”

        皇后轻声一笑，暗道祺嫔大脑空空。

        皇后道：“想要打压一个人，就要在他最得意的时候。皇上对舒清妍越是宠幸，收到的伤害就会越大。他越伤心，舒清妍的活路就越小”。

        讲到此处，皇后的脸上忽然闪过一丝苦楚。

        她想用楚烨的宠幸除掉舒清妍，可这宠幸却是她从未拥有过的。

        楚烨心里得意极了，但这样还不过瘾，他又拉起舒清妍的手，紧紧握在手心。

        明明太阳不大，但舒清研的脸却烫得都能煎蛋了。

        暖暖的空气中，一股特殊的香气忽然隐隐约约在空气里飘散开来。

        这花香并不浓烈，淡淡的，像是初冬被积雪覆盖的腊梅隐隐透来的香气，寒冷中又带了些舒心的味道。

        舒清妍有些好奇，这香味很好闻，可却不是皇宫里的香料，皇宫奢华，难得有这般清冽的香味。

        她又细细嗅了嗅，香味很清晰，是从周围的人身上传来的，可周围是谁会用这种香料呢？

        没等舒清妍疑惑多久，他们就已经到了马场。

        几个侍者牵着两匹一黑一白的马站在那里等着他们。

        楚烨道：“选一匹”。

        舒清妍没有学过骑马，哪里知道哪匹马会更好一些？况且她不会骑马，就算将汗血宝马交给她对她来说也都无济于事。

        她有些为难地望向楚烨，“我不会骑”。

        楚烨从侍者手里牵过那匹白色马，然后走到舒清妍身后，一双大手托着她的腰，在舒清妍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楚烨双臂发力，将她举上了马背。

        舒清妍都没搞明白自己是怎么上的马，楚烨就已经坐到了她的身后。

        他双手将舒清妍环在胸前，弯腰将头枕在她的肩上，轻轻在她耳边道：“记住我的话”。

        楚烨轻声细语，慢慢地跟她讲着：“骑马的时候要握紧马缰，两脚前掌要紧紧踩在马蹬上，臀部不要坐得太实，身体随马的步伐摇动，保持平衡，这样就不会掉下去”。

        说完他看向舒清妍，“记住了吗？”

        舒清妍在脑海中反复咀嚼了一遍楚烨地话，道：“保持平衡”。

        楚烨等了一会儿，没有听见下文，“然后呢？”。

        舒清妍看着他，摇了摇头。

        楚烨看着她迷糊的模样，嘴角忍不住扬起一个笑来。

        “没关系，朕亲手教你”。

        说完他握住舒清妍的手，拉紧了缰绳。

        随着楚烨的一声令下，马匹稳健地在马场上奔跑起来。

        这是舒清妍第一次骑马，像是被人拉着在踩在云上一样，飘飘忽忽。

        她在宫里待了太久，像被关在笼子里地金丝雀，被人投食喂养，永远也见不到屋外面的天空。

        此刻纵情在马背上驰骋着，舒清妍觉得自己也能像正常人一样过自由的生活，而不是一个依附于别人的掌中雀。

        冷秋和奉元清无表情的看着马场里飞奔的马匹，安静地站在墙角的阴影里。

        忽然间，冷秋鼻子嗅了嗅，一股好闻却不常见的香味钻进了她的鼻腔里。

        她往四周看了看，目光落在了身边的奉元清身上。

        奉元清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连眼神都是木木的，身体及影响旁边的树一样笔直而又挺拔。

        她眉头一皱，问道：“你抹香料了？”。

        奉元清听见她的话许久后才机械般的回过头，呆呆地看着她，“没有啊”。

        连声音都是呆滞的。

        冷秋向他身上靠了靠，鼻尖探到他的衣服上。

        “那你身上怎么会有一股女人的脂粉味？”。

        冷秋看着奉元清，越看越觉得眼前这个人顺眼的很。

        奉元清依旧呆呆的，看着她没有说任何话，但是片刻过后，他呆滞的脸上抽搐了一下，要不是冷秋离他比较近，怕是没人会注意到。

        他的眼睛跟着脸部肌肉一起跳动了下，不着痕迹往旁边挪了一步，然后双唇阖动，缓缓道：“离我远点，会伤害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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