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舒清妍这几日清闲的很，每天就是撸猫，顺便观察奉元清的一举一动。

        可这奉元清就像一个木头人一样，整日守在寝宫门口，让他干嘛就干嘛，别的宫女太监都会有抱怨的时候，可他不管你怎么吼他骂他，他始终都像块打石头一样不动如山。

        皇后把这么一个愣头青放到自己身边来害自己，怎么也说不通啊。

        舒清妍想不明白。

        她看了眼奉元清，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过头再看一下冷秋，叹气声更大了。

        不知是不是春困的原因，这两天宫里太监宫女都懒洋洋的，就连一向生龙活虎的冷秋都没精打采。

        可这还不是最奇怪的，最令舒清妍感到奇怪的是冷秋这几日总喜欢盯着奉元清看，眼睛一动不动，像是怕错过了什么一样，片刻也不愿离开。

        舒清妍以为是她发现了什么重要的线索，也就没太在意。

        舒清妍不在意，可不代表楚烨不在意。

        从第一次见到奉元清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一开始就知道这是皇后和祺嫔的手段，他之所以没有插手是想看舒清妍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可如今看来，这里面隐藏的猫腻不小，单单靠舒清妍一个人的力量很难找出其中的蹊跷之处。

        因此他私下找聂盛去调查了奉元清的身份。

        对于楚烨这种杀鸡用牛刀的做法，聂盛实在是无语极了。

        他看着楚烨端坐在龙椅之上慢条斯理地批阅奏折，自己则是直接一屁股坐在大理石的地面上，手里还拿着半截从小侍卫手里抢来的鸡腿，目中无人的大快朵颐。或许是鸡腿太美味了，聂盛一边吃一边“吧唧吧唧”地拌嘴。

        楚烨握笔的手背青筋暴起，他不动声色抬眼瞪了眼聂盛，可对方却毫无察觉般的继续自己嘴上的工作。

        楚烨无奈道：“让你查的事你差出什么了？”。

        聂盛将啃完肉的鸡骨头扔到一边，然后摸摸圆滚滚的肚子打了个饱嗝。

        “陛下，不是俺怨你，您这手下这么多的细作，为啥偏得让俺去查？俺堂堂一代武将，去查这个不是大材小用吗？”。

        楚烨额头青筋直跳，道：“快说！”。

        他才不会说因为看他太闲了所以找点事给他做。

        聂盛看他像是真要生气了，也不敢再贫，便一五一十道：“陛下您猜的却是不错，这个奉元清的身世真的很奇怪”

        楚烨一挑眉，“哦？说来听听”。

        聂盛道：“是侍卫的花名册上确实由奉元清这个名字，而这个奉元清也一直侍奉在祺嫔宫中，不久前因为做错事被赶了出去”。

        楚烨疑惑道：“说点朕不知道的”。

        聂盛叹了口气，对楚烨道：“陛下您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现在的奉元清不是真正的奉元清”。

        楚烨看着他，反应了好一会儿，“他不是真正的奉元清？”

        聂盛点了点头，接着道：“我让手下的人去奉元清老家调查他的身世，可派去的人说奉元清就在家里，去的时候他还在帮他老娘在田里干活呢！”。

        楚烨大拇指指腹在食指上缓缓摩擦，陷入沉思。

        末了，聂盛又补充道：“半个月前祺嫔母家的人从皇宫南苑的破洞那里送了个箱子进来”。

        “箱子？”

        聂盛点点头，道：“事情办得很隐秘，但是还是被几个晚上巡逻的小太监看到了。小太监说那个箱子长长的，足够一个成年男子平躺在里面”。

        “之后祺嫔将负责看守自宫的侍卫全都遣散出宫了，这也是为什么没人认出来辨别出来奉元清不一样了的原因”。

        楚烨听到这里心中已经了然。

        祺嫔为了陷害舒清妍将一个假的奉元清送进了宫里，而这个‘奉元清’的真实身份和祺嫔的母家有关。

        但是楚烨还是很疑惑，虽说这世上有很多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但像奉元清和顾识这样的相似程度世所罕见。

        如果说这只是单纯的巧合，楚烨是肯定不相信的，这其中必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聂盛从地上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

        “陛下，没什么事儿俺就先走了”。

        楚烨挥挥手示意他出去。

        聂盛走到门口，忽然想起什么，又折返回来。

        “陛下，猎场火药找到了，一共三桶，重五斤，但应该不是全部的数量，俺怀疑有一部分已经被人从猎场运出去了”。

        皇帝行宫狩猎队伍壮大，要想刺杀五斤重的火药是远远不够的，因此会准备的火药数量肯定很多，但是这么多的火药是怎么运进猎场不被发现，在事发之后又偷偷运出去的呢？

        楚烨思索片刻后，问道：“你觉得皇城之中，什么地方可以藏得下如此多的火药？“

        聂盛摇摇头，“得查一查才知道”。

        楚烨点点头，“去吧”。

        待聂盛走后，楚烨低呼一声：“二十六”。

        楚烨头顶琉璃瓦发出几点清脆的摩擦声，像是树枝轻轻挨着瓦片擦过发出的声音，若不是现在大殿内安静如死水，寻常人是很难注意到这声响的。

        声音从屋顶缓缓下移，最后落到了窗外的地面上，发出像馒头落地时的声响，窗外随即出现一个人影。

        楚烨手指点了点桌面，寒冷的低气压从他身边呼啸而出。

        “祺嫔母家，查”。

        窗外的人影颔首，转瞬便腾空而走。

        祺嫔用如此隐蔽的手段将假的奉元清送进宫来，肯定是什么周详的计划，而奉元清现在日日夜夜守在寝宫门外，这叫楚烨如何安心？

        他将还未处理完的奏章一推，慌慌忙忙朝寝宫走去。

        寝殿外，奉元清依旧呆呆地守在那里，眼神呆滞。只不过这次不一样的是，他见到楚烨后学会了行礼。

        只见他面表情地朝向楚烨，下半身不动，只是腰腹缓缓弯下去，非常严肃地举了一个躬。

        不知道是不是楚烨的错觉，他觉得这个动作像是丧礼上某个环节里才会出现的姿势。

        一时间，楚烨不知道他是蠢还是心眼儿坏故意的了。

        楚烨抬腿就要往里走，却发现该一直待在舒清妍身边的冷秋此时正斜靠在门口的墙上，目不转睛盯着奉元清看。

        那个眼神和往常冷秋该有的眼神不一样。她虽然就这么看着，但却眼如含波。

        如果说往常冷秋的眼里像是一片寂静如死灰的黑夜，那么现在她的眼里旧时像是夜空中繁星闪烁，浩瀚如烟波。

        楚烨走到她跟前，挡住了她的视线，沉声道：“在看什么？”。

        话音刚落，冷秋像是被一盆冷水泼醒一样，原本直勾勾看向奉元清的瞳孔忽然颤抖几下，然后回过神来似的看向楚烨。

        楚烨的身形很高大，轻而易举将冷秋整个人都笼罩在阴影中。

        虽然冷秋是死侍，但每次看到楚烨的时候心里还是会莫名地感到恐惧，就像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一样。

        楚烨道：“别忘了你是做什么的”。

        上位者身上有下位者永远难以抵御的气势和压力，冷秋“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奴婢知错”。

        待楚烨走后，冷秋摸了摸自己的脸，她的脸此刻红的发烫，就连心也砰砰跳得厉害，这是她十几年来从未有过的事。

        她将目光重新移到奉元清身上，发现对方也正在看自己。奉元清笑着眯起眼，冲着她傻乎乎露出了一口洁白的牙齿。

        空气中有一股冰冷清冽的香味，比之前更加强烈厚重。

        冷秋看着他脸上的笑容，脊背忽然泛起一阵寒意。

        之前她没有在意，可现在仔细看看，奉元清的笑就像是有人拿凿子一下一下刻在他的脸上一样，乍一看只觉得有些呆板，可看久了就莫名让人心慌，像是葬礼上扎的纸人。

        冷秋很好奇为什么自己会对他产生一些奇怪的感觉，只要她和奉元清待在一起的时间久了，她就会莫名被对方吸引，就像是被人下了蛊一样。

        刚刚若不是楚烨出现在她的面前，因为她本能的对楚烨产生恐惧才清醒过来，否则她不知会不会陷入那种感觉无法自拔。

        冷秋额头冒出一层薄薄的汗。

        忽然间，她灵光一闪，一个可怕的猜测在她脑海中慢慢浮现。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奉元清的身后，还有一个天大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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