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十九章

齐欣然自从筑基后，每日枯燥的修炼亦觉得有了乐趣。而且自从白羽开始研读修炼典籍，每次见她都会向她请教不明之处。他生前饱读诗书，读书理解深入且见解独到。每每向齐欣然提问都能直切重点，他言语不便，提问时尽量言简意赅。齐欣然却常常被问住，尽管修炼多年，但很多感悟并不能条理清晰的说出来。所以，最后往往变成齐欣然向他请教。她索性把她修炼所涉书籍都搬到谷底，与白羽一同研究。许多模糊的论法也就此有了清晰的了解，一人一傀儡也渐渐熟悉，并且逐渐互相信任起来。

        白羽生前是位六艺俱全的世家子弟，他不仅学识丰富亦擅音律，甚至家传有一套刀法。齐欣然把射月交给他，让他在空地演练。只见他左手执起射月，起式就直劈要害，整套刀法没有任何花哨的招式，是令人意外的一套取命的刀法。虽然傀儡的身体不甚灵活，但是白羽劈、砍、刺动作连贯且毫不犹豫。只是没有实战经验，力度和速度甚是欠缺。

        于是，齐欣然常常与白羽对战，没多久就从喂招到能在她手下连走几回合。虽是凡间的刀法，却实在实用，速度够快的话往往能出其不意。她十分感兴趣，便问白羽是否可以教给她。

        “即是你家传刀法，我自是要问问你可否传给我这个外人？”

        “我已死——没有后人——传于你又如何？”齐欣然默然，确实如此。

        “即如此，那便向君讨教了！”

        于是，她开始向白羽学习刀法，因白羽是左手执刀，而她惯用右手，学习起来甚是不便。她索性就改用左手使刀，左手力道与速度都逊于右手，正好借此练习。她甚至去留仙镇寻了一把合用的刀，交给白羽练习且作防身之用。

        经过一段时间的研习，白羽竟也成功利用傀儡之躯引灵，是以大大的加快了魂体的修复。他重新开始习刀，也使得魂体与傀儡的躯体契合的更好，只是手指仍不甚灵活。

        于是这日，齐欣然便翻出许久不用的筝，一大早就匆匆离开齐秀峰，行向元宗派南面抄近路下山去谷底。

        元宗派南边有一处潭水名‘莲湖’，因距离最近的宗门尚有五里，因而这边少有人来。齐欣然经常从这边抄近路下山，所以对这一带偏僻的地界还算熟悉。然而，今日她刚刚行至莲湖附近便觉不同寻常，似乎有什么隐隐预发。突然，莲湖中心处突的升起一道紫红色的光电，直劈云霄之上。顿时，粗大的电光劈啪作响的向四周炸开，齐欣然不及多想连忙抱头逃窜。才窜出几丈远，前路就被电光封住，她与莲湖距离太近，已然被包在电光范围之中。

        她看着天上似曾相识的劫云，想起慕风真人结丹时的情景，不禁一股凉气从脚底升起直直凉到天灵盖。心中哀嚎：哪位高人在此结丹啊！不知道事先清场吗？！我一区区筑基初期，岂不要被丹劫劈的灰飞烟灭！

        她心中一边咒骂，一边不停地躲避波及到她身上的电光。这人的丹劫混乱不堪，似乎亦是突然而发。而结丹之人似乎亦在努力控制，电光时而逐渐收拢，时而又不受控制地向外扩散。顷刻间，莲湖方圆几里被掀的满目疮痍。不过，最凄惨的莫过于被包在丹劫中的齐欣然了，她已抽出射月抵抗，但几轮躲避抵抗下来使她精疲力尽，面对境界等级的巨大差异，她如待宰的羔羊般弱小。

        齐欣然咬紧牙关——她不能死在这！情急之下，她从乾坤袋中取出筝，勉力躲在一块岩石后面，尽力运起灵力聚于指尖——弦音如流水般蹦出，蕴含灵力的琴音如利箭般快速传向四处。她要唤醒结丹之人的清明，亦是求救，至少让他知晓——在他的丹劫中尚有一无辜路人！

        齐欣然指尖快速拨动筝弦，她弹奏的是一首破阵曲，此曲调性高昂，音律急凑，听之让人精神一振。同时，丹劫产生大量混乱的气流不时的冲撞到她，她只得运起灵力抵挡，巨大的消耗使她渐渐不支，很快汗湿衣襟，眼前发昏。就在她逐渐绝望时，丹劫突然变弱，乱窜的气流也逐渐有规律地流动起来——结丹之人终于神志清醒过来。

        齐欣然也提起最后一口气，平息混乱的内息，深深吸气重新运起灵力——筝音一转刚才的急促，变成宁静悠扬的曲调。她弹奏的是她熟悉的《山海九韵》，古老悠长的曲调用灵力激荡而出，弦音如水波一圈一圈荡开。渐渐，暴躁的电光逐渐平和下来。但是，丹劫往往持续很久，而她已经灵力枯竭，身体也慢慢软倒下来。

        关键时刻，一只有力的手突然一把将她提起。恍惚间，她凌空而起迅速被人提着远离丹劫的范围——她终于得救了。

        风在她耳边呼啸而过，她稀里糊涂被放到远离莲湖的空地上，接着一个白胡子老头往她嘴里塞了一颗灵药。顿时，她全身灵力充盈，神志也瞬间清醒过来。这时有弟子御空而来，急急道：“掌派师伯！鄢雎突然结丹，几位师叔已速去护法了！”齐欣然后知后觉地想到：这老头是掌派来着，她只见过他一次已然忘记了。

        突然，莲湖方向新一轮的丹劫骤然炸起，比之前更加恐怖，地面都微微振动起来，掌派不及多言，连忙祭出法器向莲湖飞去。紧接着，空中又有几位前辈快速飞去助阵。

        鄢雎——何许人也？这磅礴的丹劫比起慕风真人结丹时更加凶悍强大。齐欣然心有余悸，顿觉劫后余生。不仅如此，她的筝已然在丹劫中毁去，而且她的射月亦遗失在莲湖附近。一想到此处，她不禁深觉自己倒霉至极，射月虽由凡铁铸造，但于她而言亦十分珍贵，此无妄之灾之下，不知能否安然寻回。她对柏溪真人的碎玉枪依然记忆犹新，于是心中暗下决心，要锻造一把属于自己的灵剑。而此次遇险，亦让她直面现实的残酷，筑基在金丹面前弱小如斯——巨大的压迫感笼罩心头让人久久不能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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