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五章

岚陵以西，群山连绵不绝，越向西走，人烟越是稀少。他们一行人只有六人，一个道士，一男一女两位齐家的家仆，还有三个人便是包括齐欣然在内的齐家后辈。道士姓张，两个仆人称呼他为张仙师，但是他却不让齐家几位后辈这样称呼他，只叫他们称呼他为张师兄。而这一对自称是齐家家仆的男女，却是一身劲装，背上背着宽刀，说是护卫则更恰当些。一行六人结伴几日了，却很少互相交谈，就连那个小孩子也很少哭闹。女仆一路紧跟那小孩和齐欣然，想来是特意照顾他们二人的。

        从岚陵出发时，一行人乘坐马车，一路颠簸了无数日夜，其中的痛苦可以想见。除了张师兄和两位家仆，齐家三人都是咬牙坚持。整个过程略过不表。

        终于在行车二十几日后，到达了一座西陲小镇。小镇名为赫丹八，是当地的土语，大意为落日。这里群山环抱，远处的山峰巍峨，高耸入云霄。山顶冰雪不化，苍山雪峰，让人望而生畏。

        张师兄说，他只负责送我们到这里。这里有门派设立的考场，需在考场再次测灵，合格者才有资格进入山门的外门。在外门会有师长教导最基础的引灵入体，成功引灵者才有资格拜师修行。齐家几人听罢，皆心中忐忑。没想到，并不是灵力强就能入门修行。还需要层层考核，那所谓的引灵入体，更是不知为何。

        翌日清晨，一行人离开赫丹八镇，向北徒步几里，便见到不远处的山腰上，有一座庙宇。此庙白墙金顶，与远处的雪山遥相映衬，庄严又神秘。行到山下，只见一条宽阔的阶梯约有几百阶，直通庙前。待登到尽头时，齐家几人皆是狼狈不堪。齐欣然尽量慢慢呼吸着，擦去额间的汗水，微微整理衣袖，这才抬头向庙内看去，令人意外庙内有很多人，大多几人一群分别而立。这些人衣着打扮各不相同，有文人有武者，有同族亦有外族。众人现下都站在院子中，一座大殿正对大门，大殿的门匾上赫然刻着行云二字。

        这时张师兄走过来，告诉几人片刻后会有人点名，点到的人则进入行云殿测灵力，几人纷纷点头。不多时，大殿内走出一位身着白色长衫的青年，他站在台阶向下环视一周。场内立时安静，众人都看着他，坐着的也即刻起立。青年待场内人都看向他时，便开始点名。他没有拿着名单，只是直视前方，就一个一个地叫出名字。青年一次点了五个人的名字，待这五人进入后，静待片刻才继续点名。

        随着时光流逝，场内等待的人已是越来越少。待场内只剩十几人时，齐家几人与其他人不禁互相观察起来。齐欣然也在默默地观察其他人，目前还候在场内的除了齐家几人外，还有两队人。其中一队有五人，全是身着劲装的武者——三个青年男子，两个十多岁的少年。另一队有三人，每人的头发都一股一股地编到发顶，发间缀满了各色的珠子，看装束很像当地的土著，其中有两位壮硕的男子和一位身材矮小瘦削的少女。这是齐欣然在场内看到的唯二的女子，这几人眼神锐利，也在打量着其他人。齐欣然这一路都着男装，长达一月的颠簸辗转，使她看起来单薄羸弱，只有眼睛明亮清透。

        很快，又开始点名了。这次点到的是那队劲装武者，点了四人，看样子剩下位是陪同者，接下来的就是齐欣然。

        齐欣然看了一眼齐家其他人，便径直走向行云殿。她跟在那四名武者身后，前面那人忽然回头，向她眨眨眼道：

        “小兄弟，幸会！在下路星河。”

        齐欣然看了看他，这个人年纪不大，应该不到二十岁，圆眼圆脸看起来似乎跟她年纪相仿。还没等她开口，便看见走在最前面的男子回过头来，轻咳一声，路星河闻声赶紧转回身不敢再作声。齐欣然微微一笑，与排头那男子打了个照面。只见那男子一双凤眼冷利异常，一对剑眉，高鼻薄唇很是英俊。可惜面容冷肃，一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气息。齐欣然只觉浑身一凉，心道：这人年纪不大，气势倒大。

        几人走近行云殿，发现里面有一座金身矗立在大殿中央。是一道士的站像，此像右手执一拂尘，左手手心向上托着一物。这时，前面路星河突然出声道：

        “好大的伏矢元君金身啊！”伏矢元君？似乎是上九霄大世界的一位神君。传说这位神君正是从本界飞升的。飞升前，在凡间姓姬，是位古时君王的后裔。齐欣然努力回想几年前看过的杂记，心想：难道不是神话而确有其人？

        几人走到神像后，只见有一两丈宽的高台，正中有一半人高的圆柱，顶上置着一个似是玉质的莲花。高台下有两名身着白色长衫的男子，引导几人依次上前，把手放在莲花花芯上边，只见从花芯开始散发出光亮，逐渐层层点亮外面的花瓣。这个灵斗与齐家的鹅蛋完全不同，一看便知是更加高等级的法器。

        现下，台上的正是那名冷肃的男子，他手心下的莲花心散发着耀眼的金光，一层层点亮花瓣，由里向外，光逐渐黯淡，直至最外层的花瓣发出雾蒙蒙的光。

        众人皆惊叹地看着台上，台下的两位引导者也满眼赞叹。原来，这就是上等灵力。这时，只听引导者报出：“灵力，上乙。”众人心中皆讶然，这么强的灵力仅是上等乙级吗？那上等甲级该是何如……

        齐欣然有些担心，自己仅是中等灵力，不知能否顺利拜入山门。定了定神，观察其他人测灵。接下来的三人，分别是中丙，下甲，中乙。轮到齐欣然了，她平静地走上去，把手放在莲花上，此时，好似有看不见的阻隔托在她手掌下。渐渐的，花芯泛出白光，白光比齐欣然预想的耀眼，她微微眯起眼睛，看着莲花瓣被一层一层地点亮，直到倒数第二层亮起微光为止。台下的修士报：

        “灵力，中……”他突然顿住，疑惑地走上来，仔细看了看莲花。众人疑惑，不知为何。齐欣然也略有忐忑，盯着这人。片刻，只见这人微微一笑抬头对她说：

        “你看，最外一层这一片花瓣也亮了。”齐欣然顺势一看，果然最外层有一片花瓣倔强的发着微微的荧光。

        “灵力，中甲，上佳。”齐欣然走下台，感叹等级竟然分的这样细致。迎面正见那位自称路星河的少年，自来熟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说道：

        “小兄弟！人不可貌相啊！”手劲之大，拍的齐欣然一个趔趄，路星河忙扶住她，嘴上告罪。这时，冷肃男走过来，一把拎起路星河，拧到一边，路星河嘴上忙讨饶：“钟师兄我错了！”

        男子向齐欣然抱拳：“在下钟云意，这位…齐姑娘，得罪了。”齐欣然心下讶然，面上却平静地半垂着头，微微一褔，回他个半礼。点名时，她几乎没有留意过别人的名字，这人却记得她姓齐，还一眼看出她是女子，是一个很敏锐的人。

        旁边的路星河一脸不可置信：“她是女子吗？可他穿着男装欸！”同行的另外两人忙拉走他，一边走一边鄙夷道：“点名时一听就是女子的名字，蠢牛！看也看得出来了……”

        钟云意侧身对齐欣然道：“这边走。”齐欣然马上点头跟上。

        测灵后，一众人都在后殿等候。片刻后，最后测灵的几人也来到后殿，齐家三人站在一起，那名异装少女独自站在人群中。

        最后有一白衫修士对众人说，合格者后日在这集合，一同前往外门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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